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神亦會被污染。 邪神就是這樣誕生的存在。 厄琉西斯安靜的等待,屋子里全部的陰邪散去之后,他推開了破爛的木門,彎下腰,抱起了靠在門邊睡著的人類女孩。 她的眉心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這是他給予的印記。 厄琉西斯撫摸過那個印記,他的小指骨回應(yīng)著本體的呼喚。 “留在這里保護好她?!碧焓箤χ腹钦f,“我很快就回來。” 將安娜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 厄琉西斯消失在了床邊。 給女孩留下戰(zhàn)爭天使的印記絕不僅僅是為了在審判面前保護她,厄琉西斯有著自己的打算。 他必須找回遺失的權(quán)柄,那東西流落在外,沒有合適的容器,究竟會造成什么樣的災(zāi)禍,這是全然未知的。 但未完全解開的詛咒讓他無法離開安娜太遠,而脆弱的人類女孩絕對無法承受他將要面對的東西,厄琉西斯不能帶著安娜冒險,只能留下一截小指骨維持自己的形態(tài)。 只有找到遺失的權(quán)柄,他才有機會解開詛咒,而想要找到權(quán)柄,就必須找到那個邪神,女神讓他處理的邪神。 神降在瞬間完成。 夾在人類生活的世界與神之國度之中的縫隙,冥府之河無法流經(jīng)的地界,被拋棄與遺忘之地。 神明稱呼這里為彼端。 彼端,是無盡的陰影,是邪惡與罪惡的根源,這里孕育比黑暗更加骯臟的東西,是邪神的大本營。 散發(fā)著神圣氣息的白骨在出現(xiàn)的瞬間就暴露在彼端生活著的存在的感知之中。 厄琉西斯就像是一束突兀的光,降臨在這被拋棄的大地之上,迎接他的不是萬物復(fù)蘇,而是被吞噬被同化的命運。 “這是什么……是光嗎?” “我沒有看錯吧,居然是光?!?/br> “光明的天使,對吧?” “戰(zhàn)爭天使厄琉西斯,祂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怎么又回到這里來了?” “祂怎么變成這樣了……骨頭架……哈哈哈?!?/br> “祂現(xiàn)在看上去比我都丑……骷髏頭……祂的眼睛不見了!” “祂的權(quán)柄呢?戰(zhàn)爭的權(quán)柄不見了?!?/br> 層層疊疊的瘋狂囈語壓迫而來。若是尋常的非凡者一定會在這充滿惡意與好奇的言語涌入大腦的瞬間爆體死掉,或者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但厄琉西斯不會,他微微側(cè)頭,仔細聆聽這些陰影中的囈語。 彼端是低階非凡者的禁地,是中階非凡者的噩夢,只有高階的非凡者才能踏入這片土地,即使如此,他們也需要處處小心。 彼端代表著機遇,代表著危險,稍有不注意,瘋掉與死掉是最好的結(jié)局。 即使是神靈,長時間逗留也會被污染。 厄琉西斯抬起手,驅(qū)散了纏繞上指尖的無名注視者的惡意。他往前走了一步,紅色撕裂虛無,翻卷的旌旗出現(xiàn)在白骨之后,劃出一片無法被侵染的區(qū)域。 “墮落之母呢?”厄琉西斯的聲音傳了出來,傳進每一個陰影中生物的大腦。 “告訴本座祂的下落,否則……”旌旗翻卷,嘗試窺探神靈的家伙兒被旌旗挑起,暴露在圣潔的紅色光暈之下,瞬間就被刺眼的光融化成一灘散發(fā)著惡臭的膿水。 “它就是下場?!?/br> 周圍的囈語短暫的停了下來。 一瞬間,彼端陷入沉寂,就好像先前聽到一切都不過是出現(xiàn)在精神恍惚者腦海里的幻覺。 厄琉西斯平視前方,他的視線內(nèi)是一片虛無。 那些躲躲藏藏的家伙,又縮回了它們的殼之中,只敢用絲線一般的感知窺探著此刻的戰(zhàn)爭天使。 旌旗橫掃,一片光輝撒下。光本該是神明的賜福,而在污垢堆積骯臟不堪的彼端,卻像是烈焰降臨在臻冰之上。 膿水四散。 終于,層層疊疊的聲音響了起來。 “祂消失了?!?/br> “是的,在您與祂的那場戰(zhàn)斗之后,祂就消失了?!?/br> “這里沒有祂的氣息?!?/br> “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彼端的深處,去詢問那里的家伙兒們,祂們知道的更多。” “墮落之母不是我們可以接觸的存在?!?/br> 厄琉西斯望向無盡虛無的深處,有幾道不善的目光迎了上來,在雙方視線接觸的瞬間,又交錯開來。 墮落之母不在這里了。 深處的家伙兒這樣告訴他。 那些家伙兒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擁有了稱呼為神的資格,祂們并不愿摻和到光明女神與墮落之母的戰(zhàn)斗之中,便毫不留情的出賣了同為邪神的墮落之母。 能夠稱為神靈的存在,無一例外的都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無論邪神還是正神,都是如此。 厄琉西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這里,他感受不到戰(zhàn)爭權(quán)柄的存在,它們被遺落在了人世間。 他退出了彼端。 沒有權(quán)柄只依靠著神器,厄琉西斯很難在那里停留太久,尤其是他以一具白骨的形態(tài)與隱藏在彼端深處的那些存在們有了短暫的對視。 如果不及時離開那里,萬一祂們反悔,說不定就永遠無法離開。 邪神的心思是難以琢磨的,只有詭譎而多變的神靈,才能在無盡虛無的彼端擁有屬于自己的名號。 厄琉西斯回到了人世,他靜立在庭院之中,眼眶之內(nèi)跳動著,他在擴散感知,尋找自己的權(quán)柄,可卻是徒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