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厲害了。

    第一次見有人這么糟蹋東西。

    曹杰剛想出聲，聽見靳睿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溫和語氣開口：“嗯，是厲害?！?/br>
    第36章 春草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靳睿伸手去拿放在地理書上的手表, 被黎簌拍開了。

    她趕緊把端著遞出窗外的書收回來：“你先別碰呀，剛粘好的，姥爺說最好放兩天再戴, 才能粘得牢固......”

    也是說話時, 黎簌才看見站在靳睿身邊的男生——

    打扮得挺奇怪，不知道為什么要穿兩層羽絨服，看起來比靳睿還怕冷。

    男生還戴著一副挺特別的眼鏡, 遮住了半張臉, 另外半張臉縮在圍巾里。

    像個殺手。

    黎簌忽然想起來，靳睿今天出門是為了接朋友的。

    她舉起手, 嘗試著和靳睿那位沒露臉的朋友打了個招呼：“嗨？”

    “嗨?！?/br>
    那位朋友也跟她擺了擺手, 隨后催靳睿，“你們泠城這邊流行站在外面說話么, 天這么冷，我快凍死了?！?/br>
    黎簌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耽誤他們時間了。

    但也還是問了一句：“你們吃晚飯了沒？”

    回答她的是靳睿的朋友：“沒吃，晚飯阿睿做, 我們在家隨便吃一點。”

    感覺到靳睿朋友的催促不是針對自己，可能是真的冷，黎簌稍微放心了些。

    說不上來為什么, 就是有些希望，自己不要給靳睿帶回來的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黎簌沒關窗, 也沒和他們告別。

    靳睿笑了笑，問她：“你呢？過來一起吃點么？”

    “好！”

    “那一會兒過來吧，我先帶他回我那邊。”

    黎簌快樂地關上窗子，隔著玻璃說：“馬上就過去！”

    “阿睿，你住哪兒？”曹杰在穿堂風里哆嗦著問。

    “旁邊那間。”

    曹杰推著他sao包的粉色行李箱, 繞過黎簌家門口的一堆白菜，急吼吼地站到靳睿家門口，“快快快快，快開門，我穿了兩條秋褲都扛不住，這也太冷了。”

    看見靳睿掏出鑰匙，曹杰愣了愣。

    off-white的黃色帶子鑰匙扣上，拴了了什么玩意兒？

    “阿睿，這什么東西？百變美少女？”

    “水兵月。”

    “你現(xiàn)在審美很詭異你知道嗎？”

    “扭蛋機里的，你好意思說我審美詭異？”

    曹杰想了想半天，覺得扭蛋里不會有單獨的鑰匙扣。

    他木著被泠城冬風吹得空蕩蕩的腦仁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靳睿戴女款鑰匙扣這事兒，多半和他隔壁的小可愛有關。

    不隔音的老房子傳來隔壁歡快的女聲：“姥爺，我不在家吃啦，靳睿要下廚，我去隔壁蹭飯去！”

    “啊，不在家吃了啊？那你拿兩個麻團過去吧，剛炸出來，趁熱吃好吃?！?/br>
    “姥爺你好摳門，只讓我拿兩個嗎？靳睿有朋友來呢，我們?nèi)齻€人，怎么也要拿6個的，這是幾個？”

    “7、8個吧?！?/br>
    “那我都端走了??？”

    手藝受歡迎，老人也是快樂的，揚著調(diào)子說：“端走端走，都端走，不夠了再和姥爺說，給你們炸新的?！?/br>
    “姥爺最好，世界第一無敵好，嘿嘿！”

    靳睿把門打開，聽著隔壁的對話，他垂頭笑了一聲。

    曹杰已經(jīng)冷得不行了，鉆進屋子里，換掉鞋子才回頭。

    一轉(zhuǎn)頭，看見靳睿站在玄關處，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阿睿，你這次回泠城，變化真挺大的?！?/br>
    “有么？”

    “就感覺你終于有人氣兒了。”

