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孟士宏看見這個胡子都?xì)獾穆N起來了，面色更是難看！本朝嚴(yán)禁此種巫蠱之術(shù)，抓到者即刻判死。

    他一個堂堂五品官員的府中竟出了這種咒毒之事！

    司林見孟士宏氣的七竅生煙，更是惶恐，“老爺……”

    “老爺……”賀姨娘雖也被嚇著，卻也好聲相勸，“此事許是誤會，妾才嫁進(jìn)孟府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人如此惡意毒咒……”

    賀姨娘不了解林月娘她們可孟士宏還不了解么？死在林月娘手中的人命還少了？

    他正欲盛怒下令將林月娘抓出來好好盤問盤問，卻見司林身邊一個微胖的小丫鬟欲言又止的在那兒鬼鬼祟祟，于是便喝罵道，“有話便說！畏畏縮縮做甚！”

    “是的老爺。”胖丫鬟慌忙跪下，頭都不敢抬的在那兒回話道，“奴婢……奴婢心中只是有些疑問。”

    “有何疑問！”

    “回老爺，姨娘過門的事都是由方姨娘cao持的，包括老爺私下貼補(bǔ)的幾箱子嫁妝也是府里的人經(jīng)手準(zhǔn)備的，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不若直接交給方姨娘由方姨娘去查會不會比好？”

    是啊，一應(yīng)事物俱是交給了方姨娘的，她應(yīng)是最清楚。

    孟士宏沉眉捋了捋胡須便有了決定。

    賀姨娘卻抓住了他的衣袖，輕擺首，“老爺，此事還是別勞煩方j(luò)iejie了?！?/br>
    “為何？”孟士宏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我斷不能看你如此受委屈！”

    “可是……”賀姨娘蹙眉低聲道，“老爺若是真這樣做，日后卻叫方j(luò)iejie在府中如何做人？”

    所有人都知道抬她過門的事都是由方姨娘一手cao持的，可經(jīng)她手辦的事卻出了這樣的“意外”，知道的只道是有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夾在中間伺機(jī)害人，不知道的難免各種臆想。

    “若是奴婢，奴婢也會懷疑此事是不是跟方姨娘有關(guān)呢。”司林才出口便知說錯話般倉皇捂住了嘴。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孟士宏原本沒想到的一面倒叫她給提醒了。

    眼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深，越來越重，賀姨娘到底不愿因自己的事攪的闔府都不安寧，她輕搖孟士宏的肩輕聲道，“算了，老爺，此事便當(dāng)沒發(fā)生過，省得有人心人說自打我入了門便生出各種事端來。”

    是啊，好一條歹毒的連環(huán)計，即傷了賀姨娘又可以以此為由去中傷她。

    孟士宏在她的苦勸下好半天都沒講話，只深吸了一口氣。

    好，很好。

    *

    出了臘月，日頭一天比一天多，雖還有些料峭寒意可身上衣衫卻也減輕了些。

    孟宛清啟程去書院這日特意吩咐秋桃不必給她準(zhǔn)備太多衣裳，反正她也會隔三差五的叫馬三回來看看府中情況。

    “春闈之前，我都打算不回家了。”

    明白此次春闈對她的重要，秋桃亦是面色認(rèn)真，“哥兒便放心去吧，府中有我們，你便放一百二十個心。”

    對她，孟宛清有何不放心的？便是有也不能說出來讓她多心。

    只是跟她囑咐再囑咐，又給了些銀票她防身，還跟她說有什么銀錢短缺的事去金玉軒找妙兒等諸如這些，直至馬三在外催了一遍又一遍，她這才依依不舍的跟秋桃道了別。

    “聽說，哥兒是去年的解元呢。”

    “結(jié)識了不少世家子弟還獲得了當(dāng)朝皇子們的贊賞，此次春闈，想必也能金榜題名?！?/br>
    “……”

    金榜題名。

    這幾個字傳入賀姨娘耳朵的時候，她正對著一干藥材細(xì)細(xì)端量，商陸、麝香、干漆、水蛭、虻蟲等都是可致滑胎的藥物。

    司林在旁看的都捏了把汗，“姨娘，不如讓奴婢來吧，您有身子輕易可不能碰這些藥材?！?/br>
    “無妨，反正也是要吃進(jìn)肚子里的?！闭f著，賀姨娘拿起一個小銀勺將這幾種藥每勺都舀一點(diǎn)放進(jìn)燕窩里，直至攪拌融化。

    司林在旁看的心驚rou跳，“姨娘，切勿以身試險吶！”

    “我跟著母親學(xué)了這么多年的醫(yī)術(shù)，你還怕我不懂其中的分寸么?！碑?dāng)年，她出生書香世族，母親又是杏林傳人，若不是……若不是遭遇那些變故她會墜落成如今這般與人為妾的地步么？！

    回想往事，賀姨娘臉上早沒了當(dāng)初的怨恨不平。

    她將藥分別放進(jìn)兩碗燕窩里，一碗藥量多些，一碗則少些，隨后對司林道，“即日起，每日按著這個分量給那邊也送一份?！?/br>
    既然方姨娘這么“不識趣”的撞上門來主動讓廚房給她與林月娘送燕窩，她自是不會浪費(fèi)這個機(jī)會。

    “奴婢明白，可是……”司林接過那碗藥量重的燕窩，還是有些擔(dān)心道，“姨娘你也要仔細(xì)您的肚子?！?/br>
    肚子？賀姨娘面色只是淡淡，“我此生都沒想過要給任何男人生孩子?！?/br>
    于她而言，她腹中那塊rou不過是個籌碼，一個可利用的東西罷了。

    什么也不是。

    司林知道她做什么事向來有自己的計劃，看似柔婉實則要強(qiáng)，于是不再勸阻低頭收拾桌上的藥材。

    “你剛說，西院的那個哥兒已經(jīng)回書院去了？”

    “是的?！彼玖只叵虢裨缈匆姷那樾危滩蛔〉?，“哥兒長的倒是豐神秀朗，為人也很禮貌。”

    重點(diǎn)是孟府上上下下對她的期待跟信任。

    相信她一定可以考出好的成績。

    賀姨娘卻是極淡極淡的笑了，“縱使考取功名又如何，一朝丁憂，前功盡棄。”

    丁憂？司林驀然聽見這個有些沒搞懂，待她明白過來時訝然道，“姨娘莫非是想……”

    “不錯?！辟R姨娘輕輕攪拌她手中這碗下了藥的燕窩，輕聲慢息道，“頭一回見面便知道她是個不好對付的，被關(guān)到莊中三年還能安然無恙回到孟府且在繼母的手中討生活，這個孟洵，不是個一般人?！?/br>
    所以，她一開始便沒打算在她身上浪費(fèi)招數(shù)。

    一招斃命足矣。

    “姨娘是想利用這些藥索了夫人的命？”司林說著眉頭不覺凝起，“姨娘你如何有信心洵哥兒真的會考上？”

    “我并非對她有信心，我只是不留后患罷了。”

    若是沒考上，她自然有沒考上的法子讓她沒法在孟府混下去，可如若考上了，呵呵，丁憂三年足矣讓一個人消失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