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夏貴妃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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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番的驚聞過后,沒等眾妃緩上一緩,又被告知……這一切都是夏洛荻在背后主使。 “閣老們說,紅線娘娘是夏氏……不,秦姝,他們見不了陛下,只有請我們這些宮妃去規(guī)勸陛下不可包庇叛賊?!膘`妃拿著據(jù)說是閣老們托關系塞進來的紙條,一邊念,一邊皺著眉。 眾妃驚訝歸驚訝,在這一片紛雜的消息里,捕捉到一個她們最關心的消息。 “昭妃原來是秦姝???” “德妃娘娘不是見過秦姝嗎,怎么又一個秦姝?” 李白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當然見過秦不語,深知秦姝的美貌可不是謠傳出來的,只是秦不語氣質溫婉,而夏洛荻那個死鬼說話行事老是拿著一股子辦案的腔調,是以一時沒聯(lián)想到。 加之嬿嬪到處嗶嗶夏洛荻是在赤狐山被什么神像給降了福澤開始變美的,說多了大家也都接受了。 但其實冷靜地想一想……這人原本就長那樣,只是不上工改上妝了、肩背也不佝著了,這才恢復了原貌。 可見上工等于毀容。 李白霜既生氣又不知道往哪兒發(fā)火,最后,一拍椅子,震怒道:“本宮就曉得,若不是真秦姝,以陛下的秉性又豈會做出這等奪大臣入宮的荒唐之事,眼下又包庇于她,可見早就知道!卻把我們瞞著!” 眾妃一聽,卻都淚眼婆娑,隆冬的時節(jié),外面的雪好似吹到了她們心里。 “那、那那那……昭妃也是騙我們的嗎?” “她之前幫我們那么多,都是為了接近陛下為她秦家報仇?” “她待我們就沒半點真心嗎?!” 李白霜眼眶微紅,冷冷道:“她自己都認了,紅線娘娘……好一個紅線娘娘,也是,若不是秦姝,哪里能這般厲害,蠱惑那么多人?!?/br> “jiejie息怒?!膘`妃繼續(xù)往下看閣老們遞來的紙條,道,“閣老們的意思是,他們如今不被陛下允見,只能依靠我們宮中妃嬪勸諫陛下處置了秦姝,必要之事……” “怎么?” 靈妃道:“必要時,他們可以支持我們便宜行事?!?/br> “……”眾妃都啞了一陣,良久,才道,“朝臣們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殺、殺了她嗎?” “是這個意思?!膘`妃冷哼一聲,道,“他們還說,西陵公主同樣深受紅線娘娘之害,未及驚嚇,就主動表示倘若陛下愿意處決秦姝,愿意聯(lián)系北燕的守關大將,獻上北燕帝江一岸軍事布防圖,以表投效之意?!?/br> “尤其是賀閣老,說一個敵國公主都如此識大體,我等承皇妃之名,受大魏子民奉養(yǎng),應多識大體?!?/br> 哈? 原本一片幽怨的眾妃們齊齊叛逆了起來,一個個開始陰陽怪氣。 “他們什么意思,大魏莫非沒有法度?輪得到叫我們殺人?” “哎呀哎呀,還用說嗎,不就是自己無能不敢正面得罪了陛下,就把燙手的山芋扔到我們后宮來?!?/br> “平日里一個個叫得后宮不能干政叫得兇,輪到棘手的事了,就叫我們識大體?!?/br> “咱們這兒既不是北燕也不是前朝,姐妹們安安生生地養(yǎng)老……養(yǎng)身子不香么?他姓賀的又不是我爹,仗著祖上是開國恩蔭沒臉沒皮地賴在內閣里,我家可是三代國公,也沒見敢這么對皇妃們頤指氣使的。” 靈妃左看看、右看看,沒人愿意搭理那些閣老,便對拿主意的德妃道:“我們在這里爭論無用,眼下昭妃被圈禁藏珠殿,事情如何還不知,是否要面見陛下或去扶鸞宮商議?” 此時屋外大門緩緩打開,隨著一陣佛香味飄入,眾妃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仙風道骨的尼姑站在門口。 