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沒有能力更改。

    柏舟一抿起嘴，不說話了。

    那個酒鬼最終沒被關，甚至連歉都沒來道，反倒是他名義上的老婆上門來，和鄭媛潘詩道歉。

    “……他說他沒錢，但賠償我一定會給的，我真的對不起藍藍和舟一……他欠了錢……那些人堵在門口，找不到他就砸門……我真的對不起，但是，但是……”蘇思婷mama坐在沙發(fā)上，語無倫次，捂著臉哭泣起來。她的臉上撲著很厚的粉，每次見面都是，此刻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鄭媛才知道她妝容下藏著什么。

    藍軍生沉默不語，無法對同為受害者的女人說什么，鄭媛拿過紙巾，輕聲安慰她。

    藍山貼在客廳與走廊分隔的琉璃門上，藍軍生的嘆息，鄭媛低低的語調，蘇思婷mama抽泣聲悉數(shù)飄來。

    柏舟一站在他身邊，這次他沒讓藍山別貼門，而是垂著眸，臉色很白，不安地握住藍山的手。

    柏舟一到底還是個小孩，面對成人世界的苦難時難免害怕，也害怕藍山害怕。

    柏舟一聽了會兒客廳的聲音，悄悄牽住藍山的手，拉著他往里去。

    “嗯？”藍山剛回頭，已經(jīng)被用力從門邊拽走。

    柏舟一牽著他跑過狹窄的走廊，推開西側屋子的房門。

    書房沒開空調，悶熱的空氣打著卷，撲面而來。

    柏舟一在西曬里放開藍山的手，踮腳把百葉窗拉下來，摁下電腦開關鍵。

    “你要干嘛？”藍山看著他熟練打開臺式機，輸入密碼，他驚愕道，“這是我家電腦，你怎么知道密碼？”

    “噓?！卑刂垡徽f，“上次阿姨輸，我記下了。”

    藍山：……

    “挺有探知欲的，適合當個盜賊?！彼{山干笑。

    柏舟一卻沒在意他的挖苦，等待開機動畫完畢，又耐心等完主機反應，他點開網(wǎng)頁，用一年級剛剛學會的拼音，在搜索欄打出……

    【離婚】

    藍山看著屏幕，愣了：“你從哪學的這個詞?！?/br>
    六歲小孩的教育面朝向光明，接觸到最惡劣的詞匯也不過是“盜賊”、“強盜”、“土匪”這類罪狀明確的壞蛋名稱，就連學到“結婚”這個詞匯，老師也不把“離婚”作為其對立面放出。

    “剛才，阿姨說的……”柏舟一困難地使用完鍵盤，回頭問，“是這兩個字嗎？”

    藍山的詞匯量遠超六歲程度，柏舟一每每有不確定的詞，都會向他詢問。

    藍山點頭：“是。”

    于是藍山點下搜索，對著一頁面的“離婚”相關信息說：“我覺得，那個阿姨需要離婚。”

    藍山被密密麻麻的信息條晃了神，過一秒才發(fā)問：“你知道離婚是什么嗎？”

    “知道，結婚的人分開?！卑刂垡徽f。

    “是，也不是?！彼{山努力給他科普，“離婚不僅是指兩個人分開，還有財產(chǎn)——就是錢，社交關系——就是共同認識的人，小孩歸屬權——就是婷婷跟誰走，的分割……婷婷mama肯定得離開那人渣，但不能拎著箱子就走，不然她的日子會很難過?！?/br>
    “那要怎樣？”柏舟一被難住了，這是老師沒教過的題，也是公式數(shù)字解不出的答案。

    “應該要打官司?！彼{山也沒底，他從巖壁上摔下來才十九歲，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只能憑常識說，“需要請懂的人——也就是離婚律師，幫忙。但是……請律師…要花錢?！?/br>
    藍山往門外望一眼，說：“婷婷mama，看起來不太有錢，也不太能和她老公離婚?！?/br>
    柏舟一說：“哦。”

    他抿起嘴，看起來有些沮喪，又好像若有所思。

    藍山看著他，意識到這可能是這個小天才第一次遇到解決不了、答案還被駁回的問題。他看起來并不服氣自己的答案被否決，又像在思索更嚴謹?shù)慕忸}方法。

    藍山想開口安慰句什么，但他屬實沒有安慰柏舟一的經(jīng)驗，更沒有解決蘇思婷mama苦難的能力，只得閉嘴。

    好一會兒，柏舟一抿下唇，說：“離婚好麻煩?！?/br>
    藍山說：“是有點。”

    就當他以為柏舟一要發(fā)表什么更精妙的解決方法，又或是對現(xiàn)有婚姻制度的狠狠批判時，柏舟一倏然抬眼看他，很堅定地說：“我們以后不要離婚！”

    作者有話說：

    檢索到關鍵詞——離婚、藍山

    柏舟一輸出——拒絕

    第十五章 天才也為八百塊折腰

    “我們離什么婚？”聊正經(jīng)事呢，柏舟一忽然孩子氣地來這么一句，藍山愣一下，哭笑不得，稍大些聲反駁，“我們根本就不會結婚！”

    六歲的柏舟一不似更小時候天真，已經(jīng)懂得了不少道理，他用力說：“我們會的?！?/br>
    又說：“但是蘇思婷mama得離婚。”

    藍山說：“離婚是她自己的事，我們外人搶著幫她離了，未必好?！?/br>
    “不，好?！卑刂垡焕潇o地說，“她離婚就不用挨打，也不用沒錯還來別人家道歉?！?/br>
    藍山扶額，剛想說有些事情不是數(shù)學題，一二三條件擺出來一定能得出四五六……柏舟一又開口道：“蘇思婷有這樣的爸爸，很難健康長大。”

    這一句，忽地把藍山點愣了。

    他忽然想起，高中之后，自己確實沒再見過蘇思婷，去問柏舟一也說不清楚，只說某一天她沒來上課，之后就再沒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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