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個月后學校再次放假時……”許柔的聲音顫抖起來，“她就在閔柯離世的地方，溺水淹死了。那時候父母叫我去接她回家，我卻因為和導師討論問題而耽擱時間，還坐錯了車。如果我沒有耽擱時間，沒有坐錯車，哪怕早半個小時……我想她還是活著的?！痹S柔痛苦地捂住臉，哽咽著說不出話。

    尉遲星將她攬進懷里，沉默地輕撫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警察調(diào)查出來，排除他殺。她只能是意外失足落水，或者自殺。我怎么也不肯相信她會自殺，可是只能向現(xiàn)實低頭——她和閔柯在悄悄地談戀愛。他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我后來在她的背包里……發(fā)現(xiàn)了避孕套。他們一起去過鐘點房。”

    而且他們離世地方，是在那片粉黛亂子草叢里，河岸邊——那是學校小情侶經(jīng)常約會的地方。

    許柔頓了頓，“我猜得到她為什么連我都不肯告訴。本來家里就不同意早戀。而那個男孩子身體不好，有抑郁癥。”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自殺具有傳染效應。閔柯走了，許燦消沉很久，然后隨他而去。她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不考慮考慮我們。爸媽一夜之間白了頭。我就算沒那么堅強，也得拼命堅強，家里就剩下我一個主心骨了。我真的恨她不成器，但也真的好想她。四年了，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她是我這輩子都跨不過的坎?！?/br>
    雨，下得更大了。瀑布般的大雨打在一樓雨棚上，發(fā)出稀里嘩啦的響聲。

    “你看這張照片?！痹S柔緩緩地呼吸，重新整理好心情，“這是黎斯語在我meimei出事當天拍的。有個女孩子朝草叢里走，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我懷疑這就是我meimei，而且她可能不是自殺?！?/br>
    尉遲星皺著眉頭思忖，“實際上，關于這件事，我過去也看了無數(shù)遍卷宗和記錄。按照警方的調(diào)查來看，排除他殺完全沒問題。這張照片……學校里上千的學生都穿同一款校服。這條路還通往河對岸的村子。所以后面這個人是村民也說不定?！?/br>
    許柔的眼神晦暗下去。

    尉遲星不忍，“不過，我們可以再找許燦的朋友了解了解情況，或者去村子那邊打探打探?！?/br>
    “好?！痹S柔迫不及待點頭。

    就算是最微小的希望，她也不會放過。

    “如果曾經(jīng)也是這樣的局面，那么我一定會跟黎斯語聯(lián)系?！痹S柔想起什么，“是誰給她下毒，查清楚了嗎？”

    “沒有。警方連你說的那張紙條都沒找到。我會隨時跟崔潛保持聯(lián)系?！彼了剂艘幌拢笆虏贿t疑，我們馬上開始調(diào)查。許燦的好朋友，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我知道藍曉穗的消息。”許柔點出一個抖音賬號，將手機放到尉遲星面前。那是一個漂亮網(wǎng)紅穿著緊身小短裙，戴著兔子耳朵，跟著背景音樂朝鏡頭做夸張表情的視頻。

    第36章 舊友 “對了，你……剛剛給她電話號碼……

    市中心, 一家網(wǎng)紅廣式茶餐廳。

    許柔雖然也曾跟周圓圓一起湊熱鬧吃過網(wǎng)紅店，但是來這家吃飯，卻是她頭一遭排隊了整整三個小時。因為藍曉穗點名要吃這家餐廳。

    她姍姍來遲, 穿著黑色吊帶裙和銀色高跟鞋, 背著一個名牌包，一見面就對尉遲星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 問許柔有沒有男朋友，眼睛卻是瞟向主動倒茶的尉遲星。

    “我單身。”許柔說。

    藍曉穗托著下巴, 眼珠滴溜溜轉。許柔快結婚時分手，可是街坊里的大新聞?！案绺缒隳?？怎么半天不說話??？”

    “我是陪她來的?！蔽具t星靠向椅背, 毫不猶豫道，“她說的算?！?/br>
    這時候，服務生開始上菜了。

    “先不要動筷子！”藍曉穗變戲法般從包里掏出來一個補光燈, 一個自拍神器，以及一個化妝包, “我拍個照片?！?/br>
    許柔有些尷尬, 和尉遲星對視了一眼，讀到同樣的意思，只能在心里默默嘆氣。

    這樣夸張的陣仗很快吸引周邊食客的目光。有兩個女孩子互相慫恿著上前來，“請問你是抖音上愛吃櫻桃的小啾啾嗎？”

    “你們是粉絲嗎？”藍曉穗甜甜地問。

    兩個姑娘瞬間激動起來——

    “我們超喜歡看你和阿城的戀愛日常！他真的好帥?。∧銈冋娴氖欠质至藛?？”

    原來是過期cp粉, 還更喜歡男方。

    藍曉穗轉了下眼珠, 幽幽嘆口氣，“是合約到期呢?！闭f完，她就一屁股坐下, 冷臉開始p圖。

    兩個姑娘齊刷刷愣住，半晌才尷尬地轉身離開。

    而藍曉穗則盯著她們的背影笑起來，心情好到極點。感受到許柔和尉遲星不同意味的打量, 她非常無所謂，“我可是實話實說?！?/br>
    等到藍曉穗拍好照片，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后。

    這時候，許柔才找到時間說正題。

    “其實找你是因為許燦。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久，但我想再問問，許燦出事前后，你有發(fā)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藍曉穗臉上笑容沒了，“最近有什么事？”

    “沒有，我只是問問?！?/br>
    “你不用擔心，記得多少說多少?！蔽具t星補充道。

    藍曉穗沉默半晌，“我跟許燦初中在藝術中心認識，她學二胡，我學琵琶，然后一起考進高中，關系一直很好。就這樣。”

    “有人看到過你們吵架。”尉遲星飛快地說。許柔眼里閃過驚訝與疑惑，下意識要看尉遲星，但是她很快控制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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