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夏貴妃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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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要,這兩個字透露出許多含義。 泰合年間,名為泰合,卻是蒼生涂炭的一代。封氏皇族,從皇帝到三個位高權(quán)重的藩王,一個個橫征暴斂,貪婪無道……可以說,當(dāng)時但凡有良知的將臣,都起過反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封氏皇族早已無可救藥,不如索性推翻了另擇賢明,方是救國之道。 “秦公同我說,他不怕同北燕戰(zhàn),只怕同北燕久戰(zhàn)。每多養(yǎng)十萬大軍一日,朝廷就敢餓死一千個百姓……他說,為將士者,不能守衛(wèi)萬民,反而坐看生靈涂炭,執(zhí)戈何用?” “樂相不曾勸秦公反了?”這話本不該說,可封琰也是經(jīng)歷過那個亂世的人,封氏皇族的荒唐他比誰都清楚。 “秦公已七十有二,風(fēng)燭殘年,便是反了又能如何,十萬嘯云軍自是死忠,可內(nèi)戰(zhàn)打起來,誰去守帝江關(guān)?” 樂修篁自嘲一笑:“我們兩個老者喝了半夜的冷酒,好似個不得志的愚鈍秀才一般,一籌莫展,末了,聽那酒館里沒生意的說書人唱了一段前越秦楚的歷朝舊事,便想……罷了,該是到王朝更迭的時候了。” 言下之意,外有北燕虎視眈眈,內(nèi)有三王作亂、昏君禍國……大魏已無可救藥,秦公那時便已心灰意冷,決定開關(guān)放北燕南下,接受亡國的事實(shí)。 “不管陛下信不信,那封密信,是秦公手書,兵符也是真的……可以說,那便是秦公的絕筆書?!睒沸摅驀@道。 封琰默然。 秦公是尋死,聽起來是再合適不過的解釋了。 他一死,十萬嘯云軍認(rèn)定是昏君和藩王逼死忠烈,那樣的朝廷已不值得效忠,開帝江關(guān)放北燕大軍南下,來個改朝換代,也是破罐子破摔的結(jié)果。 合理,很合理。 這也就解釋了,樂修篁?yàn)楹卧谖词掳l(fā)之前,對秦不語是保護(hù)的態(tài)度。 他本就知道秦公是無奈為之的,可叛國就是叛國。 如果這就是真相,那秦家到底還是叛國了。 “事情便是如此,陛下可還要其他的解釋?” 見封琰似乎默認(rèn)了,樂修篁叉手一禮,正要離開時,卻聞他笑了一下。 “樂相,你親眼見過兵災(zāi)嗎?” 樂修篁頓住了步子,看向封琰。 “北燕借著韃子的勢起家,軍隊(duì)頗有韃子的習(xí)慣,每攻打下一個地盤,便要搶掠財(cái)物婦孺,成年男子遇到就殺光,耳朵還要割下來點(diǎn)數(shù),可以說所過之處乃人間煉獄。” “樂相字字句句,皆是亂世人之無奈,若放在當(dāng)朝講,眾卿必會泣涕慨嘆……然樂相忘了,我亦是沙場開國之輩。” 封琰眼底宛如燒著一團(tuán)帶著硝煙的血火。 “我若是秦公,只要有半分良知,哪怕殺至最后一人一馬,血涂帝江關(guān),也斷不會放任中原百姓任敵國魚rou!” 樂修篁面上的滄桑似乎消失了,他像是一具骸骨一樣,漠然地看著封琰。 “可陛下,”他微微仰頭,隱約帶著諷刺地、慢慢回道,“您……沒有選擇,而臣給陛下的路,永遠(yuǎn)是對的。” 這是獨(dú)屬于一個權(quán)相的傲慢,他篤定君王并不曉得真相。 “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殺我……太簡單了,可這樣不好?!?/br> “臣不應(yīng)該死在宮里,這樣有礙于朝廷的名聲……最好,是……” 樂修篁臉上露出思考的神情,很快他為自己搫劃了一個死局,開懷地說道: “對,最好是陛下遇到難以鏟除的jian佞時,就讓我被他構(gòu)陷而死,等到利用完他時,再平反處置了他?!?/br> “千秋盛世,是要拿圣人的命來填的?!?