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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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及太多,這會兒外頭常喜已親自到廊下來取玉佩了。 婉婉掌心里摩挲著溫潤的玉,心底泛出些沒頭沒尾的失落,忍不住撅撅嘴呼出一口氣,這才起身出門將玉佩交了出去。 常喜拿到玉佩便是一通夸,說得這道絡(luò)子好似天上有地下無。 他這種人向來都是這習(xí)性,嘴里真心假意各摻一半,婉婉也懂幾分眼色,倒樂得跟他逗個趣兒,心里還舒坦不少。 回到太子齋房,常喜臉上還掛著方才逗樂兒的笑,“姑娘年紀(jì)不大性子靈得很呢,人也聽話、認(rèn)真,奴才剛過去,那邊兒早織好了在等,就是……” “就是什么?” 陸玨拿回玉佩端詳了片刻,重新掛在腰間。 常喜難為地扯了扯嘴角,“想是耽誤了去看孔雀,姑娘不高興了,出門時噘著嘴都忘了收……畢竟女孩兒家家的嘛,都愛湊個熱鬧?!?/br> 太子輕笑,“瞧,兔子尚有三分氣性兒,早說了好端端地,你何必非拘著她?!?/br> 陸玨指腹緩緩摩挲著玉佩的紋路,腦海中一時沒想起來婉婉噘著嘴使性子、不樂意是個什么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1:“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禮記.玉藻》 第9章 婉婉送走常喜不多會兒,便聽茗玉說陸雯回來了,比預(yù)計的時辰早了不少。 一問才知,陸雯與姜蘊(yùn)在山上散心不久,便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圣上與寧昭儀,孔雀都被那邊兒的投食吸引了過去,御駕在此旁人也不好多留,只好紛紛回避。 婉婉聽著吶吶哦了聲,倒沒放在心上。 老夫人前往覲見皇后娘娘還未歸來,她閑來無事,就在偏殿抄寫佛經(jīng)替靖安侯府眾人祈福。 才伏案不多時,云茵從外頭進(jìn)來,問:“姑娘何時同姜小姐熟識的,那邊來人說請姑娘過去一趟呢?!?/br> 婉婉不明所以,剛才姜蘊(yùn)都不愿意搭理她的,這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怎么就突然轉(zhuǎn)性兒遣人來邀她了? 她不想去,正打算尋個借口推脫,殿門外就傳來程氏的聲音。 “婉婉?” 程氏踏進(jìn)殿來,“姜小姐既然尋你說話就快走吧,我正好也要去長公主的齋房,你跟我一道?!?/br> 她是受的永安長公主之邀。 說實(shí)話京中這些人就沒有新面孔,但長公主這一遭舉動卻還是教程氏頗為意外。 不為別的,只因永安長公主未出降前,就與陸玨生母、侯府先夫人柳嫣乃是極親密的手帕交。 程氏自己當(dāng)年入侯府的目的畢竟不純,后來又費(fèi)盡心思才被扶做正室,以至于永安長公主這些年就從沒有待見過她。 但程氏性子圓融,無論長公主是因什么緣由忽然態(tài)度大變,秉著總歸去看一眼便知的想法,她沒有推辭的道理。 話說到這份上,婉婉也不好再拒絕,便同程氏一道往長公主的齋房去了,路上程氏又殷切囑了婉婉兩句,教她別在人家跟前失禮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婉婉一一應(yīng)下了。 進(jìn)了齋房院門分道揚(yáng)鑣,婉婉由婢女領(lǐng)進(jìn)齋房時,姜蘊(yùn)正坐在小桌旁等著她。 聽見門口的聲音,姜蘊(yùn)抬起頭看過來,嘴角溫柔擎笑,“婉姑娘,過來坐吧?!?/br> 她明明笑起來挺好看的,可也不知為什么,婉婉的脊梁骨,就在那一剎那間涼透了,深覺自己是來赴了一場鴻門宴。 “姜小姐,不知你找我來是有什么事嗎?” 姜蘊(yùn)瞧出她的不自在,又笑了笑,只是笑意始終不達(dá)眼底,“你不必這么緊張,找你來原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的?!?