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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來找去,找的卻是一個死人。我看,這兒多少是有點毛病。”青衣侍衛(wèi)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撇嘴道,“即便四皇子費盡心機找到他,也大約是派不上用場了?!?/br> 岑冥翳眸光忽然急促地閃動。 在別人聽來,這或許只是一個市井怪談,但在岑冥翳耳中,卻分外熟悉。 當一個人掌握了世界上太多事情的時候,越是接近于一個全知,他就越會明白,世界上沒有偶然。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也是如此。 “采藥女?” 岑冥翳喃喃重復著。 過往的畫面唰唰飛過,在他腦海中飛快地復現(xiàn)。 鹿霞山上,謝菱為受傷的賀柒采藥,因而落單,遇上了他。 謝菱是阿鏡,是玉匣,是樓云屏,是趙綿綿。 可這幾人個身份,都不應當會對山草藥熟悉。 岑冥翳心口猛地縮緊。 是他遺漏了。 她在這世上的蹤跡,他并沒有完全掌握。 他太過大意,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盲區(qū)。 盲區(qū)的后果便是變數(shù)。 現(xiàn)在,這個變數(shù)出現(xiàn)了。 對于習慣了掌握一切的人,變數(shù)便意味著絕對的危險。 岑冥翳眉心緊蹙,忽然胸腔一陣劇烈的起伏,喉間癢痛,咳嗽不止。 他匆促用手巾捂住嘴,雙肩抖顫,放下手時,手心的巾帕上一團鮮紅。 青衣侍衛(wèi)面色凝重,擔憂望向身邊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主子。 “殿下,那藥還在磨制中,您的身子……” “無礙?!贬钄r下他未盡的話。 他自己的情形,他很清楚。 那藥本就只有鎮(zhèn)靜的作用,讓他不至于自己同自己互斥。而今雖然沒有藥,他卻也有別的念想來控制自己。 只是偶爾失控時,會反噬得比以往要厲害些罷了。 “想辦法,同清兒聯(lián)系上。” 青衣侍衛(wèi)聞言少怔:“清兒離開后,斷絕了所有聯(lián)系,她們的行程沒有其他人曉得,我們?nèi)绾文堋?/br> “半日之內(nèi)若聯(lián)系不上,替我備馬,我親自去尋。” 青衣侍衛(wèi)扼住話頭。 當時殿下安排謝姑娘離開,為了絕對安全,沒有將路線泄露給清兒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可現(xiàn)在正是緊要關頭,殿下怎可能離開? 侍衛(wèi)垂首,果斷應道:“是。” - 清兒解開轡繩,放馬自行離去。 馬蹄在泥徑上留下的痕跡很快被雨水沖去,再尋不著。 接下來要行水路。 清兒將衣物遞給謝菱,指了指謝菱身后的茂密樹叢。 “謝姑娘,輿箱就藏在隱蔽處,可更衣?!?/br> 謝菱點點頭,看了眼手中的衣物,全是綢緞,但并不華貴,很符合行商的派頭。 她正要轉(zhuǎn)身,清兒又目含關切,問了一句:“姑娘的身子可有好些么?” 謝菱頓了一下,胡亂點點頭。 這幾日她腦中時常傳來疼痛,偶爾一陣陣的脹痛,不劇烈卻緩慢得磨人,偶爾是尖銳抽痛,像是腦髓也要被絞出來一般。 清兒猜測是連續(xù)趕路又受了風寒,猶豫要不要停下來歇息,謝菱卻阻止了她。 岑冥翳做的計劃定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若是打亂了什么步驟,引起后續(xù)的麻煩,就很不必要了。 她想早點度過這陣子,早點回宮。 謝菱回身鉆進輿箱,解下衣扣更衣。 布丁安靜地待在輿箱中,謝菱用舊衣將它裹住,免得它受凍。 岑冥翳不知對此事計劃了多久,清兒又會什么時候帶她回宮? 她等著岑冥翳處理好宮中的事情,她才能弄清楚謎團,厘清自己的思路。還有她的任務,不管這一次是be,還是……能達成小美人魚結(jié)局。 換了一半,謝菱忽然聽見外面的雨聲中,夾雜著打斗聲。 按在領口的手指松開,謝菱將布丁塞進懷中,悄悄地從簾子往外看。 她一面拉上外衣遮住肩頭,一面凝神看去。 不遠處的山林間,另有一人身穿白衣,頭戴蓑笠,雨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楚身形,他身旁圍著幾個小混混,似是打定主意要搶他腰間的錢袋。 路遇不平,謝菱本應相助,但她現(xiàn)在自身的事也棘手的很,不可能再去摻和旁人的事。 謝菱系好腰帶時,外面已經(jīng)打了起來,聽聲音還很激烈,想來那落單的白衣人并未落入下風。 她穿戴整齊,摟著懷中的布丁正要鉆出輿箱,卻聽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近。 那幾人竟是邊追邊打,往這邊來了。 謝菱蹙眉,安靜不動,免得引起注意。 清兒若有默契,此時也應該遠遠躲開,越是假裝這里沒有人,才越是安全。 免得那一伙小賊搶了白衣人,還要再盯上她們。 謝菱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外面的打斗聲漸漸歇了。 不知是跑遠了,還是兩敗俱傷,分別溜走。 謝菱又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清兒靠近的聲音,便只好自己悄悄從輿箱中溜下來。 她才剛剛在滿地落葉上走了兩步,一柄尖銳利劍忽然帶著遒勁力道,直揮向她的雙膝。 再多走一步,她雙腿便要廢了。 “女子?” 身后的聲音含糊傳來,似是有些疑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