/br> 最后一絲夕照的光從琉璃窗上緩緩收束、消失,樂修篁,這位大魏權(quán)相的面容終于徹底沉浸在黑暗里。 ……直到他身后照來了一束光。 夏洛荻踏入殿中,眉睫上還沾著隨著黑夜降臨的霜雪,她的手指凍得發(fā)紅,指尖卻是握得死白。 “老師?!?/br> 她口中隨著白氣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如果成圣是非人之道,那你確實(shí)做到了……若這樁叛國案里真的有叛徒,那唯一的叛徒,就是你?!?/br> 第93章 是非 “老師說了一個故事, 我也來給老師講一個故事?!?/br> 雪光落滿了宮殿,將前朝所有靡麗奢華的遺跡都照出了重重鬼影。 夏洛荻是狼狽的,她站在那些鬼影中, 似哭似笑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洛郡秦家府中常掛著一幅‘愚公移山’的掛畫,府主秦公也常以愚公自喻, 教導(dǎo)兒女子孫——世上難事如山, 避開一座,下一座只會更高更險,永遠(yuǎn)走不出一條坦途。” “泰合年間, 那是何等的亂世。人心思變,連軍中幾十年的宿將公西宰都不時暗示秦公可率領(lǐng)麾下嘯云軍爭一爭這天下?!?/br> “但秦公曉得自己老了, 三個兒子都早早死在亂戰(zhàn)中,便是宿將以死相挾, 他也只是笑而回道——世上豈有古來稀的開國主?!?/br> “家國內(nèi)外交困, 他亦日夜苦惱。這時,便有一位往年之交,秦公口中常稱其為‘救世書’,有張良、諸葛之才, 此人遍識經(jīng)典, 認(rèn)為家國凋零,乃為皇族貴胄腐爛,既已入亂世,不妨便用亂世終結(jié)?!?/br> “他向秦公說,當(dāng)今之世, 指望昏君幡然悔悟斷無可能。不如讓秦公效仿伊尹, 先以精銳重兵鎮(zhèn)壓煬陵二王, 軟禁天子,啟用能臣救世。而昏君常年受所謂‘仙丹靈藥’所蝕,壽歲必不久長,再扶有能為的明主上位,以昭中興?!?/br> “他確有救世之才,否則也不會一拜相便立即拿出一整套裁撤冗官、定土安民、聯(lián)番抗燕的救國大策來。而這份‘救世書’,他當(dāng)時也一定給秦公看了……當(dāng)然,秦公嘆為觀止,他開始對救世論調(diào)有了信心?!?/br> “可煬陵不可能讓手握重兵的秦公隨意進(jìn)入煬陵,于是‘救世書’便大膽獻(xiàn)計(jì)——先以一份真實(shí)的叛國密信取信于韓王、趙王,以叛國罪為名單召秦公入煬陵。而秦公一旦進(jìn)了煬陵,以其威望,內(nèi)中三大營將領(lǐng)必會倒戈相投,屆時再以十萬嘯云軍南下,清君側(cè)以救世?!?/br> 說到這,夏洛荻笑了一聲,一步步走近這個亂世之中給她活下去希望的長輩。 “這籌謀很好,秦公相信那份救世書……而后來這份救世書也確然有大用,七年內(nèi)靠著半壁江山將國力自泥淖之中養(yǎng)成參天大樹,歷朝哪代賢臣有這般能為!” “可誰曉得,當(dāng)秦公聽了他的計(jì),用真兵符加蓋的密信成了最后刺向他的刀,而他身側(cè)托付兵符出去的親衛(wèi),那個潞洲出身的親衛(wèi),試圖逃向潞洲投奔原主,卻被截而殺之……其帶出的兵符和秦公的遺言?!?/br> “秦公本不用死……是你背叛了他?!?/br> 秦公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孤零零地在群狼環(huán)伺的煬陵城里時,該是怎樣地絕望。 夏洛荻不敢想,她只怕自己一想,便要撐不住了。 “我得想想……”樂修篁還是一副無喜無悲模樣,良久,他回憶起來,道,“秦公那封隨兵符帶出來的書信,卻還是沒有怨懟于我,只說自己困于煬陵,嘯云軍必然嘩變南下救他。為免帝江關(guān)不失,兵符須得交托給他的宿將公西宰,囑咐他萬不可下煬陵來救他,死守帝江關(guān),殺至最后一人也不可讓北燕南下屠戮百姓?!?/br> 但兵符到了潞洲,就被人截住,所謂“死守帝江關(guān)”的軍令到了嘯云軍那里,就變成了“秦公已為封氏皇族逼迫而死,倒不如開關(guān)掀翻這狗朝廷”。 