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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就不用說,占了嫡長,尊貴無匹,只要他不出大的意外,將來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梁王,這一府的唯一的主子。 可二爺蕭徹比蕭衡大著六七歲,早就做了孩子爹了,現(xiàn)在還是白丁一個,只擔(dān)了一個虛職,沒什么正經(jīng)差事,不過是賦詩作詞,弄弦起舞。 蕭衡卻以庶子身份,后來居上。 這固然有他自己豁出去不要命的成份在,但能得陛下看重,也的確需要幾分本事和運道。 短暫的意外之后,蘇綰只有驚喜和安穩(wěn)。 蕭衡有個郡王的爵位,于她來說總是好事,不然一個尋常的蕭三奶奶,還真架不住王妃搓磨。 起碼現(xiàn)在她是郡王妃,要時常出入宮禁,又能出席各種宴會,王妃再想罰她就得有幾分顧慮,總不會再罰得那樣淺陋、直白、粗淺。 **** 金銀一箱箱抬進(jìn)屋里,蘇綰再想沉穩(wěn),再想做個見過世面的人,還是忍不住咬著手指頭,讓疼痛提醒自己別輕浮。 蕭衡回來了。 蘇綰不由自主的迎過去。 這會兒看他,除了敬畏,還有一點點兒的感激和佩服。 蕭衡由著她給他寬衣,對于明晃晃的金銀一點兒都不在意。 蘇綰問他:“這些東西,三爺怎么安置?” 于情于理,她都得客氣一聲。 要不……見面分一半? 蕭衡好笑的道:“我不是說過了,你愿意給蘇家就給,不愿意就你自己收著?!?/br> 他還真看不上。 “……”蘇綰低頭,替蕭衡解下腰間佩件,一樣一樣放到山礬手上的托盤里,半晌也只低聲說了一句:“那妾身就多謝三爺了。” 她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想來想去,也就這么一句略嫌虛偽的道謝。她又問蕭衡:“宮中封賞,是不是得進(jìn)宮謝恩?” 蕭衡嗯了一聲,道:“明日一早,等從宮里回來再回門?!?/br> 蘇綰咬唇,再難堪也得同他商量,畢竟被他一個人恥笑倒還罷了,總比把臉面丟到外頭,讓人爭相踩踏得的要好。 她抬臉看向蕭衡:“妾身在娘家很少出門應(yīng)酬,更別說進(jìn)宮了,一應(yīng)宮規(guī)禮儀,妾身都不懂?!?/br> 蕭衡懶洋洋的坐到榻上,看了她一眼。 蘇綰rou皮緊繃,那種渾身起粟米疙瘩的感覺又來了。她不敢看蕭衡,下意識的低頭,喃喃道:“對不起?!?/br> 她之于他,好像從來就只是個累贅,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還自作聰明,自行其事,險險就在害死自己的同時,把他也拖下水。 換成她是男人,大抵也不愿意娶她這樣少了爹娘教養(yǎng),沒什么出息的妻子。 蕭衡雖然臉冷嘴毒,可他哪句話都沒說錯,膽子小的,自己立不起來的女人,在他身邊肯定活不長。 自卑讓蘇綰羞愧之極,眼圈又酸又澀,好懸落下淚來。 她緊咬舌尖,暗罵自己沒出息。 她默默把眼淚吸回去,鼓起勇氣道:“我可以學(xué),只是還請三爺幫忙,給我找個熟悉宮規(guī)的嬤嬤?!?/br> 蕭衡倒沒冷嘲熱諷說什么難聽話,也沒因她此就對她有所輕視,只把玄圭叫進(jìn)來囑咐了兩句,很快就有個嬤嬤被帶了過來。 蘇綰看見來的嬤嬤就怔了一下。 這嬤嬤還算是熟人。 有多熟那是沒有的事,還是她前天嫁進(jìn)來,餓得饑腸漉漉,就是這夏嬤嬤送的飯。 她面目十分兇惡,且膀大腰圓,那手抬起來有半個蒲扇大。因長年做活,手上肌膚粗黑,皺紋橫斜,指腹、指肚上全是繭子。 當(dāng)著蕭衡的面呢,她的態(tài)度也不算多恭順,但行禮卻一板一眼:“奴婢見過郡王爺。” 林檎和山礬直咋舌。 前頭才接了圣旨,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這嬤嬤竟知道了?! 可看她的模樣,在這府里地位并不高,那就說明她是三爺?shù)牡障敌母?,不然不會對蕭衡的事知道的這么清楚,這么及時。 蘇綰也是這么想的。這夏嬤嬤雖然面貌兇惡,但人卻不能貌相,有些人面如彌勒,可心似蛇蝎,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她知道自己蠢,但蕭衡絕不,進(jìn)宮恪守宮規(guī),對他和她來說都是頭等大事。畢竟宮規(guī)森嚴(yán),假如她有個行差踏錯,丟的固然是她自己的小命,卻也丟的是他蕭三爺?shù)哪樏妗?/br>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他絕不會閑的蛋疼,故意找個兇狠的嬤嬤刻意搓磨她玩??隙ㄒ覀€能真正教她規(guī)矩的嬤嬤。 蕭衡擺手,一指蘇綰,道:“你教教她進(jìn)宮的各種禮儀,別回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嘴可真是毒。 蘇綰一臉悻悻。 但這話也不算錯,御前失儀,可大可小,重則掉腦袋,輕則被申飭,她可不想再上演一回跪祠堂的事了。 那嬤嬤應(yīng)聲是,這才來見過蘇綰。她待蕭衡都是一副倨傲的模樣和態(tài)度,待蘇綰就更是了。 蘇綰倒不計較這個。 人家有本事,做主子的離不得,那可不就是人家的底氣?自己若也有這份底氣,奴仆們自然而然的會對她心生恭敬。 若不然,便是她借著“蕭三奶奶”“郡王妃”的名頭,也是狐假虎威,囂張不了多久,若再做姿做態(tài),不過是徒然惹人笑話罷了。 夏嬤嬤面無表情的問蘇綰:“三奶奶對宮規(guī)禮儀知道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