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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到,大清早便將信送了出去,顯示尊重。 若是知道了環(huán)生心里在想什么,謝菱一定會笑到啞火。 若當(dāng)真尊重,她又怎么會拖得兩天才對皇后回稟。 至于謹慎,那更是談不上,謝菱一共寄了兩封信,寫給皇后那封,是今早打著哈欠爬起來,洗漱之前一筆寫就,信上也只有寥寥幾句話。 ——我已將信物托給了可信之人。娘娘,在此事上,請重用大理寺卿沈瑞宇。 而另一個包裹,則是寄給沈瑞宇的。 之所以要繞到北城的驛站去寄,是因為謝菱知道,從那里寄出去的東西,一定能被沈瑞宇本人收到。 在寄給沈瑞宇的包裹中,謝菱專程將信箋封在了竹筒里密封保存。 信上詳細記述了她當(dāng)日被擄前后的情形,包括賞花燈,身邊所記得的人的衣著紋飾,被擄走時她依靠拍打掙扎摸索出來的匪徒身量身形,以及一字不落地記述了后來那幫匪徒與她的對話。 以沈瑞宇的敏銳嗅覺,在看到這封信后,一定會很快察覺不對。 而這封信謝菱是匿名寄的。 雖然是匿名,可其中所有描述,絕對不難猜出寄信人是她。 謝菱之所以要用匿名,也只是為了表明一個態(tài)度而已。 ——我不想?yún)⑴c此事,可其中定有蹊蹺,我只好隱藏身份,向你求助。 有困難找警.察,是謝菱一貫信奉的做法。 既然要當(dāng)證人,證物就應(yīng)該交給權(quán)威機構(gòu),留在自己手上算怎么回事? 之前看皇后的言行,她是不相信“警.察”。 千燈節(jié)之事,一直是由典獄司在調(diào)查。 典獄司中的大大小小的官職,全都由皇親國戚擔(dān)任,典獄司審理的案子,也都是與皇室重要人物牽扯的案子。 就像一個私家法庭。 皇后顯然是不信任典獄司中的人,以及典獄司背后的勢力,所以想要以力搏力,靠自己的權(quán)勢解決。 其實根本不用這么復(fù)雜。謝菱替皇后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身為大理寺卿的沈瑞宇,之前一直無權(quán)過問太子的事,但是謝菱很信任他的專業(yè)素養(yǎng)以及職業(yè)道德。 將自己的證詞交到大理寺卿那里,一定是妥當(dāng)?shù)摹?/br> 而且,只要沈瑞宇接手此事,謝菱就相當(dāng)于依附了大理寺做保護傘。 她只是個膽小的貴女,不露面地提供了一些線索,接下來的,就是大理寺的工作。 皇后那邊,需要的并不是謝菱,而是可經(jīng)質(zhì)詢的證詞和證人。 證詞,謝菱給了。 證人,謝菱通過提交舉報的方式,讓更具權(quán)威的大理寺充任了。 謝菱全身而退。 她不想管太子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想?yún)⑴c皇廷內(nèi)的權(quán)力斗爭,她只想保全自己。 至于沈瑞宇,謝菱覺得,他也不算被她牽連。 誰叫沈瑞宇是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呢,為無辜少女解決難題,是他的工作職責(zé)。 大理寺是獨立于皇權(quán)之外的機構(gòu),哪怕是皇帝本人想要插手大理寺經(jīng)理的案件,也十分困難。 更不能隨便質(zhì)疑大理寺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這樣的“證人”,能不比謝菱更有力? 皇后會滿意的。 她不滿意也沒有辦法。 謝菱已經(jīng)把唯一的一份證詞和證物全都交給了第三方,不僅僅是表明了不想摻混水的立場,更是沒給皇后和自己留任何退路。 皇后只能選擇信任她信中所提到的沈瑞宇。 只是,既然把東西交給了大理寺卿,為了聯(lián)系確認,大理寺卿少不得要與謝菱本人聯(lián)系確認。 到時候,他們必須得會面。 這也就是為什么,今天謝菱用了個小小的心機,選擇在沈瑞宇面前露了臉。 這張與他心愛的長姐有兩分相似的面容,總會派上用場的。 起碼,謝菱賭他在看到這張臉后,會更加為了辦好這件事而盡心竭力。 畢竟,她曾經(jīng)在他眼前當(dāng)過那么一段時間的替身,對這個,還是很了解的。 會找替身的人,無異于飲鴆止渴。 說句難聽的,蘇杳鏡覺得,會因為求而不得而去找替身,說明這人對于感情這方面,本身就有缺陷。 這種劣根性是不會改變的。 他既然會找一次替身,就永遠有第二次為另外的相似者而動搖的可能。 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 既然控制不住流口水,就別怪別人搖鈴。 謝菱瞇了瞇眼,眼中藏著狡猾的點點笑意。 她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小小地利用了一下沈瑞宇而已。 第38章 玉匣 沈瑞宇終究還是提前離了席。 他和周家的事情以后還可以再談,可眼下,他在這個喧囂熱鬧的聲色場所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下去。 沈瑞宇腦中仍舊如同被狂風(fēng)席卷過的廢墟一般,保留著一半的殘垣斷壁,和一半的空茫。他掙脫了周帆挽留的動作,走到屋外來。 戲園里蔭涼干凈,戲園外卻烈日灼人。 猛地一抬頭,眼前被金白的日光晃得陣陣發(fā)黑。 沈瑞宇舉目四顧,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在到處找著人。 他在找方才那個女子的身影。 可他同時又在心中問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