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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護衛(wèi) 第23節(jié)

    劉老漢倒不在意道:“沒多大事,就是崴了腳了。小時,要不是你給它那一劍讓它吃痛歪了方向,那老漢我今日是必死無疑了?!?/br>
    時文修擺手:“我當不得這功的,區(qū)區(qū)一口子壓根傷不得它什么,都是幸虧那些守衛(wèi)的軍士來的及時,將其迅速制服殺死的?!?/br>
    況且當時她也是自救,倒沒成想竟陰差陽錯救了劉老漢一命。

    說話間,遠處有馬匹疾馳過來。

    輜重隊里當即一片噤聲,連之前躺在地上連聲喊痛的受傷民夫們都緊閉了嘴。

    押運官親自迎上前去。

    “將軍有令,讓輜重營且在原地停頓駐扎,注意警戒。將軍很快就會派人前來查看,也會另會多派軍士過來守衛(wèi)。”

    押運官這方將心重新放回了肚里。

    傳話兵卒說完就朝后看去,押運官這才發(fā)現后面一同前來的兩人身上鎧甲與旁的士卒不同,再定睛細看那做工樣式,可不正是禹王爺身邊親兵的獨有裝束嗎?

    押運官一驚,趕緊幾步迎上前去。

    “我等奉王爺之命過來接個人?!?/br>
    兩親兵下了馬,對押運官解釋道。

    押運官心中頓時了然,當時那魯首領帶人過來之前,可是提前囑咐了他兩句。

    當即帶著這兩位親兵來到了時文修所在了小方隊里。

    其實那兩親兵與押運官說話那會,她就見到了他們。來的是明武堂的二等護衛(wèi),即便平日與他們接觸的不算多,可再怎么說也同是禹王府出來的,見著他們熟悉的面容,她難免激動的有些眼眶發(fā)熱。

    待見著與那押運官說完話后就徑直朝她的方向而來,隱約意識到什么的她連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來。

    “時護衛(wèi),主子爺讓我等接你離開?!?/br>
    終于從他們口中聽到了確切的答案,她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那主子爺終于想起她了,終于派人來接她過去當差了!

    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連聲嗯了幾下表達自己愿意。此時此刻的她不再失落,不再彷徨,雙眸熠熠發(fā)光,整個人迸發(fā)出別樣的生機來。

    離開的時候,她沒忘記回頭沖那劉老漢擺擺手,示意后會有期。

    第26章 寒意

    時文修隨著親兵來到中軍位置的扎營處。

    此地森嚴壁壘,設層層關卡,每過一道必檢查手令。親兵手持令牌帶著她一路穿行,直至來到同樣戒備森嚴的軍帳外。

    里面的人正在議事,時文修就安分的在帳外守著,只等那主子爺議完了事再召見她。

    守在賬外的親兵手握長戈,滿臉森肅。

    她避開了他們那讓人寒栗的目光,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望,想尋找與她相熟的魯海葛大瓦幾人。可看了一圈也沒見著人,也不知是不是被魯首領派出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了。

    正失落的時候,軍帳里面隱約傳出了腳步聲。

    不等她精神一震的抬眼看去,厚重的簾門被人從內揭開,親兵首領魯澤首先從內走出,高揭著簾恭送著里面的幾位將軍。

    時文修第一時間退到旁側,摒了呼吸安靜的垂首候著。

    同樣出來恭送的馬英范在余光見到她時,瞳孔微微一縮,隨即恢復如常,依舊從容含笑與幾位將軍寒暄客套著。直待將幾位將軍恭送離開,他方收了笑容,臉色難看起來。

    主子爺竟將她給召了回來!

    雖說他深知主子爺并非那等色令智昏之人,可待她也確是特殊了不少,非但破例留了這細作一命,如今瞧來,似也有讓她近身伺候的意思。苗頭雖小,可不能不讓他如臨大敵。要知千里之堤,往往是毀于蟻xue的。

    “馬先生,魯首領?!?/br>
    時文修規(guī)矩的對他們行禮問安。

    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那幕僚馬先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莫名的讓她感到有些冷,冷的讓人有些不安。可隨即她甩開那種莫名的感覺,覺得自己應是感知錯了,畢竟從前她與這位幕僚接觸不多,想來應無處得罪他才是,應也無從招來他的不喜或敵意。

    軍帳里又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時文修雙眸陡然明亮,她覺得應是那主子爺出來了!