    “啊?！?/br>
    兩個人進屋沒兩分鐘，黎簌就端著麻團來了。

    曹杰已經(jīng)脫了羽絨服，滑雪鏡和圍巾也摘了，正坐在沙發(fā)上。

    泠城供暖很不錯，屋子里熱，曹杰不冷了，也覺得該正正經(jīng)經(jīng)和黎簌打個招呼。

    “小可愛”就在嘴邊，但靳睿說過，不讓他瞎叫免得嚇著人家。

    盡管他覺得面前敢用502粘j12的女孩子，沒那么容易被嚇著，也還是坐直了，盡可能正經(jīng)、字正腔圓地開口：“你好黎簌，聽阿睿提起過你，我是曹杰，很高興見到你。”

    說完，曹杰伸出手，笑著：“握手么？”

    剛才在過廊里打招呼明明還很隨意，這會兒突然這么正式，叫她名字時聲音都有點像央視廣播腔了。

    黎簌有點懵，把放了麻團的餐盤放在茶幾上，遲疑地伸出手。

    她剛準備和曹杰握手，靳睿從臥室里出來。

    他換了件短袖，把手里拎著的手機充電器丟進曹杰懷里：“過來我和你握握手？”

    曹杰接住充電器，笑得倒在沙發(fā)里。

    黎簌沒懂“握手”是什么梗，收回手，有點納悶。

    男生們的笑點好奇怪?。?/br>
    靳睿幫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黎簌把麻團遞過去：“剛出鍋的，吃么？”

    “謝了?！?/br>
    曹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十分熟稔，伸手就拿：“我也嘗嘗，沒吃過這東西。”

    咬了一大口才評價，“哇哦，很香啊?！?/br>
    他一個南方人，初次到泠城，對一切事物都覺得新鮮。

    吃到麻團也想要拉個人好好分析分析南北方食物的差異，但對面的兩個人誰都沒理他。

    黎簌坐在沙發(fā)上。

    靳睿就站在她身側(cè)，弓著背問：“雞翅在冰箱里，可能要晚點吃飯，餓不餓？”

    “晚點沒關系呀?！?/br>
    黎簌咬著麻團搖頭，“你真的會做飯啊？做雞翅么？需要我?guī)兔γ矗俊?/br>
    “不用，等著吃就行?？蓸冯u翅還是紅燒雞翅？”

    “可樂！”

    曹杰狠狠咬了一口麻團：“怎么沒人問問我想吃什么口味啊！”

    茶幾上有打火機，靳睿去廚房后，曹杰拿起打火機，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問黎簌：“介意我抽支煙么？”

    靳睿關上冰箱，替黎簌回答：“介意?！?/br>
    “阿睿，那咱們出去抽得了，我穿厚點，門口抽一支咱倆再進來。”

    “我戒了。”

    曹杰一怔：“戒了？說戒就戒了？什么時候的事兒啊？”

    黎簌還在沒心機地吃著麻團，隨口說：“抽煙不好呀，對身體不好，對周圍的人也不好。對面樓的錢爺爺就是抽煙抽太多，得了肺癌呢。”

    曹杰下意識看向廚房，靳睿拎著一瓶調(diào)料，正在垂頭笑，笑完看了曹杰一眼，眼里意思很明顯，“家教嚴，沒辦法”。

    曹杰面無表情：“要不你別做飯了?！?/br>
    媽的，吃狗糧都吃飽了！

    曹杰閑不住，靳睿本來話就不多，從機場回來陪他說了一路耐心已經(jīng)告罄，不肯再理他了。

    他干脆拉著黎簌聊天，問雪什么時候能融化，問這幾天能不能下雪，問了一堆。

    外面雖然冷，但他又有些向往：“要不，你帶著我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可以呀?！?/br>
    靳睿哼笑著：“你又不怕冷了？”

    黎簌倒是很熱心：“我家有暖寶貼，我給曹杰拿幾個吧，貼上出去會好很多。”

    曹杰貼了暖寶貼，又艱難地套了兩層羽絨服，和黎簌一起出門。

    臨走前，靳睿和他說，既然出去，順便去趟樓下買可樂回來，做雞翅用。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家家戶戶亮起燈光。

    天有明星皎月，遍地積雪在月色下呈現(xiàn)出一種幽幽的藍色。

    “這些白菜干什么用的？怎么好多家門口都有，這些家都是賣白菜的嗎？”

    黎簌走在前面，給他講泠城這邊的舊習俗，講老人們囤積白菜、曬干土豆片和豆角片儲存過冬。

    她邊說，邊握了過廊護欄上干凈的積雪，團成一個雪球：“曹杰，伸手，給你個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