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hù)衛(wèi)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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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了他話里的放過之意,她當(dāng)即也不遲疑,就依言往他的方向挨近半步,烏瞳閃閃含著期冀。 他叉腿坐在床榻,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她。 “什么時候不喪氣了,你什么時候離開?!?/br> 她微怔,隨即就慢慢揚起唇,牽強沖他笑了下。 “可需本王讓人拿鏡子給你?” 她趕緊搖搖頭。深呼吸的時候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不喪氣容易啊,她本就不是喪氣的性格,良心說他給出的這題太簡單了,她很容易過關(guān)的,千萬可別太過緊張,導(dǎo)致陰溝里翻船了。 她就拼命去想些開心的事。想她終于結(jié)束了坐牢般的日子,可以自由出府了,可以見到昔日的同事們,與他們說笑聊天,逛逛邊城,買買特產(chǎn),嘗遍這里的小吃……還有工資也漲了,比在王府時候每月多出二兩,指不定待上三五年回京后,她攢的銀錢就足夠買得起房了。 他看她很快一掃之前的強顏歡笑,揚起了唇?jīng)_他嫣然笑著,烏瞳晶亮晶亮,笑容燦爛生輝,亦如從前般的璀璨,讓人見了,也忍不住心中清朗,驅(qū)散稍許陰霾。 看過一會,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她怔愕之前,就收了手,淡聲吩咐:“下去罷?!?/br> 時文修剛離開,魯澤就進(jìn)來聽令。 “去府君那,喚個舞姬過來。” 魯澤當(dāng)即領(lǐng)命出去,直往府君所在方向而去。 可行至半途,卻被人從后追上來叫住。 “魯首領(lǐng),主子爺讓我叫您回來,說是不必去了?!?/br> 魯澤詫異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往四周看了看,方忍不住壓低聲詢問:“主子爺又將她叫過去了?” 當(dāng)時在她進(jìn)去沒待上多會就出來,他就感到挺詫異的,如今主子爺又讓人將他半路叫回,難免就更讓他心生揣測。 “沒呢,您離開后不久,主子爺就道困頓了,讓人伺候安寢,躺下了?!?/br> 魯澤就有些拿捏不住,主子爺待她的章程了。 翌日清晨,睡了一晚好覺的時文修推門出來打水洗漱時,就見到了晨起練拳的主子爺。 蓄勢如弓,發(fā)勁如箭,饒是她這般看不懂人武藝的,卻也覺得他的功夫很厲害,拳風(fēng)剛勁,重如霹雷,一招一式極有威勢,想必是真的練家子。 沒敢出聲打攪,她遂端著水盆,貼著墻根輕手輕腳的往井邊的方向去。不成想他還是注意到了她,揮拳的同時,朝她的方向抬眸掃了眼。 對上他的眸光,她轉(zhuǎn)瞬就想起他昨日那番話,腦中剛升起的想悶聲不響的低頭遠(yuǎn)離他視線的念頭,就此打消了。 只一瞬間,她就抬起頭來,沖他揚起大大的笑臉。 禹王無意瞥見她那笑開花的模樣,拳風(fēng)錯落了瞬。 大概這會他也想到了其中緣由,不免就有些失笑,抬眸就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帶著淡淡笑意的漆黑眸子與映著朝陽光潤的烏瞳觸及,四目相對,彼此心里皆有些微妙了。 各自收了眸光,練拳的繼續(xù)揮拳,打水的人繼續(xù)挑水。 早飯的時候,她是在自己的那間廂房里吃的,本來她是想跟其他親兵們在一處吃的,可那魯首領(lǐng)沒讓,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直接讓人將飯菜端進(jìn)了她的屋里。 這種似要將她排斥在外的征兆,隱約讓她感到些忐忑。 