    果不其然,高揭簾門后走出的那人,雖甲胄加身更添威儀凜肅,可冷峻面容依舊是她所熟悉的,確是那主子爺。

    她想也沒想的就要照例上前行禮問安,卻沒想到被人搶先一步給伸臂攔住。

    “且慢?!濒敐蓴r住她,毫不留情的斥道:“你血污滿身,如何能近主子爺的身?”

    時文修怔了下后忙低頭看了看,這方發(fā)現身上確實是有幾處干涸的血跡,應是先前刺傷野豬時候被濺上的。也是她來的時候光顧著激動與高興了,沒顧得上注意這些。

    “主子爺恕罪,是我考慮不周了。”她就不再近前,抿唇低眸不去看魯澤冷冰冰的目光,規(guī)矩的在原處跪下行禮,“給主子爺請安。”

    此刻,見到那主子爺的激動歡喜,在她那魯首領沒有溫度的目光與話語中生生滑落了一半。

    她不免想起,剛那魯首領從軍帳里出來時看過來的那一眼,那般如看陌生人般的疏離。從前的魯首領對她確是不喜、不耐,見了她也沒好臉色,可從未像如今這般,看向她的眼神冷漠的讓人心里發(fā)寒。

    是出征打仗需不近人情的原因嗎?她也不清楚。

    只是心里的難受勁卻是實實在在的。

    禹王的目光隔著段距離,慢慢落在了她身上。

    人消瘦了,也黯淡了。

    可不減分毫的,是那蒲草般的韌性,風吹不倒,雨打不散。

    他聽說了她不肯坐那騾車的事,本以為她是妄自托大,少不得三五日光景就會叫苦不迭熬不下去。竟沒料到她卻真能隨著輜重隊,一路堅持苦熬了半個多月,頑強的令人刮目相看。

    似乎將她放置在任何地方,她都能突破重重阻礙,堅韌的存活下來。

    馬英范感到主子爺的視線長久流連前方女人的身上,心里愈發(fā)下沉。不過他面上不顯,招來帶她過來的兩親兵,示意她身上的血污:“是出了何事?她如何這般狼狽?”

    親兵遂解釋說,是野豬突襲,她持劍刺傷野豬被濺上的緣故。

    他本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不想聽到這般回答,當即臉色就變了。

    “你會武藝?”

    馬英范目光如炬神情戒備,包括魯澤在內的其他親兵也神色緊繃,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里兵器。

    本來久久未等來主子爺讓起身命令的她就有些忐忑,此刻再聽見那馬先生口吻不善的審問、眾人隱隱的警惕戒備,她茫然之余就生生起了無措來。

    “算不得會……就只練過一招,在明武堂時候跟人學的一招下劈的動作,除此之外,不會其他的招式了。”

    她握緊了手心,強忍著失落與不安解釋道。眼睫也低低的垂落下來,遮掩了雙瞳里那漸漸漫上的難過。

    可她的這番回答卻并不能讓馬英范滿意,她越是表現的滴水不漏,他就越覺得她是心懷叵測。

    正待他還要繼續(xù)審問之時,卻見他主子爺抬手止了他。

    “來人,帶她下去梳洗一番?!?/br>
    他主子爺不由分說的令聲,讓馬英范的心咚的一下沉入谷底。他迅速低頭,掩住面上難看的神色。

    “大軍要停駐此地兩日,馬先生,相關事宜你下去安排罷。”

    馬英范忙拱手領命:“懔遵軍令?!?/br>
    等見他主子爺重新折身回了營帳,馬英范才抬起頭來,看著時文修遠去的背影,神色變幻莫測。

    旁邊魯澤察覺到他面上一閃即逝的狠毒,下意識的趕忙小心看了眼緊閉的簾門,就急急小聲道:“馬先生,慎重。”

    馬英范收了目光與神色,低低嘆道:“我心緒不寧啊?!?/br>
    在王府那會他就隱約瞧出來了,主子遲遲不處置了她,應是舍不得的緣故。如今明知此女危險,主子爺卻非要將她留身邊伺候,不就是正應其讖了?

