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40節(jié)
周濂月閉了閉眼。 似乎是多年前的場景回放。 空曠的書房,無人的深夜,端坐于書桌后,面無表情抽雪茄的大人,書桌前捧著信紙,一字一句機械念讀的少年…… “行了?!敝苠ピ潞龅爻雎?。 他倏然站起身,一把將書從南笳的手里奪了回來,隨意往桌上一扔。 南笳緊抿著唇,抬眼。 周濂月走到書桌前去,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腰,低頭停頓一霎,帶幾分戾氣地,徑直咬住她的唇。 過了好一會兒,南笳才遲緩地回應。 周濂月將她抱起來,放在書桌上。 眼前的人冷得像大雪彌城的冬天,他為她做前戲,那緩慢而壓抑著情緒的耐心,慢條斯理的動作,像是一種蔑視,要眼睜睜看著她,一分一分在他面前崩潰。 他太熟悉她,輕易就能做到。 南笳力氣被抽干,想癱倒下去,卻也只能癱在懷里。 她想到在鎮(zhèn)上的那天,他們在保姆車里,他抱著她安靜聽她說話,那樣的溫情像是做了一個短暫的晨夢。 周濂月將她抱起來,到床上去。 滅掉所有的燈,黑暗是他們熟悉的環(huán)境。 即便害怕這個人,可在這段畸形的關系里,他們依然有最本能的默契。 最后的瞬間,南笳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割裂成兩半,痛苦和快樂從未如此涇渭分明過。 “啪”的一聲輕響,是周濂月打開了床頭燈。 南笳臉埋在枕頭里沒有動彈,聽見滑打火機的聲音。 鼻腔里嗅到煙味。 緊跟著,周濂月微涼的手指探過來,輕梳她微微濡濕的頭發(fā)。 她還是不動彈。 周濂月手臂伸到她腋下去抱她,她不得不爬起來,雙膝跪坐。 他將煙遞到她嘴邊,她銜住,很短地吸了一口。 南笳感覺到,周濂月的憤怒短暫地過去了,他似乎又變回了她已經熟悉的模樣。 但她知道不是。 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熟悉過周濂月。 南笳咬著煙,呼吸里有各種渾濁的氣息,像是沼澤上的霧氣。 “周濂月……” 周濂月抬眼。 她下意識地準備笑一聲,又想到他似乎不喜歡她這樣,忍住了,只輕聲說:“……花錢不是圖個開心嗎,如果我讓你這么不高興,你何必……” 周濂月淡淡地說:“你怎么知道我不高興?” “這是高興嗎……”她幾分啞然,“或者,至少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怎么做?” 周濂月瞧她片刻,卻什么也沒說,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緊跟著下地,撈起長褲套上。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南笳仰躺下來,手臂搭在床沿上,煙靜靜地燒,幽黃燈光下,一簇淡藍色煙霧緩緩上升。 她偏著頭,一動也不動地看著。 周濂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她也爬起來,把煙滅了,走去洗澡。 洗漱完,吹干頭發(fā)。 經過書桌的時候,南笳頓了下,丟放在書桌上的那本書,已經不在了,被收了起來。 第27章 (搬過來) 周濂月坐在沙發(fā)上,剛打完一個電話,放了手機,沖她招了招手。 南笳走過去,被他捉著手腕一牽,不由地在他腿上坐了下來。 周濂月半抱著她,一只手輕撫她的頭發(fā),隨意的口吻:“今兒被求婚的是你朋友?” “我閨蜜?!?/br> “丁程東說請你們劇團吃夜宵?!?/br>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想說什么,“好像是吧?!?/br> 周濂月瞥她一眼,指節(jié)碰了碰她的臉頰,淡淡地說:“陪我吃點兒東西。一會兒司機送你過去?!?/br> “好?!蹦象諢o所謂了,隨意他怎么安排。她警覺地想,這有點像是巴掌后的棗兒。 坐了會兒,周濂月來了個電話。 南笳準備要從他腿上起來,他伸手攬了一下,南笳便不動了。 電話像是許助打來的,不知道匯報了什么事情,周濂月聽完后沒做什么具體指示,只讓許助過來一趟。 