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不要以為你就是你
秦貫田剛剛接觸《金剛經(jīng)》,他便和我談他的一些想法。我是讀過幾遍這本經(jīng)書的,他和我談這經(jīng)書,我真的有點頭大,我可真的不想聽他這個時候和我說這一些! 他說他后天就要手術(shù)了,他說他現(xiàn)在對這決定又有些后悔。我驚道:“你后悔什么?” 他滿臉悲傷的道:“……我迷茫到底要不要做這手術(shù)?好像又后悔做出手術(shù)這個決定,我何不順其自然……” 為了堅定他做手術(shù)的信念,我打斷他的話道:“師父,你的那一套撞南墻的理論,我剛剛接受了,沒想到你又要放棄了!你真的叫我無所適從??!” “鐘星,這幾天我看了《金剛經(jīng)》,我真的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他的話題,到底還是轉(zhuǎn)到了這本書上來了。 “師父,你不要有任何雜念,你就撞南墻,撞開扼殺你生命的南墻!你積極配合醫(yī)生做手術(shù),要有超人的積極的樂觀的態(tài)度……師父,這些可都是你那天教給我的呀,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就是你幾天前的思想??!” “只是我……” “師父,你什么也不要說了!秦楚不在你身邊,你現(xiàn)在就聽我的……” “鐘星,我都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你既然是我的徒弟,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秦貫田慍怒道。 當然,我也是看過幾遍《金剛經(jīng)》的,看來今天要說服他,也只有用經(jīng)文里的話來說服他了。 想到這里我便道:“師父,金剛經(jīng)強調(diào)的是‘無我相’,‘無我相’也就是你不要以為你就是你!你手術(shù)也不要以為就是你在手術(shù)!如果你要那么認為,那就是‘執(zhí)著’,如果你真的要‘執(zhí)著’了,那你就犯了經(jīng)文的大忌了!” 秦貫田聽了,嘴張得大大的,眼睛就像一根釘子一樣釘在我的臉上??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懂金剛經(jīng)! “師父,所謂當局者迷!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但正因為你是手術(shù)中的當局者,所以你還是迷了!還是那句話,你聽我的……我想,你現(xiàn)在不要和我討論經(jīng)文,你只說你現(xiàn)在心里最想做的事,哪怕你是想喝一杯什么樣的茶,或者想見哪一個人,或者想做哪一件事都行!” “小子,我錯看你了,沒想到你也了解經(jīng)文,看來,我真的要好好的和你探討一下這經(jīng)文了。” 說真話,我只是不想聽他啰嗦導(dǎo)致我難受我才說那一些的,讓他這么一夸獎,我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也掠過一陣陣的熱意。 我真的又怕他再談什么經(jīng)文!因為經(jīng)文的參悟,不是看一兩天高談闊論的,那是一輩子的修行。 他才看兩天《金剛經(jīng)》就談經(jīng)文,就像乍學(xué)毛筆字的孩子,弄了一手的墨汁,畫出幾個在別人看來根本就不像樣的字來,而就認為懂書法了,并且還要拿這書法向別人顯擺!那別人怎么能受得了? 因而我道:“師父,等你的病好了之后,我們師徒在南山之下,草廬之中,一杯清酒,手捧經(jīng)文,聽著古箏,慢條斯理的去誦讀這《金剛經(jīng)》,到那時候,你會感覺我們只不過是恒河沙數(shù)的一粒,我們的情感也會瞬間得到升華!” 秦貫田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著我道:“鐘星,你今后不要再稱我?guī)煾噶?!?/br> 我還以為我得罪他而導(dǎo)致他生氣了,我大驚失色,猛的站了起來! 他用望著一個高深莫測的智者的眼神望著我,慘淡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在對經(jīng)書的修養(yǎng)方面,我比你差得遠了,我敢不再以師父自居了!” 他這么一說,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又坐到他的身邊。 良久,秦貫田緊鎖著眉頭緩緩地道:“你剛才叫我不要討論經(jīng)文,只說我現(xiàn)在心里最想做的事,想見的人,我……我聽你的……” 我看他那痛苦的模樣,要說后悔,我才是真正的后悔了:我剛才何不順著他的意思和他談?wù)劷?jīng)文?一個可能隨時死去的人,要能在死前想說他所說的,不也是最為圓滿的人生嗎? 開始,我最討厭他和我說經(jīng)文,而此時卻又希望他談經(jīng)文了!我現(xiàn)在想一直聽他講經(jīng)文的體會,直至他講累了睡去為止! 然而,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 此時他緘默不語,臉上又浮現(xiàn)出絕望之色。我便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把他剛才沒喝的水倒了,又重新倒上半杯。 他端起水來喝了半口,然后道:“要說我最想見的人,當然是秦莘的母親,我想向當著她的面懺悔??墒?,這些年了,她已經(jīng)為人妻,我知道我的懺悔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接受。所以,我……我也沒有這個想法了……” 我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他瞬間顯出一股比死亡更為可怕的絕望之色,我估計他肯定有重大的事情壓在心頭,便道:“師父,你不是沒事,而是有事。只不過你認為和我說沒用罷了!……你說是嗎?” “你比我聰明??!”秦貫田一聲哀嘆。 他既然不愿意說,那我也就沒有心事追問。便道:“師父,你今天中午想吃一些什么?”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伸出慘白的雙手抓住我的手道:“我本想對秦莘說這個問題,讓杜留畢來配合的,可是,她卻一付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我就不想說了……” 一聽他提杜留畢和秦莘,我的頭頓時大了一圈!我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生怕我失控!我知道,如果秦莘再步居潔后塵的話,我也不知道對這個世界會不會心灰意冷?! 他的眼睛并沒有朝我望,而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你待過的廣廈房地產(chǎn)的董事長的老婆惠冪,她是我前妻的小妹,也就是秦莘的小姨……” 我感覺他的頭腦是不是已經(jīng)壞了。如果沒壞的話,我不明白他為什么從杜留畢和秦莘突然跳到他的小姨子惠冪。 這使我聯(lián)想到手機百度經(jīng)??堑慕惴蚺c小姨子的小視頻,莫非這老家伙早就在現(xiàn)實中扮演過那勾引小姨子的姐夫的角色? “惠冪因為她姐惠蘅的原因,她恨死我了!因而,她做夢都盼著我不得好死!自從我第一次手術(shù)之后,她就到處說我活不過半個月!那些在我們公司投資的人聽了頓時恐慌起來,便紛紛要撤資……”秦貫田說到這里,便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