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爸爸(民工篇)
夜里纏得再緊的兩個人,到了天明也要各奔東西。 打工的打工,上學(xué)的上學(xué)。 葉梓破天荒沒有五點鐘起來掃院子,而是等到六點多才起來去買了早飯回來,又來叫葉逢春起床。 他還是放了十塊錢在葉逢春床邊,猶豫了一下才推了推葉逢春說:“我晚上會回來做飯,你在外面少吃點?!?/br> 被還在上學(xué)的侄子給零花錢對葉逢春其實是一件挺新奇的事,前幾天還好,但昨天夜里兩個人才沒羞沒臊地做完那檔子事,早上起來他在她床邊放錢這件事就……更怪了。 葉逢春甩甩腦袋,把那點怪異的感覺連帶著殘存的困意一塊兒甩開,眼看著葉梓就要走了,她拽了一把他的書包,掂了一下發(fā)覺還挺沉。 她想起前幾天葉梓回家以后都會看書看到很晚,只有昨天晚上,這個書包根本都沒有機會被打開。 葉梓看向她,眼含困惑,“怎么了……姑姑?” 葉梓叫她“姑姑”的時候,聲音會比平常的話語低弱模糊一些,手指會不自在地摳一下褲縫,而相比于從前只是單純不習(xí)慣這個稱呼,他今天再這樣叫她的時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雙頰染上淡淡的粉色,連眼底也氤氳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潤。 像是清晨蒙著露珠的桃花花苞,青澀雛嫩又不乏明艷風(fēng)情。 葉逢春不得不承認(rèn)她有點被蠱惑到了,摳著他的手心,說:“再叫一聲?!?/br> 葉梓垂下眼,連耳垂都有了紅意,聲音還是含含糊糊的:“姑姑……” 他昨天趴在她胸口,眼淚汪汪地給她又吸又舔的時候,也是這樣含糊不清地喊她的。 “艸!”葉逢春本來沒什么火氣都讓他這一聲聲給撩起了火,不由分說把葉梓拽進懷里胡亂吻了一通。 葉梓的唇柔軟又有彈性,口中還有清涼的薄荷牙膏的味道,軟滑的小舌倉促躲閃著葉逢春的糾纏,最后被逼到無處可躲只能乖乖就范。 葉梓閉著眼,濃密的睫毛不住顫動,清秀的眉頭輕輕攏在一起,明明看著是抗拒的神情,又沒有絲毫掙扎的動作。 葉逢春知道他為什么抗拒,無非是嫌棄她還沒刷牙罷了,明明再臟的地方他都舔過了,還總是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當(dāng)然,要是葉梓沒刷牙,葉逢春是絕對不會吻他的。 把葉梓的嘴唇啃到不自然的紅腫,葉逢春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臉,難得表露出一個長輩該有的慈愛,殷切叮囑著他:“時間不早了,你趕緊上學(xué)去吧,將來考個好大學(xué),再好好孝順姑姑。” 葉梓對葉逢春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他摸著腫起來的嘴唇,臨走之前在客廳的冰箱里摳了一塊冰塊下來,一邊走一邊敷在了嘴唇上。 葉梓一路捂著嘴唇到了學(xué)校,直到坐到座位上才想起來,他走得太匆忙,把早飯全都留給了葉逢春,忘了帶自己吃的份,只能餓一早上了。 但他總沒辦法一直捂著嘴,剛一放下來,好奇心重的同桌梁鐘就湊了過來,清亮的大嗓門在全班有氣無力的早讀聲中格外清晰:“誒,葉梓你嘴怎么腫了?” 葉梓看到好多雙本來滿是困意的眼睛都一下子睜大了,偷偷摸摸朝他這邊看過來。 他把書本立起來,擋住那些窺探的視線,對鍥而不舍湊過來打量他嘴唇的梁鐘解釋了一句:“過敏了。” “哦,這樣啊,那你下回吃東西可得注意啊?!绷虹姏]有多想,雖然他和葉梓做了挺久的同桌,但葉梓不愛搭理人,他們關(guān)系也只能算一般。 可是他身邊沒坐旁人,他又是個一會兒沒人聊天就難受的話癆,也不管葉梓有沒有在聽,就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你知道的,我不是一直想換個新手機嘛,我這個手機都用了兩年多了,卡得要死,之前跟我爸說了,他沒同意,說過陣子再說。他擺攤也就掙那點錢,我就沒好意思再要。本來以為沒指望了,但是我爸昨天回來得比平常晚不少,趁他洗澡的時候,我在他床頭柜里居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還沒拆包裝的新手機。你說他怎么想的,難不成還想給我個驚喜?可是我這次月考明明還退步了啊……” 要是在往常,葉梓已經(jīng)在專心讀書,把梁鐘的嘰嘰喳喳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了,可是他今天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一閉上眼就好像能感覺到葉逢春的大手在他身上亂摸著,昨天夜里那些荒唐不堪的畫面在他眼前來來回回地閃現(xiàn)。 葉梓控制著自己不要再去回想,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面無表情地接過了梁鐘的話茬:“可能不是買給你的?!?/br> 梁鐘都習(xí)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冷不丁被葉梓接了話,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他鼓了鼓腮幫,秀氣的娃娃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有點遲疑地說:“……不能吧。我爸雖然是我后爸,但是我媽去世之后是他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一直對我都挺好的,也沒再處過對象,他不給我買還能給誰買啊?!?/br> 葉梓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給葉逢春遞水的那個賣烤冷面的老男人了。 那時候他問葉逢春為什么在外面吃不跟他說一聲,葉逢春就抱怨說她又沒有手機沒法跟他聯(lián)系,那個老男人看起來十分驚訝,后來還問葉逢春喜歡什么顏色,葉逢春說她喜歡金色,能晃瞎人眼的那種金色。 明明是俗不可耐的顏色,那個老男人居然還夸她有品味,葉逢春隨便對他笑一笑,他就不好意思地在那兒臉紅,叁十好幾的老男人了,臉上的皺紋笑起來能夾死好幾只蚊子,還裝得像個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少男似的,做作的樣子簡直令人作嘔。 葉梓第一次關(guān)心起梁鐘的家庭情況,問他:“你之前說,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我爸啊,他白天在廠子里給人幫工,晚上擺攤賣烤冷面?!绷虹姴患偎妓鞯鼗卮鹫f。 還是個結(jié)過婚帶著個拖油瓶的臟老男人。葉梓嫌棄地皺起了眉。 “管好你爸爸?!比~梓冷冷地說。 “???我爸咋了?”梁鐘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一向安分守己、溫良賢淑的爸爸到底哪里惹到葉梓了。 任憑梁鐘再怎么追問,葉梓都不再理他,他掏出了好久沒用的耳塞戴上,開始專心致志地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