用完飯后她就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待見那主子爺從正屋里出來,眾親兵就要隨他離開時,她遂趕忙也從屋里出來,不由分說的就加入親兵陣營,緊緊的跟著。 魯澤見主子爺只稍微朝后看了眼,并未制止,就知主子爺是默認(rèn)了,遂也就由她去了。 此行所去自是軍營,戰(zhàn)事初歇,諸多事情需要處理,作為監(jiān)軍,他自然也不得閑。 時文修一到軍營后就迫不及待的尋找魯海葛大瓦他們的蹤跡。昨夜魯海他們并不當(dāng)值,所以沒隨主子爺在府衙,而是歇在了軍營中。 很快,她在眾多搬搬抬抬著器械的兵卒中,見到了他們的身影??匆娝麄兘园埠?,她正松了口氣心下也高興著,卻又察覺到他們看見她后反應(yīng)卻是很奇怪,目光閃閃縮縮,似在躲著她般。 她就上前幫忙搬搬抬抬,趁旁人不注意時,就有些悶悶的問他們:“你們怎么了?為什么躲著我?妄我還一直為你們擔(dān)心著。” 葛大瓦憋紫了臉悶哧不說話,魯海倒鬼祟的迅速小聲道:“你不是伺候主子爺嗎?怎么還到軍營里來?” 時文修當(dāng)即明了他的意思,心頭哇涼。 “你們打哪聽來的?” “軍營里早就傳開了,不信你問大瓦?!?/br> 葛大瓦就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點頭。 實話說,看著昔日的同伴搖身一變飛上了枝頭,他感覺就像是冷不丁看到雞犬升天了般,感到格外的不可思議。同時,也覺得難以適應(yīng)。 “小時,你身份不同了,日后應(yīng)不能再與俺們隨意說話了。” 時文修動了動唇想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因為她身上的這些事沒法與旁人多解釋。 “不說這個?!彼D(zhuǎn)移了話題,就關(guān)心問起了其他相熟的人,有沒有平安歸來。 “上戰(zhàn)場哪有不死人的,咱幾個倒僥幸毫發(fā)無傷,可親兵里還有死傷的。不過主子爺體恤,給的賣身銀厚實,足夠其家人過半生的了。” 說這些的時候,魯海倒也沒有多少傷感,似已在疆場見慣了生死。時文修就忍不住的去看他,細(xì)看下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戰(zhàn)場上歸來的昔日同伴,已經(jīng)與以往大有不同。 除了眼神里隱藏的煞氣,還有對生死的漠然。 魯海如此,葛大瓦也如此,他們與她好像正在漸行漸遠(yuǎn)。 壓住心里升起的那絲淡淡酸澀,她像從前一般,與他們聊著天:“聽說此戰(zhàn)大捷,大敗蒙兀軍,還剿戮甚多。咱大魏軍當(dāng)真是好樣的!” 提起這個,魯海他們倒與有榮焉,不過很快,他們眸光帶了些光火。 “你在府中應(yīng)還不知,這些蒙兀軍慘無人道,他們不僅劫掠周圍村落,還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毒手,甚至連稚童都不放過,簡直是畜生!” 葛大瓦亦恨聲道:“可恨沒能親手多宰兩個!不過咱主子爺硬氣,力排眾議,硬是毫不留情的殺盡那些俘虜,一個都不留,痛快極了。按咱主子爺?shù)脑拋碚f,不能容這種牲畜,活著踏進(jìn)大魏境地半步。” 時文修聽到這也覺得痛快至極。 魯海也扼腕道:“若不是咱大魏軍初來邊城,還沒適應(yīng)這里的苦寒,那此戰(zhàn),咱少說也能多斬一倍的人頭?!?/br> “可不是,這里的風(fēng)邪了門,簡直刮的人骨頭縫都痛。那些韃子們倒是適應(yīng)了,不想咱們,剛開戰(zhàn)那會,好多士兵凍得拿劍的手都僵了?!?/br> 聽他們這般說,她自然而然想象得到,此戰(zhàn)是何等的艱苦。同時也為這些冒著嚴(yán)寒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肅然起敬。 就在她想著他們說的這些戰(zhàn)場上的事時,突然間,她腦海中冒出了個念頭——她是不是可以在后勤方面幫些忙? 軍糧的改良她確實是不大擅長,可衣服方面她能啊。當(dāng)然做羽絨服什么在這不現(xiàn)實,可這里靠近草原牛羊諸多,就意味著羊毛多啊。有羊毛就好說了,因為她會制羊毛線啊。 