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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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并無漣漪,可魚兒卻因為受了方才的“驚動”早就竄躲的無影無蹤。 “四叔?!绷滞袢A負氣走來,往他邊上一蹲便控訴道,“而今大京朝的女子也忒沒矜持了,那輕狂浮浪的樣兒!”說著一連冷哼幾聲,言語內(nèi)外甚瞧不上。 趙景行眼角余光紋絲未動,盯著靜謐的湖面,“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何錯之有。” “四叔……”林婉華聽了他的話后,內(nèi)心異常復(fù)雜,更多的是憋悶的難受,“你這是在幫著那群小蹄子說話么!” “……” 趙景行目無波瀾的瞟了她一眼,直瞟的她心突突的,不敢再講話,“你既喊我一聲四叔,當(dāng)知道與長為尊,若不懂,便回去問華陽,若我記得不錯,她年輕時比你有分寸?!?/br> 他言語中沒有一句重話,卻令她羞憤欲死。 華陽便是她母親長公主,長公主身為公主都比她有分寸,她一個郡主又算什么? 從小到大就沒人敢在林婉華面前講這樣的話,她氣的渾身發(fā)抖,握住九節(jié)鞭的手指攥的骨節(jié)都清晰可見了,更多的是羞臊跟難堪。 * 孟宛清覺的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 她真不是要故意偷聽趙景行跟林婉華之間的對話,是黎平叫她過來送魚簍,望著手中拎的那個簍子,她心里琢磨著,不若……她將簍子扔到地上悄悄溜掉? “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還不快給本郡主滾出來!”林婉華心里憋著一腔子火正愁沒地方發(fā)泄,可好被她瞅見了孟宛清。 孟宛清苦巴巴的擠出一抹笑,“郡主,是我?!?/br> “你什么你!”林婉華揚起九節(jié)鞭便要往她身上抽去,“無名小卒也敢來偷聽本郡主說話!” 眼瞧鞭子強而有力的朝自己甩來,孟宛清趕緊閃躲過身,好聲好氣道,“郡主息怒,我也是奉了黎都使之令過來給趙大人送魚簍?!闭f著將手中魚簍舉起來示了示意,順便求救般向趙景行看去。 四叔,救救我! 趙景行視若無睹,解下腰間的酒壺輕抿了口,紛揚的梨花下說不出的愜意。 這是在見死不救嗎?孟宛清氣佚,一面躲過林婉華凌厲的鞭子一面套近乎道,“郡主,您忘了我嗎?我是孟洵,那日在趙大人府上您曾替我解圍過。” 解圍?林婉華聽見這倆字后果然止住手中動作,雖未在鞭打她,卻也沒消氣,字字句句間盡是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堂堂一個男子,碰到麻煩倒要女子替你解圍,虧你好意思說出來……” 孟宛清:“……” “再說,那日你是不是真非禮了武清霜還未可知!”林婉華說著神色又是一厲,以鞭指她,“還有,你又是如何跟我meimei相識的?你是不是見她柔善純良便打她的主意?!” 這話當(dāng)真講的越來越荒唐,孟宛清哭笑不得解釋道,“郡主您息息怒,那日孟洵真的沒非禮武家小姐,至于與郡主meimei相識也不過是因緣巧合……”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林婉華憤憤打斷,狠啐了聲,“少給我來這套,你這種男子我見多了,處處留情,拈花惹草……” 孟宛清就納悶了,她什么時候處處留情了? “我勸你給本郡主老實點!”林婉華倒是沒再用鞭子抽她,卻是伸手揪住了她耳朵,直疼的孟宛清呱呱叫。 “郡主,男女授受不親啊!”她痛的呲牙咧嘴還得保持微笑。 真他娘生氣! 林婉華見自己無論怎么鬧趙景行都沒反應(yīng),心中的火陡然瀉了,倒不是沒氣了,而是一種涌上心頭的沒勁,反正也不會有人注意她,她在這兒無理取鬧又有什么意思呢? “下次別再讓本郡主碰見你!” 扔下這句充滿示威的話,林婉華帶著憤懣不甘負氣走了。 孟宛清也敢疼的喊出聲兒,“咝……”嘴里邊哼著,人也挨到趙景行邊上委屈巴巴道,“四叔,你方才也忒狠心了吧,就這么看著她打我揪我也不替我解解圍?!?/br> 趙景行神閑氣定將魚從餌鉤取下,放進簍子里,“我若幫你,她只會更惱火?!?/br> “……” 這是什么勞什子理由?! 孟宛清趁他給魚鉤上餌翻起烏溜溜的黑眼珠子使勁白了他一眼,誰料他忽爾側(cè)目,朝她看來,正好將她那個充滿鄙視的大白眼看進眼里。 她驚虛之際,看見他眼尾未梢處微微瞇了下,向上揚幾分。 “哎呀,我眼里好像進了沙……”孟宛清秒慫,不住的抬手揉眼順便偷瞄他臉上的表情,那膽小如鼠又仗膽不服的模樣透著機靈跟狡黠,活像只詭計多端的小狐貍。 趙景行忽的朝她伸出手來,嚇的她緊緊閉上眼,還以為他又要彈她腦門兒。 誰料,他只是,很輕,很輕的一下。 孟宛清睜開半邊眼睛烏潤潤瞧著他,布著疑惑,“四叔?” 但見他攤開掌心,里面赫然是幾瓣梨花,雪般的顏色,原來她肩上落了些花瓣,他替她拈落。 此時,湖面的水恰好也有動靜。 “四叔,快,有魚快上鉤了!”她激動的抱住他胳膊便搖晃。 趙景行淡定如斯,任她搖晃,卻是不急著將魚拉上來。 孟宛清急的不得了,“四叔,你倒是將魚快拉上來啊!” “不急,待它耗盡力氣?!?/br> 他說的不假,魚兒正在水中劇烈搖擺,似想掙扎勾住魚嘴的鉤子,若此時強制與它角力,這細細的魚桿怕是受不住力崩斷了。 待它將最后一絲力氣耗盡再拉不遲。 唉,可憐的魚兒,別掙扎了,你的對手可是一只老謀深算的老狐貍。 孟宛清心里惋嘆道唇角卻是浮起深深笑意。 * 載初元年二月,武則天即將稱帝,于神都紫微城洛城殿策問貢士,各地精英云集洛陽,考生有上萬人之多,連續(xù)考了幾天。 殿試自此開始。 * “怎么辦,我好緊張?!?/br> 眼瞧那道巍峨的宮墻離自己越來越近,未明的天色下,一種從未有過的肅穆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排著長隊等待入宮的貢士們,有的面情凝重,有的面色發(fā)白,顯的緊張,更多的是沉默不語,陸續(xù)往前。 孟宛清心里倒是波瀾不驚,就是有點冷,料峭的寒意迎面一陣陣的從她衣領(lǐng)口或是袖口鉆進去,凍的那叫一個實實在在。 她打了個哆嗦,人多少清醒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