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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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云諫仍是如同一個鋸嘴的葫蘆,不應(yīng)聲。 碧璋忍俊不禁:你和你師父,可當(dāng)真像??偸且詾椴煌已哉Z,便能維持現(xiàn)狀。如今啊,我是碧璋,更是屠天之力。 蕭云諫忽而抬眸瞥了他一眼,又道:可你沒有殺了他。 碧璋怪異地反問道:我為什么要殺了他?我愛他啊。我還想著,等日后重刷了六界,他便也是這六界的新主人之一呢。 可他蕭云諫一頓,可他拋棄過你。 碧璋一時有些愕然:什么? 蕭云諫深吸了口氣,將那日在殺情洞中,沈遙天告知他的所有事情原委,都同碧璋言說。 包括沈遙天是如何引誘碧璋,又如何因著自己的一時糾結(jié)、膽怯,而讓碧璋孤苦伶仃數(shù)百載。 他將沈遙天所言的一切渣滓事由,全然告知了碧璋。 可他卻未曾想到,碧璋聽罷竟是哈哈大笑地出了眼淚。 碧璋抹去眼角的水珠,嘖嘖稱奇道:阿遙他是這般跟你說的?他竟是這般同你言語的?呵 蕭云諫不明就里,忙問道:你這話,是何意思? 沒甚的意思。碧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又道,我想到法子回去了。但是風(fēng)神你呢,我不殺你,就留你在這崖底,自生自滅吧。 他說罷,便cao縱屠天之力,將他腳下這一畝三分地,直截了當(dāng)?shù)厣似饋怼?/br> 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蕭云諫的周遭,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摸索著,只照亮了周遭幾丈罷了。 他抬眼,看不見出路,更看不見歸途。 正在他已是默然接受了自己永遠(yuǎn)回不去的事實后,卻是忽然感覺到腿上有些yingying的觸感。 他垂眼,瞧見的是之前那只被他救下的小靈鹿,帶著一只更高大的靈鹿前來。 小靈鹿用自己柔軟的角戳了戳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看著他,又戳進(jìn)了他的衣衫中,半推半拉地叫他站起來。 蕭云諫不明就里,卻也隨著小靈鹿的力度起了身。 大靈鹿見此,便跪了下來,似乎是在示意蕭云諫到它的背上去。 蕭云諫從善如流。 他如今也沒什么胖的選擇,屠天之力能叫自己的地面生氣,可他卻不能。 倒不如隨著靈鹿去,沒準(zhǔn)能尋到個出路。 大靈鹿將他駝到了一處破敗的祭臺旁。 蕭云諫仔細(xì)瞧了瞧,卻是信了屠天之力的話,這地方先頭可能當(dāng)真是個圣地。 他瞧見那增進(jìn)修為的靈草,在他腳下竟是漫山遍野地肆意生長著。 而來往的動物都隨意地啃上一兩口,不由得感慨:怪不得你們都生得這般好。 所幸拔了幾株,合著土腥味道咽下了肚去。 小靈鹿不明白他是何意思,便又拱了拱他,推著他上了祭臺,到了一處蒙塵的寶石前。 蕭云諫擦去了寶石上厚厚的塵土,只在灌入神力的一瞬間,他便覺得自己的身子似是飄忽了起來。 小靈鹿忽而叫了兩聲,仿佛是在說多謝與再見。 蕭云諫甫一上了懸崖,便覺得牙齒打顫。 他剛想要尋個地方先躲避起來,等到發(fā)現(xiàn)凌祉二人的位置再行匯合。 卻未曾想到,竟是一道劇烈的攻擊向他襲來。 他根本沒有反應(yīng),便只覺得自己腳下一空,身子陡然又向下墜去。 同一日來,他墜了兩次崖。 卻是世間再也無這般之人了吧。 可下墜即刻便停止了。 是有人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蕭云諫抬眼,看到的是炎重羽一張焦急的臉。 炎重羽似是松了一口氣,說道:神君莫怕,我拉住你了。 可他二人還未等到真正的歡喜,蕭云諫便覺得自己腳下像是有什么吸力一般,猛地吸著他,往下一墜。 炎重羽沒有準(zhǔn)備,便被拖得驟然往下幾分,抓住一旁的石塊才算撐住。 如今卻是蕭云諫掛在最下,而炎重羽掛在石塊上。 身下的吸力愈發(fā)得重了起來,炎重羽也忽而明白方才碧璋那句無盡的吸引力,是為何意了。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身上那件蕭云諫為他披上的斗篷,已是臟的要命。 