/br> 婉婉滿頭霧水,她能有什么本事幫姜蘊(yùn)的忙? 姜蘊(yùn)命婢女沏了杯茶水給婉婉,說:“方才趙原口出無狀你也看見了,陸雯多少與我生了嫌隙,今日原打算請她交托的信,我便想請你替我轉(zhuǎn)交一次?!?/br> 她說完果真叫婢女遞上來了一封信箋,放到了婉婉面前的桌子上。 “交信……給、給誰?” “侯府世子,陸玨,你的表哥?!?/br> 婉婉眼睛里倏忽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 姜蘊(yùn)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一舉一動卻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凌人氣勢,仿佛她遞過來的不是輕飄飄地一封書信,而是一紙沉甸甸地軍令狀。 婉婉片刻沒說話,姜蘊(yùn)話音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捕捉著她的反應(yīng)。 “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與他相識日久,算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只是如今礙于禮數(shù)規(guī)矩,平日倒鮮少能得相見了” “姜小姐?!蓖裢窈鋈淮驍嗨?,“姜小姐不如你還是請雯jiejie替你傳信吧,我和表哥不太能說得上話,恐怕反而會誤了你的事?!?/br> 姜蘊(yùn)聞言稍挑了挑秀致的眉尖,顯然是將這份說辭只當(dāng)做她故意推脫的借口,并不接受。 可婉婉心底就是明確抗拒。 她頭回那么清晰地想回絕,不想作為姜蘊(yùn)與表哥之間互通心意的橋梁。 云茵也忙護(hù)著婉婉,“姜小姐何必舍近求遠(yuǎn),世子爺現(xiàn)下就在前頭,您立時派個婢女遞過去,都比我們姑娘方便多了?!?/br> 這主仆二人,兩句話都不離一個意思婉婉和陸玨平日并算不得親近,甚至還不如陸雯與陸玨之間熟悉。 可姜蘊(yùn)從不信別人口中的說辭,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陸玨交給婉婉的玉佩,姜蘊(yùn)聽舅母永安長公主說過,乃是陸進(jìn)廉當(dāng)初親手雕刻而成,送給陸玨母親柳嫣的定情信物,柳嫣生前從不離身,去世后變成了留給陸玨的遺物,有多貴重自是不言而喻。 可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婉婉手里……這對于旁人而言興許不算什么,可是陸玨不一樣。 姜蘊(yùn)不容人拒絕,徑直將信箋放在了婉婉懷中。 “此事我只愿意托付于你,還勞煩你親手交給容深,舅母與陸夫人現(xiàn)下正相談甚歡,她們也都希望姜、陸兩家交好,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你的。” 容深……她居然能叫表哥的名諱,難道真有那么熟悉嗎? 婉婉多少聽懂了姜蘊(yùn)話里的暗示姜家有意想和陸家結(jié)親,都搬動長公主去與程氏說和了,所以你瞧,這就是封軍令狀,姜蘊(yùn)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給她回絕的余地。 * 下半晌禪會,皇帝只露面?zhèn)€開頭便不見了蹤影,只教身邊的太監(jiān)李德全傳話,由太子蕭恪代替其跪在佛像前,自省了整場。 禮畢后,常喜攙扶起腿麻的太子,休息片刻的功夫都沒有,李德全又傳話,說是陛下召見。 陸進(jìn)廉向來頗為心疼這個外甥,見狀也顧不上避嫌,闊步到近前去,扶住了太子另一側(cè)手臂。 底下眾朝臣看著,這時候甭管是支持太子的、還是另有異心的,心里大多都是一個想法唏噓。 天家父子自古只做得一半,但可惜,這道理太子并不是特別愿意去懂。 