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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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怕是陸玨仔細(xì)修飾過的言語,旁觀者一般避重就輕地描述,也足夠教她從心底里生出無盡地悲痛。 鐘家整整一百三十六人啊,只存活了她與兄長兩人。 在婉婉前塵盡忘,只管待在祖母與夫君的羽翼、疼愛下無憂無慮的日子里,這些仇恨、重負(fù),全都由兄長獨(dú)自背負(fù)。 他累不累呀? 婉婉的眼圈一霎那間便紅透了,整個人的心都好似被一只鋒利的爪子狠狠握住,她捂著心口,幾近透不過氣來。 宋眠嚇壞了,連忙前來扶住她。 素手搭在婉婉纖細(xì)的皓腕上時,宋眠無意摸到她的脈象,不知是摸到了什么,眉頭稍皺了下,但也只是稍縱即逝,很快便又摸不到了。 “給我說說兄長吧,宋jiejie,你給我說說他的這些年吧……” 婉婉緊緊捏住她的手,宋眠只好暫且先收回思緒。 她扶著婉婉先往軟榻上去坐著,而后娓娓道來,這些年與鐘牧實(shí)則寥寥無幾地幾回見面,從一線痕跡中,便得以窺見他過去那些年的經(jīng)歷。 榻上小桌一縷幽幽的檀木香,裊裊飄了小半個時辰。 宋眠的話音淺淡,后來又道:“你哥哥不想教你傷心,也從未覺得你忘記過去有何虧欠,他只會為你的快樂而高興?!?/br> 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可事實(shí)也教人心酸。 傍晚時分鐘宅外回來有侍衛(wèi)傳信,是陸玨的意思,接婉婉前往府衙見鐘牧一面。 外頭馬車已然備好,婉婉臨走不忘帶上宋眠一道,二人一路疾行至府衙,門前領(lǐng)路的衙役卻竟沒有將二人領(lǐng)去天牢,而是后頭供衙役們歇息的廂房中。 進(jìn)院子時,婉婉在廊下看見夫君在和樞密院的人說話,便是楊琛。 楊琛是個無心無情之人,他原以為面前的靖安世子與他是同類,眼中只有權(quán)勢,甚至權(quán)勢也并非所求,要的只不過是登臨高處俯視下方的孤傲不勝寒。 是以楊琛心中難免對這位世子爺多有顧忌,直到…… 直到昨日牢房外,這位向來以清冷孤絕示人的世子爺尋到他,說家中夫人見不得血腥,要將鐘牧提出大牢就醫(yī)問診,次日才好安排兄妹二人相見。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不再是無堅(jiān)不摧。 楊琛心中有說不上來的可惜,也可憐那魏國公府,幾次三番地觸他逆鱗,卻連劍刺要害的道理都沒探究明白,好不容易碰到了,也就挨了個邊兒。 太子一黨但凡有靖安世子,現(xiàn)如今的龍種中,怕是挑不出足以一決高下的了。 這廂婉婉與宋眠一同進(jìn)了廂房中,鐘牧早已收拾妥當(dāng)在桌邊等候。 他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便從桌邊站起身來,轉(zhuǎn)過身去看,日光在屏風(fēng)上照出兩道細(xì)細(xì)的影子,他不必看清也分得出誰是誰。 宋眠先走出來。 二人也算相識多年,看鐘牧至少還完好無損,勾唇笑了下便不多話,回身朝藏在屏風(fēng)后還在吸氣的婉婉招了招手。 到底多年未見,她除了在夢里,也不記得更多關(guān)于兄長的事。 婉婉眼下有些緊張,從屏風(fēng)后露出臉來朝桌子旁的男人看了眼,兩人相似度極高的眉眼在此刻很能緩解她的緊張。 怔忡片刻,她才喃喃喚了聲,“哥哥……” 似乎有些生疏,鐘牧面容稍顯蒼白,聞言卻也爽朗勾唇,又如小時候一樣沖小妹展開了雙臂,“小糖豆,過來?!?/br> 話音才落,終于見原本拘謹(jǐn)?shù)男⊙绢^放開手腳,快快地?fù)溥^來一把抱住了他。 “哥哥!” 