樂修篁的手在史書上抹去了秦公的名字,三代功勛世家,守疆將門,就這樣徹底淪為了叛國賊。 殿內(nèi)一陣靜默,良久,樂修篁才說道: “我錯了。” “我這一生,有過兩個錯誤。” “一是誤判北燕朱明為天命所選,以為他能驅(qū)馳南下,改朝換代?!?/br> “二是沒想到靈州一個年輕的藩王,能打得三十萬北燕大軍鎩羽而歸?!?/br> “而我誤判了局勢,若不是當(dāng)年把十萬嘯云軍送了北燕,那朱明不一定能活到現(xiàn)在……要么燕勝,要么魏起,最為惡劣的局面,就是如今的割據(jù)之局?!?/br> 他說到這兒,又轉(zhuǎn)向夏洛荻:“為師曉得你想問這么多年,為師是否對秦家有所愧疚……” 樂修篁低下了頭,而下一句話,卻并非是什么愧疚之言。 “這是國戰(zhàn),一家一族之命,太渺小了。” 秦家?guī)装倏谌嗣?,這么多年的罵名,她和不語被毀掉的一切,從來就不在樂修篁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從來都不。 “拿下這瘋子?!狈忡f罷,殿外無數(shù)甲胄涌動,將樂修篁帶出了殿外。 “陛下?!?/br> 樂修篁在門外停住了步子,一臉平靜地回頭道: “用完我之后。老臣很期望她能成為下一個我……她太合適了?!?/br> “這不是得失,乃是非,是非都混淆不清,汝不配教君王如何用人?!狈忡谅暤溃柏┫鄻沸摅?,即日起罷相奪爵,收押大理寺,以待徹查,” 塵埃落定后,整個藏珠殿回歸了靜寂。 “我……曾經(jīng)很想成為他那樣的圣人?!?/br> 如果用心去看夏洛荻的雙眼,會發(fā)現(xiàn)那眼中已無恨怒,只有一潭死水。 封琰沉默地走上去,任憑夏洛荻將冰冷的身體重重埋進(jìn)他懷里。 “我一度想著,倘若秦家真的叛了國……也只有成了他那樣的圣人,用這條命來贖罪,才能斷了我一切念想?!?/br> “可我終究只是個凡人,我沒有那么無私……我想報仇雪恨,想帶著不語回家,想日日看到你?!?/br> 七年了。 這顆心封凍了太久了。 封琰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等到這句話,只是此時說來,卻是滿腔澀然。 “……我?guī)慊丶遥芈蹇?,就現(xiàn)在?!?/br> …… 與此同時,煬陵以東。 后知后覺的官兵直到三江會的綠林大搖大擺地駕車從東城門沖出去足足一盞茶后,才集結(jié)起五百人的追擊隊(duì)伍,順著歹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見了鬼了,怎么今天羽林衛(wèi)、金門衛(wèi)、虎門衛(wèi)全都調(diào)出去cao演去了……連兵馬司的統(tǒng)領(lǐng)都回鄉(xiāng)探親了?!?/br> 兵馬司好不容易湊齊人,待出城門,那三江會綠林的馬車早就跑遠(yuǎn)了,只能一路攔下官道上的路人詢問去向。 早知道今日是大理寺要審那秦姝,便該多帶些人來。天子腳下,被一伙綠林青天白日地劫走了秦姝,明日第一個要問罪的就是他們。 “追!不準(zhǔn)停,哪怕追到青州去都要追!” 官兵們叫苦不迭,直至天色黑沉下來,才在一條無人的官道岔路上追上一輛廢棄的馬車——車廂被拋棄在原地,只帶了馬匹走,那就更快了。 正一籌莫展之時,后面有人打馬而來。 “你們是怎么辦事的?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沒關(guān)城門?!還讓綠林走脫了?” 一見來人,兵馬司的副統(tǒng)領(lǐng)頭都大了,連忙下馬賠罪道:“裴侍郎,天色已黑,賊人恐怕走了岔路,我等無能為力啊,只得等明日通令州府……” “還等明日?”裴謙勃然作色道,“明日傳到陛下面前,爾等官帽難保不說,只怕要下獄追責(zé)!何況都追到這兒了,不如分兵去追!” 那統(tǒng)領(lǐng)一咬牙,五百人分作兩撥二百五,各自從岔路而去,其中一路由裴謙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