可是他瞧見自己一只手攀住的蕭云諫,而另一只手握住的石塊,竟是有些松動了。 他抿著嘴,卻未曾同蕭云諫言語,只是故作輕松地說道:神君,等下我先將你甩上去,然后你再拉我。不然我們兩人,都要被碧璋劈出來的這鬼地方吸進(jìn)去了。 蕭云諫不疑有他。 炎重羽卻是將自己所有的修為力氣,都加之在了拽住蕭云諫的那只手上。 他是孤注一擲的。 可蕭云諫卻不知曉。 他就著炎重羽的力度,堪堪上去,險些又要滑下。 卻是費了些力氣,方才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朝著炎重羽伸出手去。 可炎重羽卻沒有反握住,只是輕聲又道:神君,你先莫急,你聽我說 我這輩子,有你這般的主子、朋友、兄弟,是我莫大的榮幸。我說的是真的,我也希望神君你,莫要計較我是這般說的。 停云殿我這輩子,興許是回不去了。但是沒關(guān)系的,你記得給我立個長生牌位,就擱在你正殿里頭?;仡^好日日看著我、記著我,你換幾回大神官,都能想著我。 即便是炎重羽絮絮叨叨地說著,蕭云諫卻仍是打斷了他:快別說了!你手給我,就你這嘮嘮叨叨的時候,我都能拉你上來了。行了,趕緊把你嘴給我閉嚴(yán)實了,手給我! 炎重羽仍是固執(zhí)。 他瞧了一眼攀附著的石塊,更是松動了許多,還是抬眸笑笑 云諫,我我沒了之后呢,你幫我去重明鳥族看看我父親。你同他說,我不恨他了,我原諒他了。但是別告訴他我死了,就說你有旁的事情交付給我,這些年都回不去看他了。反正呢,他也沒幾年好活了,約莫是不能知道我走在他前面了。 還有青鱗 他還未曾說完,手上的石塊就完全松動了下去。 炎重羽唇角含著笑意,閉上了雙眸。 他最后那深深的一眼,看向的卻是殺生喚情劍的位置。 他啊,再也等不到心中所念的那個人再現(xiàn)了。 他后悔了啊。 后悔沒有早些對青鱗說自己心底的話語。 后悔沒有在一開始,就對青鱗好。 后悔了好多好多。 我的小鯉兒啊,等不到你了。 神族人的命,本就是綿長。 只是卻沒有來生了。 再也生不出翅膀的他,最后的最后 只能聽見蕭云諫的一聲撕心裂肺地呼喊。 以及幻影中,青鱗對他伸出的手。 蕭云諫跌跌撞撞、渾渾噩噩地走向了碧璋的方向。 天道象征式的,為了炎重羽的離去,掉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蕭云諫兀自笑出了聲,眼淚自他眼角擠出。 滴滴答答地?zé)峄四_下一片雪。 他攥緊了自己的手。 可虛空著,卻什么也抓不住。 是碧璋甫要折斷殺生喚情劍,卻是忽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彈開。 蕭云諫也瞧見了,遠(yuǎn)處驟然光亮了整個長飆之墟。 蕭云諫沒有遮擋,只是直面著那刺目的光芒。 他瞧見似乎有人影自光芒中顯露了出來。 他怔怔地看著那個人影,是他最最熟悉的模樣。 略顯單薄瘦弱的身軀,一張臉上除卻圓圓的眼睛,其他都是小巧柔和的。 是青鱗。 是青鱗從前的模樣。 蕭云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和殺生喚情劍的劍靈虛虛地觸碰了一下。 他惶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劍靈歪歪頭,眨了眨眼睛:我叫小鯉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明天大結(jié)局了 但是我覺得你們看這章一定很想殺了我qaq! 重羽寶貝就啪嘰沒有了呢 感謝在2021093015:07:32~2021100119:21: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Dream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0章 幕落 [正文完] 蕭云諫如同被重錘了一般,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酸澀與苦楚充斥著他整個心房,可他還是吞咽了下去。 只是他瞧著炎重羽跌落的地方,深深地嘆息。 原是只差這片刻。 原是這世間,多得是有緣無分、平白錯過。 若不是自己,炎重羽現(xiàn)下也是再次見到了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也不會帶著無盡的遺憾,而離去。 