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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微微歪頭,是一個疑惑的表情。 學(xué)長撓撓頭,開朗地笑著,一邊靠近,一邊岔開話題:“誒,阮阮,今天早上來了幾個學(xué)弟,有沒有你喜歡的類型?” 杜阮稍微回想了一下——根本想不起來那些人的臉。 正在這時,一道陰影投下來,遮住了兩個人靠近的身體。 “……你的手最好放規(guī)矩點?!币粋€極冷淡又極熟悉的聲音這樣道。 那聲音淡淡的,還帶著些少年音的清脆,卻已經(jīng)很有威壓了,在炎炎夏日,如同一同冰水從脖頸灌入,讓人剎那間醒神。 ……好熟悉的聲音。杜阮這樣想著,仰頭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與桌子齊平的腰。 在一年之中最熱的日子里,這人居然穿了一身黑色,襯衫的長袖被他挽在臂上,渾身上下沒什么裝飾,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腰間,那里掛著一枚古色古香的玉佩,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與男人融為一體。 那玉如意模樣的羊脂白玉大約是經(jīng)常被主人摩挲,邊角處都泛著溫潤圓滑的光。 杜阮一愣。 那分明是她的玉佩,是穿越之后甚至不理身卻又在后來被穆陽一箭射成齏粉的玉佩。 杜阮曾經(jīng)懷疑過那玉佩與自己的穿越有關(guān),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確認(rèn)。 他是誰?怎么會有自己帶過去的玉佩? 杜阮的心臟瘋狂跳動起來。 再往上,男人背對著陽光,正午的烈日懸在他身后,模糊了熟悉的臉。 那張面龐英俊而冰冷,眼窩深眉骨長,帶著整個長眉也顯得十分利索,那并不秀氣,反而讓他看起來充滿束蕭的殺氣。 他低下頭看著杜阮時,下顎緊緊繃住,弧度就像鋒利的劍,他凝視著杜阮,忽然抿起薄唇,伸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而布滿老繭的手,按在了杜阮的桌子上。 那是一張輪回兩世,杜阮見了無數(shù)次的臉。 男人方才對學(xué)長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轉(zhuǎn)了頭與杜阮說話時,聲音卻又輕又溫和。 他說:“學(xué)姐,請幫我登記一下?!?/br> “我叫龍凌?!?/br> …… “帥哥!大帥哥?。。 鄙嵊雅吭诙湃畹募绨蛏?,壓低了聲音的尖叫讓杜阮的腦子變得亂糟糟的,舍友自顧自地樂著,“今天來這一趟不虧了嘿嘿……話說回來,阮阮,他為什么總看你??難道你們認(rèn)識?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杜阮接不上話,她在登記本上寫好龍凌的名字,又飛快給他分配好宿舍,另一頭,龍凌被幾個學(xué)長領(lǐng)著去一旁拿鑰匙,還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那回頭的頻率就像是他一下沒看著杜阮就要找不到了似的。 過了一會兒,龍凌走回來,對杜阮說:“學(xué)姐,可以帶我去宿舍嗎?” 杜阮還沒接話,一旁幾個學(xué)長連忙說:“學(xué)弟,我們帶你去吧!” 雖然現(xiàn)在是新生報到日,男女宿舍并沒有禁止異性出入,但宿舍沒有電梯,一般送新生去宿舍的都是男生——畢竟如果女生帶著去,那么重的行李到底是誰來抬著比較好呢? 龍凌不接話,他只是看著杜阮,淡淡地說:“我沒有行李?!?/br> 杜阮不在意行李,她早就等著這句話了,朝龍凌點了點頭,說:“我?guī)闳グ?。?/br> 她走得急,心里也亂糟糟的,并沒有注意其他人復(fù)雜的表情,只是把登記的工作交代了一下,讓別人幫忙照看,帶著龍凌往宿舍走。 路上人來人往,新生多,學(xué)姐學(xué)長們也帶著小喇叭指揮著什么,一派嘈雜的景象。 杜阮沒有開口,龍凌也沒有,他只是跟著杜阮,走在杜阮身側(cè)半步——那里可攻可守,可以及時察覺危險、保護杜阮,是個絕佳的好位置,也是專屬于他的位置。 于是杜阮立刻確定了——這是龍凌,不是什么轉(zhuǎn)世或者同名同姓,他就是龍凌本人。 杜阮回頭,眼神復(fù)雜地看了龍凌一眼。 宿舍是按專業(yè)分配的,他們這個專業(yè)比較末尾,宿舍樓是新宿舍,杜阮帶著龍凌進了宿舍,如今新生還沒入住,又是午休時間,整個宿舍樓靜悄悄的,仿佛與外面的喧囂徹底隔絕開來了一般。 杜阮一腳踏上臺階,忽而想起自己不久前好像也是這樣踏上棲凰宮的臺階的。 “龍凌……” “小姐?!?/br>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杜阮站住腳步,回頭望去。 龍凌站在臺階下,樓道間高高的小窗投下朦朧的光將他攏住了,他仰起頭,專注又固執(zhí)地看著杜阮。 杜阮對那樣的眼神真是太熟悉了。 而且,他叫自己“小姐”。 “龍凌?!倍湃罱吡褐谱∽约郝曇衾锏念澏叮澳銥槭裁丛谶@里?你說,有些事情,我總有一天會知道……是不是,就是今天?” 龍凌便笑了。 即使是杜阮也很少見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笑起來的模樣,他現(xiàn)在是十八歲的樣子,沉著臉的時候不覺得,笑起來卻露出兩顆虎牙,顯出些屬于十八歲的少年氣,那幾乎不像是龍凌了——至少杜阮從沒有見過他這模樣。 “是的,小姐?!饼埩栎p聲說,“上一世,就是您剛穿越的時候。您不是好奇我那天晚上為什么離開么?我就是去辦此事的?!?/br> “太子和蕭蒙希望能將您留在原地,而我——我只希望您能做自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