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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鈞侯卻擺了擺手:“吃食不重要,本侯…哦不對…貧道辟谷已久,本就無需日日食用凡俗五谷?!?/br> 大概是因為正式入道門的時間不長,所以他在自稱的問題上還會犯糊涂,但其精神狀態(tài)的確比石磊等官兵要好很多,看來確實是已經習慣了辟谷的“半成仙”狀態(tài)。 景栗輕敲玉簪三下,打開聯絡器,希望醉酒的獨教授還沒有講完情史,這樣她就可以及時讓解怨隊友知曉任務的最新進展。 可惜,世事總難遂人愿,設備的另一頭異常安靜,獨教授和屠豪肯定已回房間休息,等這二人再上線,最早也得是上午九點,說不定到那時大部隊已下山返程。 景栗正琢磨著,忽然雙手被侯爺緊緊握住。 “英門主,久仰大名!”桓鈞侯見到“英臺”頗為激動,現場吟詩一句—— “長生之念多虛妄,何如珍惜眼前人?!?/br> “啊…?”景栗原地懵圈,使了使勁想抽回手,卻沒能成功—— “侯爺您…您這是何意?” “張統(tǒng)領,快把下面的幾卷竹簡取上來!”桓鈞侯的雙目牢牢盯緊景栗,眼神之中滿溢著崇拜,如中二追星少年一般—— “貧道在藥窟之中看到了幾卷英門主所書的藥經,其中有不少發(fā)人深省的詩句,將這些書卷承奏陛下,應可使其放下長生執(zhí)念!” “啊…?”景栗萬萬沒有想到,道服侯爺竟然是反長生妄念的先進人物。 “張統(tǒng)領”,桓鈞侯接過張文才遞上的竹簡書卷,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講出一段足以令所有人肝肺炸裂的話—— “陛下是否同意本侯退婚一事?若是陛下執(zhí)意強逼,貧道寧愿死在長生靈山之中!” 搞什么大頭鬼!? 一大票人豁出命來救他,而奇葩桓鈞侯卻身在福中不知福,為情愛婚嫁這點破事就隨隨便便放棄生命,到底鬧的是哪一出? 第246章 道可道非常道 皇親國戚皆有肆意任性的權利,張文才聽到桓鈞侯大言不慚的胡話也覺心塞不已,可他總不能把侯爺打暈扛走,不得不單膝下跪行禮,力勸道—— “侯爺,長生靈山中有數百名藥人橫行,本應燒山以絕后患,但陛下為了您遲遲不忍心放火,不僅調兵遣將駐守于山下,還安排英家人與禁軍精銳一同入山找尋您的下落,現下已后幾十名兵將因藥人而喪命,您若是不與我們共同離山,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犧牲!” “死了幾十個人!…我的天吶…造孽啊造孽…”桓鈞侯雙手合十,低誦經文片刻,而后道—— “貧道已然看淡生死,陛下何苦為了我而犧牲如此之多的無辜人命,罷了,眼下情形特殊,貧道就隨你們下山返京吧。” 景栗見狀便對二師兄巴藍說道:“快去生火弄點吃的,天一亮我們就出發(fā)?!?/br> 陪著桓鈞侯躲在地下密室的三名官兵都餓極了,見英家人拿出隨身干糧,根本顧不得客氣,抓起干冷大餅就啃了起來。 校尉石磊吃喝幾口之后勉強恢復體力,簡單講了講這幾日被困在山中的悲慘經歷。 藥人之禍爆發(fā)時,他和十五名兵將正跟隨桓鈞侯登山,他們起初是想盡快下山,可是在與藥人的打斗過程之中死傷慘重,只好暫時躲藏在藥窟的地下室之中,聽四周無動靜時,才敢冒頭查探情況并尋食物果腹。 小藥窟內存量極少,再待下去遲早得餓死,他們本準備今日走出藥窟,拼盡全力逃出喪尸山,假如實在無法突圍,至少要換個食物儲備多的大藥窟藏身。 景栗聽后還明白了一件事,桓鈞侯之所以無明顯饑餓狀,主要不是因為習慣辟谷的原因,而是因為兵將們把絕大部分干糧都供給了他吃。 桓鈞侯生而尊貴,自幼享受慣了眾星捧月的優(yōu)待,是被過度保護的傻白甜,理所當然地接受著兵將們的犧牲,依舊悠哉悠哉地活在自己神奇的精神世界之中,對現實反而極其淡漠。 眾人或忙碌備飯,或休息養(yǎng)神,唯獨奇葩侯爺嘚嘚嘚說個不停,一個勁兒地和“英臺”討論道教理論的深奧玄妙。 景栗對道家學說并不了解,所知的只有“道可道,非常道”之類的零散名言,聊的越多越容易露餡,只好說道—— “侯爺,藥人的聽力分外敏銳,我們在山中越少說話越好,下山之后我再向您討教道家玄理。” “英門主過謙了”,桓鈞侯又一次拿起藥經,頗為珍惜地撫了幾撫—— “你所著的這幾卷書冊,看似是藥學專著,實則蘊含了極深的道學玄理,看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陛下若是肯靜下心來細細閱覽此卷,便會明白世間并無長生靈丹,萬物生死興衰自有時,凡體rou軀怎可能永存于世?!?/br> 景栗僅知英臺是煉丹小天才,不想她還是哲學小天才,居然能夠在藥學書卷之中闡明如此深刻且超越于時代的先進理論。 先前資料中寫明桓鈞侯深得皇帝舅舅的寵愛,現在來看確實不假,他對長生術的質疑之中亦有對皇帝的批判,假如換成旁人,斷然不敢講此類大不敬的言論,分分鐘都有掉腦袋的風險,可是侯爺卻我行我素、毫無顧忌。 神奇侯爺是位不折不扣的話癆,嘴一刻都閑不了,僅僅是聲音低了一些,心有所想,口有所述。 他也略通煉丹的門道,昔日還曾把英臺的父親請入侯府請教丹藥之術,當得知皇帝舅舅有意在長生靈山試驗蠱蟲長生法時,多次苦口婆心勸解,奈何未能如愿阻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