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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172節(jié)

    “什么有意思?”

    身后有人問道。

    江落頓了頓,自然地轉(zhuǎn)過頭,笑容安然若素,語氣平靜,“先生,我是說這里竟然有兩個紙人,這很有意思?!?/br>
    說完,他又淡淡笑了笑,“不過只是紙人而已,不足為奇。”

    馮厲的目光投向了紙人,“這兩個紙人被用過了?!?/br>
    “嗯?”江落虛心請教,“弟子沒有看出來?!?/br>
    “你還沒有學,當然看不出來,”馮厲道,“你看它們的眼睛?!?/br>
    江落回頭看去,這兩個紙人的眼睛黯淡無神,像被洗去了一層顏色一樣,同身上花花綠綠的鮮艷顏色渾然不同。眼睛中間還被點了一個白點,極為逼真,這讓江落想起來了“畫龍點睛”這個成語。

    “有些可以以假亂真的紙人,點上眼睛就算活了,”馮厲道,“用過之后,眼里也沒了可以亂真的神光?!?/br>
    江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br>
    他還想再問馮厲怎么分辨活著的紙人,馮厲忽然上前一步,拉著他的手腕繞到了柴火堆的后方躲了起來。

    江落知道馮厲這么做一定是因為有人來了,但誰來了會讓堂堂天師都躲起來呢?

    他耐心等待著,過了一會兒,外面響起了微禾道長的聲音,“宿命人,那陣法您有空給補一補嗎?”

    宿命人還沒答話,殯葬店老板就大聲地道:“微禾道長,那陣法你不能補?”

    他聲音大得像是在故意提醒某人。

    微禾道長掏掏耳朵,納悶道:“如果只是壞了我當然能補,但那個陣法是被徹底毀壞了,說是補一補,其實就是重新做了。這種幾十年前的老陣法,我還真沒有多少把握……你這么大聲干什么?”

    殯葬店老板聲音更響亮地道:“我怕你老了聽不見?!?/br>
    微禾道長甩袖,“你——”

    “好了,”宿命人開口道,“不要吵鬧。”

    微禾道長和殯葬店老板不再說話,江落微微探頭看去,看到了李小從走廊拐角處走了出來,她也整好遇見了宿命人三人。

    江落瞇起眼睛,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李小有些怕生,又忍著害怕走上前,“幾位叔叔好?!?/br>
    她全程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人,和微禾道長說了幾句話后,就小心翼翼地擦身而過,整個過程和宿命人沒有半點交集。

    以江落精準看人的目光,竟然分辨不出李小不認得宿命人這一幕是演出來的還是真實的。

    他很聰明地請求了外援,“先生,您瞧瞧這個女孩,她是紙人嗎?”

    江落本以為馮厲就只是站在他身側(cè)看一眼而已,誰知道背后卻貼上來了人。

    他這個古板禁欲的師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有回答,轉(zhuǎn)而問道:“她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天師身上的檀香味傳來,不知道是不是江落的錯覺,在馮厲靠近他的時候,周身的溫度好像驟然降低了不少,風嗚咽如哭嚎得吹了起來。

    江落莫名其妙,“陌生人關(guān)系?!?/br>
    馮厲余光瞥了李小一眼,眉頭稍皺,又看了一會兒才道:“是紙人?!?/br>
    第146章

    回答完這個問題,馮厲又冷漠地道:“我希望你明白,情愛這些東西只會讓人分心怯弱,沾上就變得污濁不堪,你最好不要被旁人帶壞。”

    馮厲向來是軟硬不吃,不喜歡情情愛愛。江落熟練地應(yīng)付道:“您說得對?!?/br>
    他應(yīng)的這么利索,馮厲反而沉默了片刻,又淡淡道:“陷害你的那兩家已經(jīng)被天師府教訓(xùn)了,他們以后不會再敢對你下手?!?/br>
    江落靜靜聽著,心里嘲弄地想如果不是有你的允許,他們之前就不會對我上手了,面上卻感激地道:“謝謝先生愛護?!?/br>
    “至于破了你元陽的惡鬼,”馮厲身上的氣息轉(zhuǎn)冷,“我會親手殺了他?!?/br>
    馮厲和池尤本沒有仇,恰恰相反,對于活著時天資壓倒一眾天才、死后的實力也非同小覷的池尤,馮厲還有些欣賞他。但他的欣賞只是想要將這個怨氣濃重的惡鬼收為己有,煉成武器或者式神。但在池尤一而再、再而三地纏著江落不放后,將其化為己用的想法已經(jīng)在暗中轉(zhuǎn)成了殺意。