    之前他就怕會出現這般情況,所以本打算著,待一入了邊城就第一時間將她投入軍妓營里,直接釘死此事斷了主子爺的念頭。哪成想尚未等進邊城,也尚未來得及運作,主子爺就要召她到身邊伺候。

    可嘆陳兄如今留在京城維護局面,并未跟隨出征,否則此刻他倒還有個可以商量拿主意的人。

    “魯首領,還望替我拖延一二。”

    聽到馬英范的低語,魯澤意識到什么,當即變了臉色。

    “馬先生……”

    馬英范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隨即就拿過腰間短劍藏于袖中,面色如常的往不遠處的帳篷處走去。

    魯澤看著馬英范決絕的身影,咬咬牙,招來一親兵迅速吩咐了幾句。

    待親兵離開,他壓著不安長呼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背著主子爺行事,會有什么后果他也不知??筛系年?、馬兩位先生學富五車、足智多謀,能讓其如臨大敵的,必定有他的道理。

    況她是個細作啊,寧王爺派來針對主子爺的細作。

    想到臨行前陳先生告訴他的這一消息,他至今還有些難以置信,亦有憤怒。她辜負了明武堂眾人的信任,更辜負了主子爺對她的厚待!

    如今存著不良目的靠近主子爺,她的確是罪不可赦!

    此刻在無人帳篷里剛沐浴完的時文修,穿戴著干凈的衣物,只覺得一身清爽。

    隨輜重隊行軍的這半月來簡直不是人遭的罪,別說這樣清清爽爽的沐個澡了,每日里能擠出水來漱漱口擦把臉都是慶幸。得虧是趕上了深秋行軍,且越往北走氣候越寒,她倒是能生生熬了過來,若是趕上大熱天的這般行軍,那只怕真能逼瘋了她。

    穿戴完后,她就拖著浴桶出來,打算拖遠些將水倒掉。

    不成想剛一出來,就見到了立在帳篷不遠處的那位幕僚馬先生。

    見到他,她就不免憶起之前在軍帳前,他口吻不善質問她的情形,以及眾人莫名警惕戒備她的情形。不愉快的記憶涌上腦海,她心里就難免有些舒服。

    不過她還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馬先生?!?/br>
    馬英范隱含不善的看著她。沐浴完的她洗去了之前的灰頭土臉,露出了白凈的面容,再加上披散下來濕發(fā),倒的確有股別樣的清媚。怪不得這般有信心能惑的了主了。

    “主子爺在等你,跟我走吧?!彼麄壬沓?,讓出一步。

    聽他這般說,時文修也不疑有他,拿過木簪倉促將濕發(fā)全都綰上去別好后,也顧不上倒浴桶里的水了,就隨他匆匆離開了此地。

    可他帶的路卻并非是去那主子爺所在的軍帳處。

    剛開始,時文修并未懷疑什么,那主子爺不待在軍帳里也正常,畢竟他總不可能成天見的待在軍帳不動彈,總要巡視軍營什么的吧。

    可走著走著,她發(fā)現那馬先生帶她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周圍士卒越來越少,周圍荒蕪寂靜的景象不像似那主子爺出行的地方。出于對危險的直覺,她漸漸的放慢了腳步。

    前頭的馬英范也停了下來。

    因為起了疑心,她的目光難免就牢牢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聲不響的突然停了下來,這讓她的心猛地一突,同樣也停了步子同時,也不著痕跡的退后兩步。

    馬英范知她是察覺到什么,不免覺得可惜。若再往前走直至到那山崖邊,將她直接推下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事情就完美了。那時,他只要推脫的好,連主子爺的懲戒都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