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衛(wèi)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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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便多少有些明白了面前這番架勢的緣由。 大概是他誤認為這藥是她要用的,所以誤認為是她小產(chǎn)了?他從戰(zhàn)場上回來滿打滿算不過十三日,怎么算也不會是因他小產(chǎn),所以他這是以為她給他戴綠帽子了? 倒也難怪來那會,臉色沉的駭人了。 這會功夫,軍醫(yī)已經(jīng)切完了脈,收回手的時候,臉上的凝色已轉為輕松。 “主子爺,姑娘她身體無恙。” 這話落下,屋內(nèi)凜肅的氣氛剎那消散了大半。 禹王沉冷的神色漸漸消淡,未看向那軍醫(yī),反倒朝她問了句:“幫人捎的?給何人捎?為何要給人捎帶這種藥?” 他這質問性的語氣難免讓她心里不舒服,不過她還是回了他的話,簡略的說了事情的由來。 聽完后,他沒再說什么,直接抬步出去。 站在院中,他似詢問了人什么話,又似訓斥了人什么話,好一會后,方沉眸重新踏回了屋。 院里,魯澤帶著那之前稟話的下屬直接打軍棍去了。 這些親兵們,盯人卻是一把好手,可偏腦袋都是一根線,獲取情報的能力真是令人堪憂。 不知全貌你就別亂稟,稟事稟一截,害得主子爺此番鬧了個大烏龍,在女人面前顏面盡失,主子爺沒氣的當場一劍劈了他,都算格外開恩了。 不過也慶幸只是個烏龍。 魯澤不知什么意味的暗松口氣。 想主子爺滿目沉駭?shù)耐@趕的那會,他當時都幾乎以為主子爺按捺不住,要大開殺戒了。 第49章 會錯 燭燈昏黃,搖曳著光線充盈了不大的小屋。 他進屋的時候,就見她正彎著腰身收拾著散落桌上的草藥,一點點的拾起那些碎草藥,而后手捧著將其重新放回到藥草包里。 微茫的暖色光暈籠罩在她眉梢眼角,落下溫暖的光澤。 身形在屋門口處頓了瞬,他便抬步朝她的方向走來,在她身旁拉了椅子坐下。 直待她用細繩將散開的藥包捆完后放好,他方召她過來,執(zhí)起她的手拿絹帕擦著上面的草藥細渣,聲音微沉道:“只此一回。日后,不許你再與那些女人來往?!?/br> 縱是他未說半句貶低的話,可她依舊能從他語氣里,聽出他對那所謂的‘那些女人’的輕視與嫌惡。 時文修怔了怔,眼簾輕動后垂落下來:“其實也沒什么來往,不過是恰好碰上了,順手而為的事?!?/br> 她的情緒他自然看在眼里,掀眸掃她一眼,淡淡輕嗤:“是覺得她們可憐了?” 她沒有應聲,只是眸光不由自主的朝那藥包出看去。 雖然她也知道,在古代封建這般的大環(huán)境下,諸如營妓這般的女子受到世人輕賤歧視是在所難免的事,可他話里帶出的輕視語氣,還是讓她覺得有那么些的刺耳。 “她們是戴罪之身,罪大惡極,不值得可憐?!?/br> 他話落后,她稍許靜默后,突然遲疑的小聲問他:“那……不知女子犯了何等罪,會被充入軍營為妓?!?/br> 冷不丁聽她這般問,他還詫異了瞬。 “為何有此疑問?” 時文修咬咬唇,有些欲言又止。 她對本朝的律法知道的不詳,只穿越這幾年的所見所聞,能大概知道些,這里律法對女子而言較為嚴苛。尤其見聞了營妓的可怖遭遇后,她就深恐將來單獨在外生活時,會無意中觸犯了律法紅線,進而可能得此嚴厲下場。 一想到這里營妓圈養(yǎng)似的在這軍營里,日夜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逃也逃不出去,活也活不出希望,甚至病了連副藥都買不到,她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當初她穿越時遭遇的是這等身份,那她要如何咬牙堅持的活下去。 打了個寒顫,她瑩潤的烏瞳里隱隱帶著后怕,“我只是想著多了解些得此下場的罪由,日后也便就能多規(guī)避些,免得將來無所知而犯了罪,被官府緝拿充入這……” “一派胡言!”他猛拍了下桌子,桌面的茶碗當即震響不已,“別再讓我聽到諸此亂七八糟的話,聽到?jīng)]有。” 時文修摒了呼吸:“我知了?!?/br> 他抬手捏著眉心,眸里仍是薄怒未散。 縱是她那是胡思亂想下的假設,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生怒了。他無法容忍她與那腌臜的字眼聯(lián)系起來,哪怕是假設,哪怕是胡言,都不成。 “下次,你再敢說這等怪誕之言,別怪本王讓你吃足教訓?!?/br> 他的話沉冷,里面凜寒的威脅,無不昭示此番并非是戲言。 時文修呼吸一緊,依言低聲應了。 算了,還是等去問問旁人罷。她心中暗道。 他掀眸看她一會,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身前,抬手掐了掐她下巴。 “少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有本王在一日,便有你安生的一日,你胡亂怕些什么?” 聽聞他這話,她幾欲要張口說,他們即將要分開,他在不在與她便不再有太大關系這類話,可想著提起這個難免要提及結束關系的話題,遂就猶豫了。