    他曾經(jīng)說過,如果再讓他看到江落和池尤在一起,他會打斷江落的腿。這并不是在說笑,如果江落執(zhí)迷不悟,馮厲當真會打斷江落的腿,等江落哭紅眼睛知道錯了后,他還會將他關(guān)上幾個月,直到江落對他的每一句話全部放在心上,他才會請來連家的人重新將江落的腿治好。

    馮厲很少對弟子上心,因為那些被精挑細選成為他弟子的人從小就被眾星捧月地教養(yǎng)長大,他們有能力,有基礎(chǔ),馮厲并不需要從頭教導(dǎo)他們,只是偶爾帶著他們外出辦事就好。

    這些徒弟在馮厲面前拘謹又害怕,從不敢與馮厲親昵,也從不敢犯什么禍,馮厲對他們也是淡淡。

    但江落卻讓馮厲cao盡了心。

    江落天賦出眾,卻被陳皮耽誤了二十多年,他什么都不懂,堪稱是一張白紙。馮厲要重頭開始教導(dǎo)他,偏偏江落還走岔了路,和惡鬼糾纏不分,這更是讓馮厲怒火升騰,注意力逐漸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馮厲從來沒有過這么手把手地教導(dǎo)弟子過,除了讓江落看書和畫符,他還沒想明白要怎么教導(dǎo)他。

    越是對江落上心,他對江落管得越是嚴苛。嚴苛到了江落的衣著、頭發(fā)的長短,那不知什么時候戴上去的吊穗耳墜,他都不悅地想要管一管。

    在知曉池尤和江落一夜春風后,他更是忍無可忍了。

    池尤必須死,還要魂飛魄散,投胎也不行。

    但說完之后,他已經(jīng)和惡鬼分道揚鑣的弟子卻轉(zhuǎn)過來了頭,矜持笑著道:“先生,不用您?!?/br>
    英俊的天師眉頭微皺。

    黑發(fā)青年眉眼間全是心懷天下的大義,“弟子已經(jīng)醒悟,現(xiàn)在回頭看一看,只覺得從前的自己可憐又可笑。為了天下除惡鬼,弟子義不容辭。不必先生您動手,弟子自己會……”他眉梢一彎,唇角一挑,幾分笑嘻嘻藏在其中,“親手殺了他的?!?/br>
    風猛得吹得更狠。

    柴火堆上方的塑料布被吹得猙獰飛舞,忽然,壓著塑料布的磚頭被風吹得滾落,從馮厲的頭頂砸了下來。

    馮厲及時后退一步,紅磚重重摔在地上,磚塊四分五裂。

    江落被風吹得寒意突生,“先生,咱們先回去吧?!?/br>
    馮厲看了眼地上的磚頭,點了點頭。

    *

    山頂突然就吹起了風,這一吹還吹了整整一天。

    等微禾道長想起來江落今天還沒泡夠一個小時時,外面的風已經(jīng)在地面卷了好幾道,他也不好再強行讓江落去泡泉了。

    江落閑得沒事,自己在屋里練習召喚陰陽環(huán)的十二生肖。除了龍,其他的幾個生肖他都召喚了一遍。生肖各有各的脾氣,里面性格最火爆的竟然是猴子,猴哥甫一出現(xiàn),就吹胡子瞪眼,吱吱嘰嘰指著江落怒叫了半個小時,就開始翻天倒地,上躥下跳,雞都沒它鬧騰。

    江落能知道它的意思,它是在罵江落“你召喚的第一個動物竟然不是我,第二個也不是我,第三個還不是我,你真是沒眼光!”。

    短短幾分鐘,江落整潔的屋子被它弄得雜亂不堪,江落額頭蹦出青筋,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準備把猴子強行逮住。

