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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來接藍山下訓練的,本來藍軍生只要自己過來就可以,但柏舟一堅持要跟,藍軍生就順手把他撈上了。 到下課的點,藍山從遠方,一瘸一拐地過來。 看樣子是練傷了。 他看到柏舟一,眼前一亮,腿也不覺得酸了,啪嗒嗒就往門口沖。 然而,有些客觀的不適,是無法用堅定的主觀意志去彌補的。 “小心點,別摔著!”藍軍生還沒喊完,就聽“哎呦”一聲。 藍山腿一軟,啪一下跪在地上,小臉皺起,眼淚都出來了:“好疼……” 藍軍生沒反應過來,柏舟一已經(jīng)沖了出去,他跑到藍山身側(cè)蹲下,用力把人扶起來,又扯上褲腳,藍山比同齡小孩結(jié)實,但小腿還是和豆芽似地細瘦,此刻練狠了,整個小腿的肌rou群都在顫著,帶著腿也微抖。 柏舟一臉刷一下白了,他想上手去揉,但又不知道手法,只能無措又惶恐地將手搭上藍山肩膀。 藍山整個人都在顫,今天搞體能訓練,圍住攀巖館蛙跳二十圈,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沒一塊肌rou是不酸的。 “天,成落水兔子——凍壞了?!彼{軍生趕過來,他小時候也是皮過的,知道小孩好動,見此景比柏舟一淡定些。 但到底是當?shù)?,藍軍生也心疼孩子,背對藍山蹲下去:“來,上坐。” 藍山被他逗樂了,抖著笑兩聲,艱難站起來,幾乎是摔在藍軍生背上。 藍軍生抓住他的腿,穩(wěn)穩(wěn)把他背起來。 “舟一跟好啊,叔叔現(xiàn)在沒空看你,別跟丟了。”藍軍生叮囑一句,邁腿往前走。 不用他提醒,柏舟一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藍軍生,頭抬起,眼睛牢牢盯著藍山。 “我沒事。”注意到他視線,藍山側(cè)頭低下來,對緊張的柏舟一說。 柏舟一不回應,上前兩步,抬手抓住藍山垂下的手指。 “欸,我在背上呢!”藍山抱怨一句,手卻不收,任由柏舟一牽著。 柏舟一長高了些,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很能長,一天一個樣,他有一米二了,但還是要抬高手才能握住藍山指尖。 這不是一個舒適的姿勢,幾步路下來,柏舟一的手臂已經(jīng)舉酸了。 但他不打算松開。 藍軍生越走越覺得拖沓,他詫異地回頭,看到身后的小尾巴,啞然失笑。 “這叫什么事啊?!彼{軍生扭正頭,揶揄地嘀咕,“我兒子把別人家的小天才像小狗一樣拐走了?!?/br> 雖然藍山處于半殘廢狀態(tài),但他裝得很好,笑嘻嘻的,好像腿不痛似的,回家后鄭媛拿活絡油給他按摩了,他就說笑嘻嘻說沒事了。然而晚上睡覺時,肌rou痛起來,藍山就笑不出來了,斯哈斯哈地揉著腿,苦著臉想以后訓練完得把柏舟一攆回自己家睡,不然痛都不能叫出聲。 他還在這擔憂呢,躺在一邊的柏舟一早就把他的痛呼盡收耳底,并在第二日做出了激烈的反應。 “這……沒必要吧?!彼{山目瞪口呆看著柏舟一推來個夸張的輪椅——輪子圓潤巨大,椅背挺拔黝黑,仿佛王座。 他很不理解,“我又沒瘸,為什么要坐這個!” “因為我背不動你?!卑刂垡粡妮喴魏竺皞€腦袋,非常有理由,“但能推動你?!?/br> “我只是肌rou酸痛!”藍山抗議,“我能走?!?/br> 抗議無效,柏舟一井井有條,柏舟一計劃周全,柏舟一不會允許自己空“車”而來,空“車”而歸。 “我不坐!”藍山說,“我能走!” “你得坐,你不能?!?/br> “我能!” “不能?!?/br> “能!” “不?!?/br> 話轱轆轉(zhuǎn)了幾圈后,藍山說不過柏舟一,眼看就要遲到了,他只能無奈地落位“王座”。 進校門時,果然引起一片喧嘩,值日生們震驚地看著藍山被推進來,交頭接耳。 “這是輪椅嗎?” “他是殘疾嗎?” “我不是,我沒有……”藍山捂著臉,艱難地說。 有學生身殘志堅,腿斷了還堅持上學的消息震驚全校,好在柏舟一走得快,在輿論風暴徹底卷起來前溜了。一進走廊,藍山立刻跳車,一瘸一拐沖進教室。 他不要當殘疾,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柏舟一慢悠悠把輪椅停好,甩了甩手,也跟著進教室了。 輪椅接送雖然夸張,但確實有點效果,藍山的腿比昨日舒服很多,疼痛降低到可以忍受的程度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柏舟一的手開始發(fā)酸,推著輪椅走了那么遠,他的手臂挨不住,發(fā)出了疼痛的抗議。 柏舟一痛也是面無表情,只一節(jié)課揉了幾次手臂。 但還是被藍山看出來了。 “你手酸嗎?”在抄寫期間,柏舟一伸手揉揉肩膀,終于皺了下眉,藍山注意到,湊過去小聲問。 柏舟一沒有回答。 “舟一?”藍山搖搖他,“柏舟一?” “咳咳!”老師推下眼鏡,警告道。 藍山縮下脖子,手偷偷過去,碰上柏舟一右臂。 皮下硬邦邦的,肌rou結(jié)塊,摸著就知道不舒服。 藍山心疼壞了,柏舟一從小嬌生慣養(yǎng),太陽都沒曬過幾次,過得和閨門小姐似的,哪里干過這么粗的活,手臂都給弄疼了。 好在藍山玩攀巖,在緩解肌rou酸疼這塊很有經(jīng)驗,他按著記憶,給柏舟一揉起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