有了羊毛線就能織毛衣,毛衣輕快又暖和,套在軍襖里頭,難道不比他們穿的一層又一層的粗布單衣?lián)躏L(fēng)? 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她此刻簡直無比感謝從前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廣泛愛好,怕那時的她做夢都沒想到,當(dāng)年一時興起學(xué)的東西,竟會在這里派上用場。 想到了就當(dāng)即去做。 接下來的時日,她就與羊毛耗上了。反正那魯首領(lǐng)也不管她,也不給她安排任何任務(wù),她索性就心一橫,放開手的剪羊毛、洗羊毛、曬羊毛去了。 當(dāng)然,畢竟多年未動手做過,她也怕忙活了一陣最后抓了瞎,整不出來這羊毛線,所以縱是旁人奇怪的問她弄這些羊毛做什么,她也只是支吾的說是做衣裳,其他的一概肯不提。 禹王倒是遠(yuǎn)遠(yuǎn)見到過一回,她一身羊毛的模樣,雖是也生過瞬疑惑,不過近來諸事繁忙亦無暇顧及,隨即就撂了一旁。 魯澤倒是瞧不成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遂趁主子爺稍有閑暇的時候,就試探的詢問,要不要去制止她。 得到的回應(yīng)卻是隨她去。 魯澤遂也不再管她。 別看小小的羊毛線,幾道工序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工作量很大。好不容易曬好了羊毛后,她還要繼續(xù)梳毛制條等工序,十分繁瑣。 剛開始,她還趁魯海葛大瓦們有空閑,拖他們來幫忙一起干??傻扰既灰淮危埔娏怂麄儽霍斒最I(lǐng)叫過去嚴(yán)厲訓(xùn)斥的場景,打那之后,便不再叫他們了。 葛大瓦倒是會偷偷來幫忙,同時也翻來覆去的告訴她,別折騰了,把羊毛塞進(jìn)襖子里,壓根比不得棉花保暖。費勁整這羊毛,還不如費些力氣做件皮襖子。 時文修也不說話,干就完了。 當(dāng)?shù)谝粋€毛線團(tuán)出爐的時候,親眼見證奇跡的魯海葛大瓦他們,都不可思議的圍著毛線團(tuán)轉(zhuǎn)。 “羊毛能做成細(xì)繩子?” 他們紛紛上手去扯拽毛線,心疼的時文修剛忙奪過來。 “別扯啊,沒那么結(jié)實的,可會斷的?!?/br> 她將毛線一端纏在一光滑木棍上,稍有些手生的拿著另外一根木棍,交叉著織了起來。 “這不叫細(xì)繩子,叫羊毛線?!?/br> “小時,你在織網(wǎng)嗎?” “我在做衣服!” 很快,圍在時文修旁邊不肯走的二人,就被魯澤兇冷的喊了過去。 二人就在魯澤跟前支支吾吾比劃了陣。 于是,沒等時文修拿著木棍在自己身上量著,算著大概要織多少扣的時候,魯澤就幾個大步過來,直接將她連著大毛線球以及兩根木棍,一并都帶走了。 第35章 無眠 禹王拿過毛線團(tuán)反復(fù)看了看,遞給旁邊的馬英范。 馬英范將羊毛線纏在手上幾道,大概感受了下,沉吟:“到底未見成衣,效果如何,倒也難說。” 禹王就讓人去將軍需官請來。 他又抬眸看了眼旁邊握著兩根細(xì)棍子站著的時文修,示意了下放置著編藤凳的角落,“去那邊織罷?!?/br> 時文修遂拿過羊毛線團(tuán)以及針棒,依言去那編藤凳子所在處坐下,而后專心致志的舞動兩根細(xì)木棍,由生疏到熟練的織了起來。 禹王收了目光,繼續(xù)與馬英范接著談?wù)摴隆?/br> 過了會,軍需官匆匆從外頭趕來,禹王將事情大概說了兩句,就讓他去她那邊看看所謂的羊毛線了。 軍需官詫異的過來,拿過那偌大的羊毛線團(tuán)時,有些不可思議。 “真是羊毛做的?” 時文修無比肯定的點頭,捏出羊毛線給他看,大概說了下制作步驟。 軍需官大為驚嘆,撫著那柔軟又有些韌勁的羊毛線好長時間方放下,轉(zhuǎn)而又拿起了她織的那幾排線扣。 將那幾排用羊毛線織成的線扣覆在手背上,又覆在臉上試了下,他問:“成衣是什么樣的?” 時文修就與他比劃,要給分成幾部分來織,先織前胸后背部分,成一個背心形狀,再織兩只袖子,最后在給鏈接起來就大功告成了。 軍需官又問:“織成大概需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