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格里芬的眼簾微微垂落,玩弄著隨意從海灘上撿到的貝殼。 “事實上,這和我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br> “嗯?”艾伯特看向他,盯著青年略顯黝黑的面容看了一陣,逐漸意識到了他欲言又止的關鍵。 格里芬今年二十三歲。他已經有了成年人的體魄和蒂奇家族長相特點,如同無垠海洋一般的藍色眼睛與黑色卷發(fā),無一不在提醒著艾伯特他來自琴海的碎心群島。 而琴島之主年邁。 但十七年的休戰(zhàn)已經使得這個位于富饒海洋至上的國家調養(yǎng)生息,不用負擔軍隊,使得他們有更加充足的資金發(fā)展發(fā)展商業(yè)與運輸業(yè)。 以海運為生的國家,雖然離不開船隊,而許多貨運船的技術,實際上,也可以在戰(zhàn)艦上使用。 艾伯特曾留意過之前王國海運部的報告書,上面曾提到過碎心群島附近的海域之上近期頻繁出現(xiàn)的一種小型貨運船只。 這種船的體型極小,由蒸汽機提供動力,速度極快,多數時候用于較少貨物的運輸。 但實際上,這并不符合海運成本極低的大前提。 阿蘭尼擁有帝國最大的海港,擁有王國灣,從小到大,生長在王都的親王對于海運,海上貿易等王國命脈并不陌生。 他很清楚,海運的優(yōu)點,就是憑借其極大的運量來減少運輸帶來的成本。貨運量大使得海運的速度遠比不上陸地上的運貨列車。 而碎心群島上的碼頭卻反其道而行,用速度極快的小船只來運送貨物,而且,這些船只全部以蒸汽機為動力。 這完全違背了海運的初衷,是喪心病狂的選擇。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這樣的行為其實非常合理。 他們根本不是貨船,只是偽裝成貨船的小型驅逐艦。 他們再一次擁有的資本,擁有了理由。王國的合法繼承者,仍然作為人質。 但碎心群島的那個老家伙兒明顯還是沒有吃到教訓,唯一的兒子在阿蘭尼當質子,卻仍想著起兵謀逆。 理由充沛又如何?如今的阿蘭尼,如今的加侖帝國,在鐵血女王瑪麗一世的治理之下,比起十七年前強大了不止一倍! 可拋去國家層面的種種矛盾與利益,艾伯特將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青年當做真正的朋友。 某種程度上,他其實很在乎格里芬的想法。 艾伯特轉向格里芬。 “你有什么看法?”恰到好處的詢問,隱藏著恰到好處的試探。 格里芬明白了艾伯特的意思。 其實,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看法,離開故鄉(xiāng)碎心群島的那一年,他只有五歲,對家鄉(xiāng)的記憶只有蜿蜒的海岸線與石頭一樣的鐵灰。 乳母的臉龐是灰撲撲的,民眾的衣裳是灰撲撲的,他們的眼睛也是灰撲撲的毫無光亮。 可這里是碎心群島。 是富饒的南琴海之上,王國所在的主城,但島上的漁民,卻像是逃荒的難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誰能想象到這樣的事情去弄會發(fā)生在琴海之上? 就算是七海之中最最落魄的北倫海上,生存在那里的人,也不會遺失希望。 都是因為戰(zhàn)爭,因為綿延不絕的戰(zhàn)爭。奪去了親人的生命,奪去了家里的房子,甚至炸毀了賴以生存的漁船。 “父親仍然未吃夠教訓?!彼淹尕悮さ氖种敢活D,“哥哥和jiejie的死,并未讓他意識到戰(zhàn)爭只會帶來毀滅?!?/br> 艾伯特沒有關于那場戰(zhàn)爭的記憶,那時候的他在王都正在與注定殘廢的命運抗爭,他知道在不遠處的大海上有一場廝殺,卻無法想象戰(zhàn)爭的面目究竟如何。 格里芬并不想過多的談論關于戰(zhàn)爭的事情,他厭惡戰(zhàn)爭。 碎心群島的記憶早已隨著時間流逝,他不知道故國的人民是否還是那副灰撲撲的樣子,但阿蘭尼的繁榮卻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 和平才是一切發(fā)展的前提。 青年的話點到為止,艾伯特卻暗自松了口氣。 他話題一轉,將兩人之間討論的問題,從這場可能發(fā)生的戰(zhàn)爭,引到了最近一直十分在意安娜身上。 “我在城郊莊園安排住下的那位訪客,你知道嗎?” 艾伯特所部屬的情報系統(tǒng)遍布在整個加侖帝國,即使他只將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交給格里芬,也足以使得他打探到那個夜晚,親王殿下如此張揚的在貨運中心的側門接待了一位來自北方的神秘訪客。 畢竟,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安娜與那個高大銀發(fā)男子一同登上了王家馬車。 “教會的人在找她?!备窭锓艺f,“不過最近好像沒有之前那么大張旗鼓,因為王室的干預?” 艾伯特搖搖頭,抬手驅散了服侍的傭人。 格里芬注意到他的舉動,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涉及負責,也直起腰背。 “是我哥哥?!卑卣f,“似乎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也知道切爾西自從成為教會的主教之后,甚至為其放棄了王位的繼承權,這些年來他雖然會為瑪麗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出謀劃策,但極少離開那家書店,更別提會因為這些事情特意拜托我給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安排住處?!?/br> “普通?這個女孩恐怕不普通吧?”常年與情報工作打交道,在注意到王族這一次的行動之后,格里芬也嘗試著派人前往多恩了解其中的秘辛,但那座房子外到處都是教會的眼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