    猴哥蹲在衣柜最上方,不屑地看著江落。

    一番大戰(zhàn)之后,江落好不容易把猴哥塞回了陰陽環(huán),任命地開始收拾東西。

    這個陰陽環(huán)雖然是宿命人做的,但陰陽環(huán)從內(nèi)到外已經(jīng)打上了江落的烙印。不管宿命人為什么要給他陰陽環(huán),江落是不可能再將陰陽環(huán)還回去了。

    而遲遲召喚不出來的龍,江落也只能先眼饞著,等著能召喚的那天。

    下午趁著時間還早,江落又睡了一個覺。

    這個覺睡得有些不安穩(wěn),總有種周身陰滲滲的感覺。江落匆匆睡了一個小時就睜開了眼,再想睡,卻睡不著了。

    “師兄?”門外有人敲門。

    連雪怎么過來了?

    江落下床去開了門,連雪裹著衣服打著寒顫地走了進來,等江落關(guān)上門之后,她已經(jīng)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江落一眼掃過去,是一些小零食和幾本書。

    連雪鼻頭紅紅,發(fā)絲凌亂,但笑容還是溫婉,“我看師兄這幾天無聊,就給師兄帶了幾本書來。”

    江落淡淡地跟她道謝,不悲不喜。連雪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喃喃,“師兄,你這幾天真的是變了一個樣……”

    這會風大,江落留連雪喝了杯茶。

    連雪抿口熱水,看著外面的風稀奇道:“這天氣可真古怪,之前是暴風雪,現(xiàn)在又是突然刮起的邪風,一樣接著一樣來?!?/br>
    江落道:“往年沒下過之前的暴風雪嗎?”

    “沒有呢,”連雪搖搖頭,“從我出生到現(xiàn)在,就今年這一次下雪下得那么大又急?!?/br>
    江落笑了笑,“段子他們幾個怎么樣了?”

    一說起這件事,連雪就連連嘆氣,“還是那樣,什么辦法都用過了,還是醒不過來?!?/br>
    “什么辦法都用了?”江落若有所思。

    連雪點了點頭,江落又問:“平時都是微禾道長去治療他們?”

    “對,”連雪語氣沉重,笑容也收了起來,“我要去給師叔幫忙,他還說用不到我。這幾天下來,一點進展都沒有。師叔都沒辦法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江落捧起杯子喝了兩口,“如果是你治療這樣的病人,你會怎么做?”

    “方法很多,但不一定管用。首先得檢查檢查他們的神魂,看情況怎么樣再做具體分析,取血、符咒、神像……各種各樣的手段,都要試一試?!?/br>
    “取血?”江落隨口問。

    連雪笑了笑,“巫醫(yī)之術(shù),人身上的皮膚、毛發(fā)、血液和rou都是最常見最重要的東西?!?/br>
    所以如果要治療段子他們,一定會給他們?nèi)⊙?/br>
    但江落檢查他們的時候,可是細致到了手指尖,都沒在那三個“紙人”身上看到任何損傷。

    沒錯,江落已經(jīng)認定李小四個全都是紙人了。

    只是江落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恢辈恍堰€能維持活人面貌。

    難道是因為他們沒有受到傷害,才能保持人的樣子?

    紙人的本質(zhì)就是紙,這就好像是個大皮球,拿針一戳里面只有空氣,哪會有血rou?

    估計紙人也是這樣,只要受傷或者被損害,就會恢復(fù)原樣。

    江落若有所思地掃過連雪,將話題引到了書上。

    連雪興致勃勃地放下茶杯準備給他介紹書,江落不經(jīng)意地推了推桌子,茶杯“嘭”地從桌邊掉落到了地上。

    “啊,”連雪小聲驚呼,連忙蹲下身去撿碎渣,“師兄,對不住了?!?/br>
    江落跟她一起收拾,好脾氣地道:“沒關(guān)系,你要小心別被扎到手?!?/br>
    話音還沒落,連雪手指尖就一疼,殷紅的血液流出,她“嘶”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