兩人藏在血脈中的親近,無論何時相見都仍舊可以單憑一句話、一個擁抱而復(fù)蘇過來,并非記憶的消散便可以隔斷。 唯有門外正打算踏足的陸玨,透過屏風(fēng)虛空朝里看了眼,又退了回去。 從前小丫頭答應(yīng)只準(zhǔn)他喚的小名,現(xiàn)在被別人光明正大地喚了,他的小丫頭也正抱著旁的男人,縱然那男人是她親哥哥,也教他眸中浮出冷意。 男人內(nèi)心的占有欲濃重得無法忽視,卻又不能做什么,索性回避些許,眼不見心為凈。 回程時已近至日暮時分,馬車上只剩下陸玨和剛因?yàn)榕c兄長重逢而高興地哭唧唧的小貓咪,宋眠留下來替鐘牧治傷熬藥。 婉婉的眼睛紅得不像樣子,不敢再擦,怕把皮膚擦破了,也不敢教教夫君看,怕他又要說她愛哭鬼。 只好躲在夫君懷里,將眼淚都哭在他衣服上,很快就洇濕了一大片。 她抽噎噎得還記得問他,“夫君,我很擔(dān)心哥哥,他在那里還會不會再受傷?” 府衙里的惡人用刑太過狠毒,兄長那樣常年習(xí)武、身體強(qiáng)健之人,短短幾日便已元?dú)獯髠?,婉婉真是恨不得把那些用刑的人都抓起來如?shù)奉還回去。 陸玨將人抱在腿上,指腹極輕地去摸她腮邊的淚珠,聞言倒有些酸酸的,“如今滿眼都是哥哥,都不記得夫君了是不是?” “沒有……”婉婉吸吸鼻子,認(rèn)真地否認(rèn),“夫君和哥哥都在我心里?!?/br> 陸玨瞧她細(xì)細(xì)的手指戳了戳心口,眸中卻難得不為所動。 “都在心里,但有了哥哥以后,夫君的地方就被分走了一半,日后這一小塊兒地方不知還會有誰,夫君的位置只會越來越少,對不對?” 嗯? 婉婉怎么聽這話,怎么都耳熟。 稍稍一怔后,她忍不住蹙眉輕輕覷他一眼,“夫君原來是個小氣鬼……” 陸玨長眉動了動,偏生忍住了沒言語。 常日萬事在握,天塌下來也覺不過如此的夫君,他的別扭竟然是認(rèn)真的,真切地在吃飛醋,真切地不高興,也真切地需要人去哄一哄。 婉婉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倏忽間哭笑不得。 抿唇忍住笑,她湊過去用雙臂抱住男人的脖頸,像他從前安撫她那樣,親一親他的鼻尖,親一親他的眉間、眼睛,而后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眷戀地蹭了蹭。 “夫君糊涂了,我心里明明最愛的就是你,只愛你一個人,誰都分不走?!?/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90章 · 甜言蜜語,向來是小丫頭的天賦。 陸玨心里是不肯教她拿捏住的,可偏偏最是招架不住她軟軟的嗓音,眼角眉梢藏不住地軟化下來,便被婉婉發(fā)現(xiàn)了。 她很是肆無忌憚地揶揄起夫君來,皺著小鼻子湊上來嗅了嗅他,“讓我聞聞,夫君現(xiàn)在是什么味道?” “怎么酸酸的呢……嗯?” 婉婉揚(yáng)了揚(yáng)脖頸,鼻尖抵著陸玨的鼻尖碰了下,一壁追著他明知故問怎么回事,一壁不停地輕輕啄他。 陸玨教小貓兒逗得心猿意馬,手掌扶住她后腰處捏了一把,板著臉訓(xùn)人:“別鬧?!?/br> “偏不……”婉婉坐在他身上扭了扭身子,雙臂勾著男人脖頸,指尖輕輕地他耳后畫圈兒,“除非你說你就是小氣鬼?!?/br> 陸玨低笑了聲,他才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眉尖稍挑了挑,他抬眸,觸及她美眸中笑意,便只覺得這丫頭是故意在作亂、裝模作樣地撩撥他。 清甜的香氣近在咫尺,垂眸瞧一眼她送上來的紅唇,陸玨忽地冷不防一低頭便覆了上去。 男人的力道不像姑娘那樣輕描淡寫地逗弄,而是攻城略地的掠奪,強(qiáng)勢而霸道地占據(jù)她所有的呼吸。 婉婉窩在他懷里,忍不住偷偷地笑,縮著脖子想躲,卻躲一寸便被男人追過來一寸,隨即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后頸,像抓小貓兒似得牢牢掌控住她。 她躲不了,只好仰著腦袋任他施為。 