蕭云諫捏緊了雙拳,又將目光投在了小鯉兒身上。 劍靈已生,便是殺生喚情劍有了自己的思緒。 很多時候的攻擊,便不用自己控制了。 蕭云諫對著小鯉兒說道:青小鯉兒,你可知凌祉在哪里? 小鯉兒咬了下指尖,問道:你說的是那個黑衣白發(fā)之人嗎? 黑衣白發(fā)? 蕭云諫皺了皺眉眼,可不過一瞬就了然了那就是凌祉。 他急忙又問:是他,他如今在何處? 小鯉兒答道:我方才救下他了,就擱在那邊雪地上。只是另外的那個人兇巴巴的,叫人懼怕。 說罷,他又縮了縮脖子,往蕭云諫的方向湊了湊。 蕭云諫急忙朝著小鯉兒所言語的方向而去。 果然是瞧見了凌祉如同故去一般,躺在雪地當(dāng)中一動不動。 他的一頭青絲已是完全花白,身上干涸的血衣呈了墨色。 他本就低于常人的體溫,如今更是冷得要命。 蕭云諫跌跌撞撞地跪倒在他面前,眼前已是有些斑駁了。 他緊緊地捏住凌祉的手,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仿若那個人、那只手,再也不會緊緊地回握于他。 蕭云諫已經(jīng)不知所措了。 他身旁的人,好像一個接著一個離他遠(yuǎn)去了。 他誰也留不住 他驟然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濕漉漉的,可怎么也憋著不愿意掉下來。 他抿著雙唇,卻是想起了凌祉曾對他的言語。 就算是這天地間,只剩下我一人,我便也要堅持下去。 他仰頭看著這又恢復(fù)了晴朗的天色,淡淡的藍(lán)上卻沒有一絲白云。 他用手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兀自嘲笑了天道:你與屠天之力又有何不同呢?不過就是一個冷漠冷血,一個更加吧。 天道好似并不在意他這話語,就連天色都沒有變一分一毫。 蕭云諫嗤笑著搖了搖頭,正準(zhǔn)備孤身一人迎戰(zhàn)之時 卻是感覺到手指尖有了力量。 是凌祉輕輕地捏住了他。 凌祉!蕭云諫急忙回過頭去,你還好嗎? 凌祉方才用盡了全身力氣,已是連睜開雙眸,都是難為。 可他卻仍是強撐著,又捏了一下蕭云諫的指尖。 蕭云諫闔上了雙眸,說道:還好你還在還好你還活著凌祉,我只剩下你了。重羽他替我摔下去了,劍靈生出,可他卻瞧不見了。 凌祉又是捏了捏他的指尖,寬慰著他。 蕭云諫忽而想起在極寒之淵下方,他是取了幾株靈草的。 可凌祉無法動彈,他只有在自己口中咀嚼好了,再哺給凌祉。 一株又一株,直到許許多多,凌祉方才緩和了過來。 他啞著嗓子喚道:阿諫。 蕭云諫扭頭看他,卻是被他狠狠地按進(jìn)了懷中:阿諫,我還在,我不會離開你的。 蕭云諫嗅著他身上的血腥味,皺了皺鼻子,卻是闔了雙眸,緩緩說道:好。 小鯉兒身為一個劍靈,離不得劍太遠(yuǎn)。 便只能遙遙地看著他們二人相擁,哼哼唧唧地捂住了眼睛。 他與青鱗的性子相似,卻又并不那么相似。 多得幾分,約莫是炎重羽從前寵出來的嬌縱吧。 凌祉對蕭云諫說了抱歉,又道:殺生喚情劍,如今在碧璋手上了。阿諫,是我的過錯,我沒有保護好。 蕭云諫輕敲了一下他的脊背,說道:沒關(guān)系,只要你活著。 他抬眼看向碧璋,卻是忽而覺得 他失去了這么多親人,求得便是這番結(jié)果嗎? 我們走吧蕭云諫忽而說道。 他的眼皮垂著,眼底里再也沒了光芒。 凌祉忙問:去何處? 蕭云諫舔了舔嘴唇,捧著雪狠狠地吃了一口,去緩和他的干涸。 可又被雪冰得打了兩個冷戰(zhàn),又嗆得咳嗽了幾聲。 凌祉拍了拍他的背,一直等著他的回應(yīng)。 只蕭云諫又道:去赴死。我們一起,去赴死。 凌祉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又重新替他挽了發(fā)。 他想著,這也許是凌祉最后一次為他挽發(fā)了吧。 可心底卻并沒什么遺憾。 因為凌祉牽起了他的手,一根一根地同他十指緊扣,又道:好。阿諫去哪,我便去哪。 只他們還未攜手而行,便聽身后有人聲說道:師弟、云諫,你們都不必死。 蕭云諫回首,瞧見的卻是沈遙天堅定的神色。 沈遙天拍了拍蕭云諫的肩膀,又朝著他們身后努了努嘴,輕聲說道:夢神他還好,我救下他了。我先前未曾同你言說,碧璋將一部分的屠天之力灌倒了我的身體里,所以我能救下他。 蕭云諫有些驚異,可忽而想起在崖下與碧璋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