因為這會瞧他有些心氣不順,屋內(nèi)氣氛也略有沉凝,不大像是個適合談論此話題的好時機。 想想后,她就且將那番話止住了,換作了低低的應聲。 “我知的,日后我不會再亂想的?!?/br> 他唔了聲算是回應,攬臂圈住她腰身,稍用力將她提到雙膝上抱著。 “明個我會讓人將藥送過去,你就不必去了。日后,你也莫要再與她們接觸?!?/br> 她遲疑了稍會,到底沒忍住提了嘴營妓看病無門的事。 “誰道她們沒法子看病抓藥?”他聲色淡淡,低頭睨她一眼,“營地里有伺候她們的婆子,只有肯使銀錢,婆子自是愿意替她們外出尋醫(yī)抓藥?!?/br> “之所以找你,大概是瞧著能免些銀錢罷?!?/br> 時文修聞言倒也不覺得什么,誰都有手頭不便的時候,更何況在軍營里這種情況,她們弄點銀錢又談何容易。反倒在聽聞了她們有渠道可以外出尋醫(yī)問藥,她反而略有心安。 銀錢損失些沒什么,她只要良心上過得去。 思緒紛雜了陣,她抬了眼簾,幾次猶疑的打他面上小心看過。 “有什么話,你大可直接說?!?/br> 她目光朝外稍微避開了他視線,聲音不大自然,“我是覺得,若她們?nèi)松×耍瑢Ρ鋪碚f也同樣不好。因而,若哪個病了的話,能不能且讓人歇些時日,待病好再行接待之事?” “還有,能不能讓兵卒們,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些衛(wèi)生……比方說,行那事前,能不能讓他們洗洗?干凈些行事,有益于女子的身體健康,如此,對雙方身體都好。” 屋里一時鴉雀無聲,他保持著低眸看她的動作,整個人震驚至近乎失語。 在他吃驚的目光中,她又強行解釋了句:“并非是我要替她們說話,只是覺得她們健健康康的,對兵卒們也是有益的。若有大夫能定時來給她們檢查身體,那便再好不過了,因為那樣就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她們?nèi)静?,再傳染士卒的情況,對整個軍隊而言都是有好處的?!?/br> “這些并非是我胡言,都是有事實依據(jù),主子爺若不信,大可去詢問軍醫(yī)?!?/br> 他許久方從震驚中回過神,深深的看她一眼,“你倒什么都敢說。” 時文修沒有應聲。 其實,她也并非是什么都敢說。 在這個陌生時代,這樣的背景環(huán)境下,她人單力薄,又人微言輕,除了盡量過好自己的生活外,其他能說的能做的其實很少。 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會不自量力的改變這個社會什么,只是在能力范圍之內(nèi),希望能多少盡些余力,稍稍讓自己良心上過得去而已。 他見她移了目光不語,顧忌著她女兒家面皮薄,遂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深問。 “這次歸來見你,總覺你似乎變了許多?!?/br> 他轉了話題道,掌腹也落上她不算細滑的面頰,輕輕撫著。 臉兒比從前黑了些,也糙了些,想來這近半年來沒少讓草原的風雪磋磨。性情也似穩(wěn)了些,看向人時的烏瞳更清透有光,堅韌有力,整個人似帶爚爚光澤,盈盈耀眼攝人心魄。 “人總是要成長的,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br> 她說著就裝作不經(jīng)意的偏過臉,以躲開他覆在她臉上的溫厚掌腹。 他何其敏銳,她那不算高明的躲閃動作,自然逃不過他鋒銳的雙眸。 再聯(lián)想她近來躲她的反常,他的臉色就沉了幾分。 他并未出言發(fā)問,而是臂膀收緊,欲要抱起她離開。 他已迫不及待的欲去床榻內(nèi)與她討教一番,她三番幾次躲他的事。 察覺到他的意圖,她倉促按上她攬在她腰間的遒勁手臂,急道:“主子爺!” 見他不為所動的就要抱她起身,她便用力掙脫著,連聲道:“主子爺,我身子不妥當,怕是今個不能伺候。” “你小日子是中旬?!?/br> “不是了。”她解釋,“大概是避子湯喝的太多,我小日子就有些紊亂,早半年前就開始不準了。” 趁他微怔之時,她忙掙脫開他的桎梏,從他膝上跳了下來,幾步退開些距離。 他看向她,沉凝了面色:“如何不早說?” 說著就起身幾步至屋外,喚魯澤去叫軍醫(yī)過來。 等軍醫(yī)過來的時候,他緘默稍許,突然抬眸看她道:“日后,我會吩咐人,將你湯藥的分量減半?!?/br> 時文修卻制止道:“那如何能成?減半了分量,藥效肯定不足的?!?/br> “不足,就不足?!?/br> 她錯愕了瞬:“那一個不小心,豈不是……” “那就生下來?!彼苯勇湎碌脑?,如同重錘落音。 時文修直接懵在了當場,雙眸帶著巨大的震驚。 生……下來?她,生他的孩子?! 他們不正常的男女關系只剩半年的續(xù)存期,在這個時候,他竟要她生孩子?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驚住了?”他幾步過去攬過她,掌心輕撫著她后背,安撫她驚喘不已的身子,“莫憂,話既出口便言出如山,你若懷上,便就允你生?!?/br> 不成想他這話落,她卻驚喘的更厲害。 指甲摳進了掌心rou,她驚顫的抬眸,不可思議的看他:“你,讓我生?那……生了之后呢?”他帶走,還是她帶走? 他卻領會錯了她的驚顫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