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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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氣?!毙幽锸障峦雽λ⑽⒁恍?,“可還要再來一碗?” 再來一碗么? 正想著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響,以及說話的聲音,“大人,平梁那兒……”正是董川,他口中所喊的大人自然是趙景行了。 趙景行掀開簾子的那刻顯然沒想到孟宛清也在這兒。 她才吃完粥,連嘴都沒來得及擦,嫩紅的唇瓣周圍還粘著一圈喝過粥的痕跡,唇角亦粘了幾顆紅豆,殷紅如痣,在她凈白膚色襯托下,極為明艷。 她正用怔愣的眼神看著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又有些反應過來后的不自然。 頗有種迷糊的可愛。 “大人?!毙幽镌谂暂p喚了聲。 趙景行眉峰微凝,動了動,沒說什么,又掀開簾子出去了。 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這是怎么了?便是董川這般的大老粗也咂摸出幾許怪異,他瞅了孟宛清一眼卻見孟宛清表情也很懵,嗨,還是跟著大人的時間少了,不知他何時喜怒,又不知喜怒為何。 董川也跟著趙景行出去了。 杏娘望著趙景行出去的背影還有他方才進來看見孟宛清的表情,他暗沉的瞳分明有一剎亮了,盡管,沉下去的時間也快。 可他…… “你要不要,去看看大人。”她收拾碗筷的同時對孟宛清輕說了聲。 她只是覺得,趙景行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而紓解他心情的人,不是她。 孟宛清聽了杏娘的話耳根子莫名其妙的燙了燙,她原想說不必,可最終仍是默默去了。 * 去往書房的路上,孟宛清才想到自己身上錦袍還漏著風,儀容狼狽。 只是她也沒臉再回頭問杏娘要一件,只默默的去了趙景行的書房里,卻發(fā)現(xiàn)他不在里面,想必是跟董川去別處談事了。 他府中房屋又不止這一座。 “咦,四叔也畫消寒圖么?”孟宛清在書房里等的無聊便又開始東瞧瞧,西看看。 先是把玩了一套八寶奇珍墨。 這套八寶奇珍墨為八錠一套,造型各異,按自右而左、先上后下的順序分別為:碑形墨,斷木形墨,亞形墨,寶瓶形墨,古編鐘形墨,舌形墨等等等等。 孟宛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品類的墨,長了見識的同時又深感趙景行這兒的好東西著實多。 可隨之而來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跟怔茫。 他那般尊高、無上。 她當真配喊他一聲“四叔”么。 這個念頭不過在她腦中倏忽滑過便被那幅懸在墻上的消寒圖吸引了。 消寒圖從冬至那日算起,連數(shù)九個九日,到九九共八十一天,冬天就過去了。 趙景行掛的這幅消寒圖是將宣紙等分為九格,每格用筆帽蘸墨印上九個圓圈,每天填充一個圓圈,填充規(guī)則為上涂陰下涂晴,左風右雨雪當中。 到今日他已經(jīng)寫了小半。 “四叔的字,當是極好的?!彼粗埳狭ν讣埍车淖煮w,每一個字的字體都不相同,峰勢也不一樣,雖則看似相同仔細品評又別有一番意味。 孟宛清瞧著瞧著竟有些技癢, 同時又犯了搞破壞的小毛病。 誰叫他這些日子待她冷淡,便是在宮中碰到了也淡淡的,她不找他,他便也不去找她,當真可恨得緊。 “你不是要畫消寒圖么?我偏要讓你記錯日子?!?/br> 她洋洋自得的站在那幅消寒圖前自言自語道,手拿著筆,使壞的在上面勾填著,殊不知,一扇之隔的窗外,有人正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董川當真佩服這位“孟小兄弟”,連大人的東西也敢隨便亂碰亂動,當真……不怕死得緊。 可大人也當真奇怪,見她如此放肆也不出出言制止,思此,他識相的朝趙景行拱拱手便退下了。 他退下后,趙景行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內(nèi)地上鋪著柔軟的毛毯,便是有人進來也聽不到聲響。 孟宛清揚眉得意的看著消寒圖上經(jīng)她搗亂多落了幾字的畫面,嘻嘻,看他如何辨的出時間,到那一日發(fā)現(xiàn)多出幾字怕是還要生奇,為何多了幾個字? 想著想著,她竟這么調(diào)皮的笑出聲來了。 笑時,鮮嫩紅唇映著一口潔白的牙,再往上是她小巧的鼻,跟月牙兒般彎彎的眉眼。 單純的孩子氣。 趙景行不動聲色看在眼里。 “哎呀……咝……”她哪里會知道身后會站了人,驀然轉(zhuǎn)身便撞上他,撞了不說手中的毛筆濺出幾滴墨汁。 不好! 孟宛清心中哀嚎了聲。 那墨汁濺到他眉宇間,墨雖濃卻濃不過他眸色。 “四叔……我不是故意的?!蹦硞€做錯事的人心虛又有些不知所措,殊不知方才急忙收手間,那墨也灑了自己滿臉都是,尤其是鼻尖尖,黑黑的一點,滑稽又俏皮。 趙景行還是不說話,淡淡的。 孟宛清怕他生氣連忙抬手道,“我?guī)湍悴??!?/br> 他個子高出她不少,她只能踮起腳尖來替他擦拭臉上的墨,用袖子一點點,一次次在他臉頰上擦拭著,卻沒意識到當她反復踮腳為他擦拭時,鼻間的氣息亦離他,很近,很近。 少女烏黑的發(fā)頂盡在他眼皮子底下,她睫毛很長,卷又翹,如同落了只輕盈的碟。 她頸脖纖白細嫩,衣領下包括的更是賽雪欺霜。 “讓我看看,擦干凈沒。”她絲毫不覺此刻她與他之間距離近似曖昧,她的唇,好看的菱形,紅滟滟的,未擦口脂的天然跟潤,澤。 飽滿、且嬌,嫩。 說話時若有似無的擦過他下顎,似癢非癢,伴著溫熱的氣息清幽好聞。 他眸底深處似有什么在涌,動,似夜下潮水,沒人知道何時漲了一些又何時退了些。 她無意抬眸將他眼底的情緒捕捉了些,一時微怔,“四叔……” 他看她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她又說不上來,只知,她一觸上他暗沉的眸光便有種躲閃不及的慌亂感。 她或許看不透他,他卻能將她從里到外每個情緒都洞悉。 明察秋毫。 “唔……”正錯愣間,但覺手腕一緊,他捉住她的手便往她臉上、鼻上擦拭著。 原來,她臉上也濺了些許墨汁。 只是他動作未免太蠻了些,力道又重,疼的她秀眉左一陣右一陣的蹙起,面頰也皺起來,活像軟軟白白的糯米團子。 擦拭完畢后他便走了,轉(zhuǎn)身回到書案。 一個字也沒跟她說。 這……孟宛清摸了摸才被他擦拭過尚有幾分疼意的面頰,心里,竟有種沉落千尺的失悵感。 她委屈巴巴的跟上去,像尾巴似的粘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