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72節(jié)
他手指微涼,相觸的一霎像是往水里通了電。 林中走出來的四人,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一樓的中庭花園。 四人中的那中年男人抬頭,似乎注意到了站在窗邊的人,抬手,揮了一把。 窗外隱約傳來這人帶笑的聲音:“老周,我聽說你有客人!” 南笳在此刻飛快的掙開了周濂月的手,后退半步。 第45章 (還怕我嗎【小小修】) 周濂月轉(zhuǎn)頭看了南笳一眼,目光自她稍稍攥住的手指略過。 沒再繼續(xù)方才的話題,周濂月向南笳介紹,那是朱凱文一家,莊園的主人。 南笳說:“那我下去打聲招呼?!?/br> “我換了衣服跟你一起去?!?/br> 南笳點頭,拿上搭在沙發(fā)椅上的外套,“我去門口等你。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周濂月看她,“你要幫我?” “……” 南笳轉(zhuǎn)身,將出門時,又抬手指了一下,提醒道:“那個,最下面一顆扣子……” “嗯?!?/br> 南笳關(guān)上門,背靠著一旁貼了復(fù)古花草圖案墻布的墻壁,微微仰頭,長而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沒一會兒,周濂月?lián)Q好了衣服,打開門。 他在襯衫外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外套,粗針的織法,玳瑁牛角扣,顯得很居家休閑。 下樓梯很慢,被頸托固定的腦袋限制了周濂月的視野。 南笳則頻頻回頭探看,生怕他一腳踩空。 他們走到起居室的時候,朱凱文一家也正從工具庫房里放了東西過來。 周濂月向朱凱文介紹:“朱總,這是南笳?!?/br> 朱凱文向南笳伸手,笑說:“久仰久仰,幸會幸會?!?/br> 過分夸張的場面話,讓南笳兩分尷尬,與他握手,笑了笑說:“幸會?!?/br> 南笳同朱凱文的妻子和孩子,又籠統(tǒng)地打了一聲招呼。 朱凱文笑著招呼南笳和周濂月坐,吩咐兩個孩子將剛采摘來的野菜和松茸送到廚房去,再喚來用人倒茶。 坐下閑聊。 周濂月雖然沒有詳細介紹朱凱文的身份,但南笳也大致猜到了應(yīng)當是周濂月“前妻”娘家的人。 大約這就是資本家的格局吧,私人關(guān)系解除了,照樣能以商業(yè)伙伴的關(guān)系談笑風(fēng)生。 南笳瞧得出來朱凱文對自己很感興趣,這興趣不帶有什么惡意,只是一種單純的打趣意味。 她以前跟類似笑面虎性格的人打過交道,很知道跟他們不必深入交流,不管說什么,順著他們的意思,三分真七分假,再加兩分幽默,話題就很容易推進得下去。 周濂月原本時刻打算救場圓場的,但南笳的表現(xiàn)壓根用不著他出面。 他樂意做個旁觀者。 一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在說場面話這塊,演技精湛的南笳,和長袖善舞的朱凱文,甚至能打個平手。 但他決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演技應(yīng)該留給藝術(shù),不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地方。 吃飯時,周濂月盤子放得較遠,捏著餐刀,動作緩慢地切牛排。 雖然是視野不便導(dǎo)致的,但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很容易給人以“優(yōu)雅、有教養(yǎng)”的感覺。 南笳跟周濂月吃飯的時候多了,知道他平日沒這么“拿腔拿調(diào)”。 她還是沒忍住笑了聲。 身體一偏,朝他那邊側(cè)了一下,低聲問:“我?guī)湍闱???/br> 周濂月轉(zhuǎn)過目光瞥她一眼,手指一松,放了刀叉。 南笳將他面前的盤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對面的朱凱文不免要打趣兩句:“e要有這份心意,不至于走到今天了?!蹦象眨骸癳是?” “哦,老周沒跟你說過?” “那我知道是誰了?!蹦象招Α?/br> 周濂月垂下目光去打量南笳,他看不大出來南笳說這句話時的情緒。 南笳切完牛排,遞回到周濂月面前。 周濂月說:“謝謝?!?/br> “不用?!彼貌徒聿亮瞬潦?,低頭拿起叉子,繼續(xù)吃東西。 吃完飯,用人將一份提早準備好的病號飯端過來,詢問周濂月。 南笳聽出來用人講的是德語,而周濂月也用簡短的德語回復(fù)。 用人點點頭,將餐盤遞給了周濂月。 南笳問:“送給許助的?” “嗯。” “給我吧?!?/br> 周濂月看著她。 “我去探望一下他?!?/br> “……探望他?” “不可以?” “……” 南笳從周濂月手里接過盤子,問他,“他住哪兒?” 周濂月無奈指了指一樓東邊,“走廊走到底,右手邊。” 到許助房間門口,南笳騰出手敲了敲門。 “請進?!?/br> 南笳推門進去,躺在病床上的許助幾分驚訝,笑說:“南小姐?怎么是你來了?!?/br> 南笳笑說:“探望一下曾經(jīng)同病相憐的打工人。” “……這話就是在嘲諷了。” “哪有。” 南笳將餐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再去研究許助躺著的床,“能搖起來嗎?” “能,電動的,旁邊有個鈕,藍色的,你看看。” “找到了?!?/br> 南笳按了下,上半床緩緩升起。 她又將一旁的小桌板抽出來,調(diào)整到合適位置,再端來餐盤。 南笳問笑道:“自己能吃?要不要喂你?” 許助嚇壞了,趕緊自己拿起勺子,“能能能!就是慢點兒?!?/br> 南笳走過去,將門掩上剩一條縫,走到了床邊的沙發(fā)椅上坐下,看著許助說:“我有個嚴肅的問題想問你。” “南小姐你說。” “你叫許什么?” 許助愣了下,這就是嚴肅的問題? “許一鳴?!?/br> “哦。好大眾,記不住,還是叫你許助吧。” 許助:“……” 他嚴重懷疑這位姐是不是專門來克自己的。 南笳笑了聲,“對了,你先電話里不是說,會通報周濂月我過來了嗎?我跟他見面時,他的反應(yīng)可一點不像是接到了通報的?!?/br> “是嗎?”許助呵呵笑,“我打了電話的,周總沒接。真的?!?/br> “不是故意的?” “哪兒敢啊?!?/br> “你最好不是想搞事。”南笳笑說,“說回正經(jīng)的,我想問你個事兒?!?/br> “車禍的事?” “嗯?!?/br> “周總沒告訴你?” “你還不了解你這位領(lǐng)導(dǎo)的風(fēng)格。我懶得問他,你跟我說吧——被授權(quán)了嗎?” 許助笑說:“反正沒禁止。” “那說說吧?!?/br> “那時候我跟周總在去r城機場的路上,有一輛大卡車逆行。早上有霧,能見度低,看見的時候要變道避讓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好在司機條件反射地朝路邊打方向盤,撞到了圍欄,開進了旁邊民居的花園里,僥幸……我坐副駕駛,受傷重一點?!?/br> “那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