街邊車水馬龍的聲音從喧囂到逐漸靜謐,后來隔著衣裳也察覺到夫君有些硌著她了,婉婉到底還是會害羞,忙拿手推了推他,“夫君你、你快放開吧……” 馬車?yán)锟臻g不算大,被兩人交纏的呼吸烘得有些熱。 陸玨懷抱著軟軟糯糯的女孩子調(diào)整片刻氣息,輕笑著退開,手臂攬著一捻柳腰靠回到車壁上。 目光觸及她臉頰淡淡一層緋色,紅唇瑩潤,越發(fā)顯得鮮艷欲滴,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唇上沾染的嫣紅口脂,惡劣地又抹回給了她。 “今日去見兄長都說了些什么?” 反正他是在廊下站得遠(yuǎn)遠(yuǎn)兒的,一點(diǎn)兒都沒見著、聽著,只可惜心也沒能靜下來,都怪那古怪地占有欲作祟。 現(xiàn)在教陸玨自己想想,都覺有失風(fēng)度得很。 風(fēng)度丟了些,便還得在小丫頭跟前找回來,他又恢復(fù)成滿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婉婉看在眼里,不動聲色撐著手臂挪了挪身子。 “哥哥只是關(guān)心我這些年的境遇,又給我說了些小時候好玩的事……” 婉婉想著問他:“夫君,我家的案子是不是很棘手,現(xiàn)如今當(dāng)年的人都死無對證,若我與哥哥當(dāng)真被定了罪,會連累到你嗎?” 陸玨這次沒瞞著她,“你我夫妻一體,自然榮辱與共。” 可他又說:“但只要有我在,誰能定你的罪?” 他原先只覺將她放在掌心里護(hù)著就好,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到,現(xiàn)在卻覺得,小丫頭比他想象中要有韌勁兒得多,夫妻一體,萬事都與她一起面對,要比將她隔絕在風(fēng)雨之后更好。 婉婉想要對他在忙的事多了解一些,陸玨也愿意耐心地同她解釋。 “當(dāng)年的證據(jù)不在,利弊算是各一半,想要翻案并非不可能,只是如今牽扯到南地鹽務(wù),事關(guān)重大,一時半會兒恐怕查不清,你哥哥還得在牢中多待些時候?!?/br> “那……”婉婉忍不住憂心,“萬一他們再用刑可怎么好?” 陸玨安撫道:“樞密院奉皇命行事,并非指鹿為馬之輩,如今我已派了侯府侍衛(wèi)前往牢里日夜看顧,不會再教旁人對你哥哥濫用私刑,放心。” 他摸了摸婉婉的臉頰,“唯獨(dú)倒是你,眼下的靈州不安全,你不能再留了。” 婉婉聞言一怔,“夫君要送我一個人回盛京嗎?” 陸玨點(diǎn)頭,“南地鹽務(wù)牽涉甚廣,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靈州,若放你獨(dú)自一人留下,我如何能安心?” “可我不想走。”婉婉捏著他腰間的衣裳撼了撼,“我想留下來等你,不會上街亂跑給你添麻煩的。” 陸玨微微勾唇,“我還會怕你給我惹麻煩嗎?” 他握住她軟軟的手捏了捏,似乎還嫌不夠,又遞到唇邊吻了吻,低低地說:“乖乖聽話,等你安全回到盛京,我便再無后顧之憂?!?/br> 婉婉知道凡事他連續(xù)說兩回,那就是已經(jīng)決定的意思。 她不能留下來成為他的顧慮,魏國公府還在虎視眈眈,他若還要分出一部分心力去擔(dān)憂她的安危,那樣會很累的。 思忖片刻,婉婉還是只好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那你和哥哥要早些回來,我在家里等著你們呢?!?/br> 陸玨容色認(rèn)真地嗯了聲,好教她安心。 回到鐘宅時天色已晚,月色初上,陸玨趁小丫頭去沐浴時,獨(dú)自在偏房召見了長言。 這次回程,他將護(hù)衛(wèi)婉婉的職責(zé)交給了長言,連帶著此行所帶大半侍衛(wèi),也全都用來護(hù)送他的小寶珠,自己只留下了堪堪五人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