就如去年理政期間,皇帝在病中憂心西北邊境御敵事宜,太子心存仁孝,便找到陸玨,請他為西北長久以來的軍備痼疾謀一個對策,為君分憂。 當(dāng)時陸玨兩次勸誡他不要貿(mào)然露鋒芒,然而無果,最后還是只能遞上了軍備整頓疏議。 于是年初軍備整頓初見成效,西北兩軍總督上書謝恩,言辭之間大加贊賞太子英明,才以至于皇帝對太子心生猜忌。 陸玨淡淡朝白石道上慢慢走遠(yuǎn)的太子和陸進(jìn)廉看了眼,親緣血脈,就是他們這些人的軟肋。 而陸玨自認(rèn)沒有軟肋,也不會有。 天邊的太陽此時已沉進(jìn)了山坳里,入秋的風(fēng)吹來已有些涼了,拂動樹葉簌簌作響。 走過一道石門,長言迎面走上前來,“主子,方才老夫人派人傳話,皇后娘娘那邊已談妥,說娘娘只是一時急糊涂了?!?/br> 確實(shí)是糊涂,但凡腦子還清醒著,也不會挑到婉婉去進(jìn)宮。 陸玨頷首沒言語,負(fù)手前行,長言跟在后頭一步之遙,兩人一直行到后偏殿附近,忽然聽見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 “姑娘往后還是少跟那位姜小姐打交道,她心思深,回頭再把你繞進(jìn)去了?!?/br> 這是云茵的聲音,那說得自然就是婉婉。 話說的過分實(shí)在,長言一時忍不住想笑,但側(cè)目瞧陸玨神色沉沉,忙又憋住了。 自顧往前兩步跨過圓月門,果然正見云茵扶著婉婉胳膊,面上仍有氣怒神色,似乎在怨憤些什么。 “主子,婉姑娘好似傷著了。” 陸玨這才止住步子,回首也朝那邊凝眸望了眼,婉婉這會兒正臉色泛白,單手捂著脖頸,兩彎秀致的遠(yuǎn)山眉緊緊蹙在一起。 大白天總不至于落枕的…… 陸玨的眉頭也不由得稍皺了皺,“教她過來?!?/br> 長言到跟前時,婉婉歪著脖子瞧他一眼,一聽他說表哥教她過去,趕緊硬生生忍著疼,愣是把脖子又給擺正了。 齋房并不遠(yuǎn),繞過兩間小靜室就到,陸玨喜靜,婉婉就沒帶云茵,自己一個人進(jìn)去的。 外頭天色稍微有些暗,陸玨在親自拿著火折子燃燈。 屋里好安靜,婉婉不自覺就變得輕手輕腳,走過去沖他福了福身,“表哥,你找我……?” 陸玨點(diǎn)燃燭火后,轉(zhuǎn)過身來。 她到跟前行禮就把手拿開了,姑娘家原本修長纖細(xì)的脖頸線條,不知怎么了,突兀淤青紅腫起來了一塊兒,瞧著有些有礙觀瞻。 “脖子上怎么回事?” 陸玨走到方桌邊一提膝襕隨意落了座,眉目沉靜無瀾地看著她。 婉婉搖搖頭,本來想說沒事的,誰承想剛一動就扯到了傷處,頓時疼得齜牙咧嘴,話也說不全了。 陸玨抬手敲了敲面前的凳子,淡聲喚她,“過來?!?/br> 屋里燭火突然被風(fēng)吹得刺啦一下,滅掉了,這時天還沒完全黑,只是有點(diǎn)暗,外頭到處是準(zhǔn)備回城的腳步聲。 他也沒有起身重新燃燈的打算,婉婉腳下遲疑了片刻,這才走過去。 光線不明時她眼神兒不太好,慢慢走到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動作稍顯得謹(jǐn)慎時倒像是一只貓兒。 陸玨好似笑了聲,又好似沒有,指尖在面前的凳子上復(fù)又敲了下,“坐過來,我不會吃了你?!?/br> 婉婉長睫撲扇,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越過昏暗有些茫然望著他,怔住片刻后,這才起身,老老實(shí)實(shí)地邁了一大步坐到了他面前。 但兩個凳子之間的距離顯然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寬敞,也虧得她身量小,才沒有當(dāng)場尷尬。 婉婉坐在他身前像個將將好嵌進(jìn)去的小糖人兒,坐穩(wěn)了又抬起兩手理了理衣擺,鄭重里又稍微顯得有點(diǎn)局促。 陸玨拉了下凳子后退些許,讓出了點(diǎn)空間給她,才問:“方才有人欺負(fù)你了?傷從哪兒來的?” 他的語調(diào)一慣地平淡,哪怕教人豎起耳朵聽,恐怕也聽不出多少關(guān)切的意味,卻無端還是教婉婉心頭熱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