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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兆寅對外人報出的名字,居然是“謝華菱”,而非“謝菱”。 這又是何意,難道,是想把這些“錯失的”還給她嗎? 謝菱頓了頓,打算當做沒聽到。 也不必解釋了,樊肆心思敏銳,哪怕多說一句,他都能立刻猜出許多彎彎繞繞來。 沒必要把這瑣碎的家事拿出來打擾人。 謝菱心念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垂眸看了下桌上剛上的菜。 這幾樣都是時下新鮮的口味,謝菱原本也正想點這些。 她轉(zhuǎn)頭招來小二:“給我來一份同這桌上一樣的?!?/br> 小二下意識地應好,看著謝菱的面容,目光不由自主地停了停,多了些羞澀躲閃。 樊肆補了一句:“記我賬上?!?/br> 小二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應聲,轉(zhuǎn)身跑下樓了。 謝菱神態(tài)自然,拆開碗筷,拿熱水燙過一遍,將水倒在一旁的盆里。 順便招呼站在一旁的環(huán)生道:“坐,說了要請你吃好吃的,在外面,不必拘謹?!?/br> 樊肆雙眼瞇了瞇,屈起食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 “這一頓,好像是我請?!?/br> 謝菱眼睛睜得圓溜溜:“不然呢?樊大人邀我進來,當然是早就做好了請客的打算?!?/br> 樊肆神情放松,輕笑了一聲。 環(huán)生在旁邊,看看三姑娘,又看看旁邊這位似是帶著女兒的大人,腦筋都有些轉(zhuǎn)不過來了。 謝菱看出她的苦惱,介紹道:“這位,是樊都尉,樊大人?!?/br> 環(huán)生趕緊行禮。 樊肆又笑了一下:“謝姑娘調(diào)查我了?” 謝菱道:“在書市聽說了罷了。樊大人不也是,調(diào)查我了?” 樊肆不答話了,抱起手臂,指尖在另一邊手臂上點著。 恰好這時,掌柜的來上小菜。 這樓氏酒家生意好,掌柜的也不擺譜,忙起來時,他也把自己當小二一樣使,樓上樓下的端盤子送菜。 樓掌柜看見樊肆對面坐著個貌美姑娘,又抱著手臂不說話的架勢,“喲”了一聲。 他放了一碟花生米在桌上,和顏悅色地扭頭看向左邊那姑娘,問:“這位嬌美人是……哎呀。” 樓掌柜忽地一頓。 他看著謝菱的面容,總覺得熟悉。 一根手指屈在額角抵著,“這這這”地想了半晌,喃喃念著:“好眼熟的姑娘,是見過的,是見過的。” 從樓掌柜出現(xiàn)的那瞬間開始,謝菱的身影便有些僵滯。 對方盯著她,她也緩緩抬頭,看向樓掌柜。 一雙小鹿眼漫上些許水潤,清亮而波動。 第68章 滿月 謝菱唇瓣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她悄悄從里側(cè)咬住了唇rou。 眼中有些濕意,謝菱輕輕眨了眨,將其掩去。 她承受著樓掌柜凝望過來的目光,聽他一聲連一聲地說熟悉,雙肩有些不受控制地輕顫。 樓云屏那一世的相貌,和她本身的外貌模板是最不像的。 樓家人性情都溫柔可親,樣貌也偏大氣。 五官開闊,身材骨架也偏大。 樓云屏的身形是纖細的,與樓家人不大相似,面容卻也有著樓家的古典雍容。 眼眸明亮,肌骨瑩潤,面似牡丹淡粉露垂。 與謝菱,或是與蘇杳鏡本身的精致靈巧相比,都有很大區(qū)別。 按理說,若單看外貌,是沒有人會將她與謝菱聯(lián)系到一起的。 但樓父一聲聲的“見過”,仍舊叫謝菱捏緊了巾帕。 她屏息。 樓掌柜終于想了起來:“姑娘便是那位貴客吧!常常來買我們家的吃食,卻從未進來過。有時候,我遠遠在柜臺里瞧見姑娘,還好奇呢?!?/br> 謝菱抿抿唇,胸臆中方才逐漸燒起來的呼吸又慢慢地涼了下去。 也是,第四世的故事,已經(jīng)重置過了,在樓掌柜的記憶中,應當沒有樓云屏這個女兒。 既然沒有樓云屏,樓掌柜見到她,又怎么可能會有什么特殊的反應呢。 只把她當做客人,才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謝菱手指搭在桌沿,稍稍用力,粉嫩的指甲掐得發(fā)白,藏在桌沿底下的大拇指,不受控制地扣進去。 樓掌柜回憶了起來,喜笑顏開:“我記得的,姑娘最愛發(fā)絲百葉、紅椒炒雞,紅油燒蝦也常點,還有擂辣椒皮蛋,不愛吃臘味合蒸?!?/br> 說出口后,樓掌柜也頓了下。 他記得這位姑娘愛吃的菜,是因為她點得多,可她不愛吃的,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謝菱呼吸一頓,猝不及防地眼眶微紅,蓄起一滴淚。 她也察覺了,樓掌柜脫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話。 樓掌柜對樓云屏沒有記憶,按道理說,他是不會記得這些的。 可他說出口時,就仿佛記了十幾年那樣自然。 也許,這只是偶然的巧合,但謝菱更愿意把這當成世界重置不完全留下的bug。 有些痕跡,還沒有清掃干凈,或許在樓父的記憶深處,還不自覺地殘留著對女兒的疼寵。 這滴淚蓄得太快,謝菱根本來不及控制,仿佛是樓云屏殘存的意識在謝菱的身體里作祟。 樓掌柜驚詫地愣住,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謝菱拿起手巾擦拭眼角,笑了下:“這底下廚房,在炒什么辣子,著實有些熏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