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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郎騎竹馬呼嘯來在線閱讀 - 第80頁

第80頁

    兩人心里都有了結(jié)論,是藍軍生那個項目鬧出的事。

    “干爸干媽什么時候回來?”藍山問。

    “定的初四,選撥前一天,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快回來了?!?/br>
    他提到選拔,藍山心下一沉。

    上輩子柏舟一沒被選上,他被綁走的時間和選拔考試幾乎重合,回來時下顎一道開口縫了七針,出了手術(shù)室就開始發(fā)高燒,到考試那天也沒好。

    柏舟一帶病上場,險些昏在考場上,發(fā)揮得極其不好,最終沒被選上。

    “沒有考試運?!鄙陷呑勇溥x后,柏舟一很平靜地對藍山說,“那就算了。”

    上輩子藍山不知綁架因果,只能遺憾。

    現(xiàn)在他知道了事起于自己,柏舟一落選是人禍。

    那怎么能算了?

    藍山心如亂麻,人都不自覺發(fā)起抖,柏舟一以為他害怕,又握住他的手。兩人安靜地坐在黑暗里,門外討論聲不知什么時候停了,蒙著面的人推門而入,在邊上坐了下來。

    柏舟一松手了,余光盯著進來的人。

    那人罵咧著海島話,一聲高幾下低,柏舟一和藍山都聽不懂。

    那人看起來也像海島人,皮膚黝黑,露出來的眼睛眼眶很深,他沒有帶手套,手指皮膚皸裂,一看就是干重活的人。

    藍山審視著他,腦內(nèi)一下有了他的職業(yè)——建筑工人。

    海島的建筑工人為什么要綁架自己和柏舟一……不,應(yīng)該說是指名道姓要綁架自己。

    因為海島項目那些扯不開的爛賬。

    藍山回想著,藍軍生當(dāng)時也有提過這么一群人。海島項目因為環(huán)保政策毀于一旦后,收到風(fēng)聲的投資商都跑了,前任負責(zé)人看著日益增大的虧空,不敢往上報,通知也不下達就辭職跑路,項目建筑工人未收到消息,兢兢業(yè)業(yè)又干了近兩年,才發(fā)現(xiàn)承包商跑了,他們再拿不到工資,這才一下鬧起來。

    藍軍生過去海島,要處理的東西之一就是解決工人們被拖欠的薪資問題。他在的公司為國企,要承擔(dān)更多社會責(zé)任,藍軍生把情況上報后,公司專門先撥了一年的工資下來,安撫工人的情緒。

    藍軍生拿到這筆錢立刻下發(fā),他坦蕩無陰霾,一心只想解決問題,奈何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心是白的,海島項目搖搖欲墜,里面涉及的人各個都怕最大投資商跑路,腦子里只想著最后撈一筆算了,那么大的“工薪肥rou”下來,誰都想啃一口,誰都來啃一口。

    啃到最后,發(fā)到工人手里,每人離譜得只剩半個月工錢。

    干活沒錢拿,這擱誰身上都得爆發(fā)。工人們鬧得更激烈了,舉著牌子去分公司門口抗議,他們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再加有心人惡意引導(dǎo),便只知道項目新來的領(lǐng)導(dǎo)叫藍軍生,他帶來了錢,但他不發(fā)工資……

    藍軍生手里有錢,找他就能拿到錢。

    藍軍生給藍山提過工人鬧事,類似中秋月圓沖公司,三天兩頭堵馬路,偶爾有臭雞蛋砸人。他說得惟妙惟肖,說到最后嘆一口氣,都是可憐人。

    但他可沒說可憐人會綁架人。

    藍山信這群人也是走投無路,他們家里也有妻兒父母要供養(yǎng)。

    但綁架畢竟違背法律,且毫無用處。

    藍山可不認為自家存折上有足夠數(shù)額的贖人錢。

    他想嘗試和可憐人談?wù)劇?/br>
    “那邊那位大哥——”藍山忽然開口,“有水嗎?”

    那人頭也不抬,藍山又說:“我實在是渴得不行,哥你能給我一杯水嗎,謝謝了。”

    那人罵一聲,大概嫌他多事,起身出去,拿了個塑料杯回來,很粗魯?shù)匚沟剿{山嘴邊。

    藍山嗆了兩口,咳嗽著說:“謝謝?!?/br>
    他喝完了,那人要走,被藍山叫住。

    “你們拖欠的工資,綁我是沒用的?!彼{山說,“我爸就是個背鍋打工的,害你們的是前一任負責(zé)人,我爸做不了主?!?/br>
    “那他媽我們白干兩年唄!”那人啐一聲,口音濃重,“有錢人的兒子,狗才信你?!?/br>
    “你先放他走?!彼{山?jīng)_柏舟一揚揚下巴,“他和海島公司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們留我一個就可以。”

    柏舟一的身體一下僵直,小幅度撞他一下,算抗議。

    “放他出去報警?”那人不吃這一套,“你們這些人一個個賊心賊眼,說話和放屁似的,我早領(lǐng)教過了。”

    他說完又啐一口,轉(zhuǎn)身走了,再沒進房間。

    談判破裂。

    藍山頭一歪,靠在柏舟一身上。

    藍山不熟悉綁架流程,按理說綁匪應(yīng)該要讓自己和自己父母聯(lián)系,但這些綁匪大概有藍軍生的聯(lián)系方式,壓根沒來問他。

    目前看來綁匪對他們的態(tài)度還行,雖然話語厭惡兇狠,但沒動手,估計也是只想要錢,沒想攤上更大事。

    但如果錢要不到呢?

    藍山不清楚一個建筑工地所有工人的兩年工資有多少,但他很肯定自家存折上沒這筆錢。

    如果要不到錢,惱羞成怒的綁匪會撕票嗎?

    藍山不認為這些綁匪是窮兇極惡之人。

    但有多少窮兇極惡的歹徒是天生的惡人呢?

    藍山想起柏舟一下顎上縫了七針的疤,心情一下沉重起來。

    柏舟一上輩子是替自己被抓的,他去了海島,被人攔下問“是藍軍生的兒子?”,他不知對方是誰,但知來者不善,所以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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