德妃有點懵,起身道,“蘭音師太,外面那么多禁軍,您、您是怎么進來的?” “阿彌陀佛。”蘭音師太道,“貧尼翻墻進來的?!?/br> 也是,青天堂和重明觀就隔了一道墻。 “……師太身手可真好?!钡洛?,“那師太此來有何事?” 蘭音師太甩了甩佛珠,道:“關于近日之事,夏施主早在先前就有一封信托貧尼帶給諸位居士,眼下正是時候,各位回宮前務必一聽?!?/br> 第119章 蛛網(wǎng) 朝中因為夏洛荻身份的事大亂了一陣, 但很快帝江關就傳來急報——韃靼人不聽北燕的勸解執(zhí)意要求南下去打桐、遂這兩州,并且于半個月內集結了五萬騎兵,預計二月初便能抵達桐州城。 桐州城發(fā)來的軍報一封接一封, 他們背后的兵線無法冒著帝江冰凌前去支援,兩州的百姓也是屯糧罷業(yè),對守軍頗為不滿。 所有人都不覺得在韃靼人的鐵蹄下、北燕的虎視眈眈中,這么少的魏軍能守住兩個城池。 軍報頻傳, 直至第四日, 封琰才堪堪露面……他也不得不露面, 因為戰(zhàn)事已然迫在眉睫了。 賀公那一派的人滿肚子處置紅線娘娘的話還沒說出口,內閣就先被剛剛病愈的李太師等人霸占了。 真是霸占, 因為他們嗓門高,直接把賀公一派的人聲音蓋了下去。 “陛下,如今當務之急,有三件事?!?/br> “其一,桐、遂二州是我軍在北岸唯二落腳之地, 即便援軍也要硬守, 哪怕冒險渡江也不是不能考慮?!?/br> “其二, 北燕以西陵公主為借口讓我們麻痹大意,好教我們以為他們會顧念兩國停戰(zhàn)之議,然而實則早有將西陵公主視為棄子的籌算, 我方須做好同時迎戰(zhàn)兩國的準備?!?/br> “其三, 三江會新投北燕, 開戰(zhàn)后會抵達燕國,作為投名狀第一戰(zhàn), 大有可能圍攻桐州、燧州……” 三條說完, 賀公終于以為自己有了說話的機會。 “陛下, 日前那秦姝的案子已經調查清楚,那妖婦任職大理寺期間,已有人證向刑部密報常見不明人等夜間翻墻而入……” “賀閣老,眼下在說的是軍務上的事,那等小事容后再說。” “老臣忝為閣臣,竟連說句話都不容于人了嗎?!” “那閣老請說,您對韃子南下有何見解?” 被幾十雙眼睛一起盯著,賀公卡了殼,良久,憋出來一句:“這數(shù)九寒冬沒什么吃喝,韃子何不等開春再戰(zhàn)?” 他這行外話一出,今日輪值的這一撥有能耐的閣臣都不禁嗤笑出聲。 只有封琰沒有笑,淡淡道:“韃子耐寒而不耐暑熱,騎兵口糧靠的是rou干、奶末、青稞,只要奔襲得夠快,少量軍糧便能完成一次長途奔襲。” “……” “至于你說的和不等到春天開戰(zhàn)——若是等到春天,尤其是青黃不接的初春,水草不豐,戰(zhàn)馬消瘦便無法長途奔襲。除此之外,韃子虎狼秉性,不往外打,就只有內斗,他們沒有選擇?!?/br> 賀公年紀大了,但不代表在年輕的閣臣們面前被直接點出“不通軍務”就那么寬心,梗著脖子試圖挽回顏面:“陛下既然早知道,怎不早做準備?依老臣看,必有妖妃從旁侵擾圣聽,以致陛下無心朝政所致,故而當務之急,當先斬秦姝!” 封琰喝了口茶,掃視內閣,問道:“還有誰想她死?” 他語調平常,閣臣們卻猶豫了好一陣,才有人遲疑著出列。 “臣附議?!薄俺家病阶h?!?/br> 賀公橫了一眼身后,其他人才陸續(xù)站出來附議,大略一看,約有十幾人之多,約占內閣的四成。 “沒有朕想得那么多,至于余下的人,你們不支持也不反對……這幾日朕去讓北燕的密探打探得一件事,正好說于爾等聽一聽。” 封琰拿起沙盤上一朵刻著“云紋”的木籌,從燕都朔京往燧州后面一放。 “這次桐燧之戰(zhàn),表面上的殺招是韃靼,其次是三江會從側翼進攻,但這兩股只能說是人生地不熟的外來之師,看上去兇殘,卻大有勝算?!?/br> “問題就在于北燕本部的兵馬——除朱明手下的燕國大軍外,還有十萬精銳的嘯云軍,他們只要往燧州外面一扎,便可坐等韃子和三江會先上去撕咬那兩州,等到他們彼此消磨、人困馬乏之際,再一舉拿下?!?