電話掛斷,周濂月讓南笳自己坐會兒,起身走到了書桌那兒,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南笳則趴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朋友圈刷下去好幾條都是今晚見面會以及陳田田被求婚的動態(tài),她挨個地點了贊。 沒一會兒,響起敲門聲。 南笳爬起來,周濂月也站起身往門口走去,瞥她一下,淡淡地說了句:“去把衣服換了?!?/br> 南笳意識到自己還穿著浴袍。 南笳換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浴室。 周濂月點的餐送到了,擺放在了吧臺上。他已坐回到了書桌后面,仍舊埋首于電腦,也沒抬頭,只說:“你先吃吧?!?/br> 南笳吃過晚飯了,一點也不餓。但沒說什么,走去吧臺那兒坐了下來。兩份西冷牛排,一瓶白葡萄酒。 南笳開了酒,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沒過多久,再度響起敲門聲,這回來的是許助。 他進門后向南笳微笑頷首致意,便跟著周濂月一塊兒去了書房那邊。 吧臺與客廳相連,客廳與書房之前有個隔斷,半開放的,書房聲音能清晰傳過來。 周濂月語氣雖平淡,卻能聽出來很不悅:“前臺蹲點、攔車、闖酒會驚擾董事……下一回這位李總還想做什么?爬我們辦公大樓跳樓示威?” 許助說:“周總,我已經跟安保部門和各個董事的保鏢、司機都打過招呼了,讓他們盡量加強防范。朱總那邊的話……” “我會去說明——李喆現(xiàn)在人在哪兒?” “派出所協(xié)調之后,通知了他的一個創(chuàng)業(yè)伙伴,就把人領回去了。” 周濂月頓了頓,又問,“他公司現(xiàn)在什么情況?” “李總是希望能拉到新投資或者找誰并購tg,甚至可以完全讓出公司控制權?!?/br> 周濂月輕嗤一聲,“套現(xiàn)跑路,他倒想得很好。” “但活動了半年,沒找著下家,現(xiàn)金流也全部用完了,現(xiàn)在微博上、知乎上都是他們員工發(fā)帖討薪的。” 周濂月說:“叫人盯緊點兒,別讓tg的人走投無路了去網絡上亂咬人。涉及到我方的相關言論,不管是爆料還是造謠,趕緊處理?!?/br> 許助說:“明白了周總?!?/br> 聊完,許助離開了。 周濂月去吧臺那兒坐下,他先沒吃東西,點了支煙。 南笳拿過他面前的杯子,幫他倒了小半杯的酒。 周濂月?lián)哿藫蹮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往她面前瞥一眼,“不餓?” “不怎么餓。吃過晚飯的。” 周濂月沒什么。 他又抽了幾口,把煙撳滅了,拿起刀叉,切了兩口牛排,電話又響起來。 他瞥一眼,先沒接,放了刀叉,拿紙巾擦了擦手,對南笳說:“我叫人送你去你朋友那兒。” 南笳點頭。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也能感覺出周濂月有幾分焦頭爛額。 她的手機就放在兩人中間,南笳撐著吧臺桌下地的時候,無意瞥見了來電人似乎姓“朱”。 她隱約記得周浠曾提到過“朱家”,應當是和周家關涉很深的一層關系。 周濂月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南笳去沙發(fā)上拿上自己的包,往門口走,“我走啦?!?/br> 周濂月看她一眼,目光隱約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但他并沒有說什么,只點了點頭。 —— 陳田田他們在酒吧喝酒慶祝,南笳并沒有去,直接讓司機將她送回家。 累極了。 想著今天該給家里打個電話了,更覺得累,就只給南仲理發(fā)了條消息,說今晚有事在外面不方便跟他語音。 南仲理發(fā)語音條叫她早點休息,別老在外面跟朋友泡吧喝酒。 南笳洗了把臉,換上睡衣,從柜子里找出一杯新的香薰蠟燭,點燃以后放在床頭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