/br> “故而,這一戰(zhàn)最大的難題實則在于他們?!?/br> 其他聽笑話似的眾人眼神這才嚴肅下來。 封琰接著道:“嘯云軍雖精,但如今也不是鐵板一塊,公西宰在我大魏被廢,無法再行領軍作戰(zhàn)。朱明便想趁機拿到嘯云軍軍權,放話從三江會娶秦姝也是為了合理從公西宰手上接下嘯云軍。” “秦姝……就那么重要嗎?這么多年了,他們就那么相信秦家?”有閣臣不解地問道。 這么多年了,也許有的嘯云軍軍士已在北燕定居立業(yè)了,但他們還是沒有忘記死在對岸的秦嘯,那秦家歷代戍衛(wèi)河山的盛名。 “毋庸置疑,因為如果秦姝對嘯云軍沒有用,朱明不可能花那么多功夫去得到秦姝,這便說明秦家對嘯云軍至今為止依然意義深重……亦或是,他們在賭一口氣?!?/br> “什么樣的氣?” “九年來,他們除在北燕反擊作戰(zhàn)時,未主動擾邊,常常釋放被北燕扣押的大魏漁船,大約是想說——他們那年沒有叛國,是大魏先負了他們?!?/br> 封琰抬眸看著他們:“如果你們篤定夏洛荻是紅線娘娘,那反過來,一個女子,要經歷過什么才能變成紅線娘娘那種怪物,你、你們這些聽說過樂修篁是如何背刺秦公的人,你們都知曉,但你們沒有一個人發(fā)聲,你們只想殺了她一了百了?!?/br> 封琰這句話一出,連李太師都不禁嘆道:“陛下,事已至此,再提曾經如何已然無用。但倘若是以大秦姝牽制嘯云軍,這個說法才是當真值得考慮的?!?/br> 眾人堪堪接受了這個說法,相較于軍隊的榮光,他們更相信利益的博弈。 上到王公大臣,下到販夫走卒,這個時代就是無利不起早的時代,那些堅守人心本善、想依靠人自己來戰(zhàn)勝污濁世道者,早已敗在了改朝換代的洪流之中。 所有的閣臣只是心底被不期然地灼痛了一小下,隨后又麻木了。 此時,高太監(jiān)推門進來,道:“西陵公主到了文淵閣外,說燕主既已放棄她,從此愿卸下尊號回歸魏國,并已聯(lián)絡上北燕一舊臣,愿奉上北燕軍事布防圖,懇請陛下憐惜收容于她?!?/br> 舒服了。 這種實質性的東西才是閣臣們最想聽到的,而且“回歸魏國”這四個字算是說在所有魏人的心里,畢竟燕國本就是叛出而自立之地,西陵公主此舉大有意義。 當中有一武將道:“陛下,末將從帝江關巡查回來,可驗明布防圖真?zhèn)巍K畮煵挤缽碗s,至多三個月一換,若軍事布防圖為真,至少到二月底前是有效的?!?/br> 冬天水師最多沿江作戰(zhàn),有布防圖在手,那就算贏了一半了。 封琰沒有讓西陵公主進來,僅僅讓人去取了那布防圖,等拿到之后閣臣們很是驚訝——因為這布防圖是血畫的。 等到那武將對著巡江冊校對完布防圖之后,激動不已:“陛下,是真圖,北燕布防的巡邏時辰地點、艨艟船塢數(shù)量皆合得上?!?/br> 一時間不禁有人要為西陵公主說話了,“陛下,這西陵公主癡誠至此,竟用血書昭明投效之意,委實令人動容?!?/br> 一片歡欣的氣氛里,封琰冷著臉問:“她有什么條件?” “公主說,希望陛下能賜她一個名分?!?/br> 西陵公主入魏國之后,與其說是嫁過來,更像是一個質子一樣的身份。如今北燕態(tài)度曖昧,似是有拋棄質子的想法,她為自身周全計,向魏國要一個名分也很合理。 “陛下,若不處置秦姝,作為補償西陵公主也當?shù)蒙弦粋€貴妃的份位,不能再委屈了?!?/br> 封琰略一思索,瞥了一眼另一側:“禮部,看日子?!?/br> 禮部侍郎忙說道:“十天后,正月十四,宜迎親納吉。” 封琰:“還有呢?” “還宜修墳入土?!?/br> “就那天吧。” …… 大理寺里這一日發(fā)生了許多變化,從蘭少卿到下面的主簿、仵作乃至牢頭全數(shù)開始撤換。 牢里的睚眥上午時看到那些韃子都被放了出去,稍晚些時,看守大理寺天牢的牢頭武叔帶著鑰匙來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