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聞雪歪著頭，眼里有試探的笑意。

    方寒盡移開目光，過了很久才回答：“我畢業(yè)后就留在北京了，做點(diǎn)小生意，勉強(qiáng)糊口吧?！?/br>
    回答敷衍，語氣自嘲。

    他這個(gè)特點(diǎn)倒是一直沒變，禮貌的舉止和客套的寒暄下，是冷冰冰的距離感。跟他聊天就像隔著一道透明的屏障，你永遠(yuǎn)無法觸碰到他的真實(shí)內(nèi)心。

    聞雪自討沒趣，不再多問了。

    第3章 拍立得

    車廂晃晃悠悠的，像催眠的搖籃，日光透過白色紗簾，輕柔地灑落在枕邊，聞雪很快就睡著了。

    夢里是一片白雪茫茫，舉目四望，空曠無人。

    她孤零零地走在大雪中，寒風(fēng)掠過她的耳廓，雪花落在頭頂，滲進(jìn)絲絲涼意，地面的積雪被車輪碾成了冰，雙腳踩上去直打滑。

    她挪著小步，走得提心吊膽。走了好久，直到天色漸暗，昏黃的街燈亮起，綿延至夜幕的盡頭。

    一輛黑色小車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方寒盡清雋的側(cè)臉。

    不知怎么，聞雪就上了車。

    駕駛座上的女人回頭沖她笑了下，她喃喃地喊了聲“阿姨好”。

    車?yán)镩_著空調(diào)，溫度舒適，聞雪感覺身上的水汽被慢慢蒸發(fā)，棉鞋被雪水浸濕，在地墊上留下濕漉漉的鞋印。

    她低下頭，不安地將雙腳縮進(jìn)座位底下。

    方寒盡一路沉默，倒是他mama，很親切地跟聞雪聊著天，下車時(shí)，還給她遞了把傘。

    穿過一條臟亂昏暗的小巷，聞雪回到家。

    家里沒人，滿室的陰冷黑暗。聞雪又冷又餓，脫下濕冷的棉襖，到廚房給自己煮面。

    正要端上桌時(shí)，門突然開了，笑聲傳了進(jìn)來。

    父親摟著弟弟走進(jìn)家門，母親跟在后頭，手里提著菜。

    抬眼見到聞雪，兩人俱是一愣，收起了笑容。

    弟弟一蹦一跳地進(jìn)了屋，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就像沒看見她一樣。

    母親板著臉，語氣不悅地問：“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聞雪不安地站起身，手指胡亂絞著衣角，囁嚅著解釋：“學(xué)校停電了，就取消了晚自習(xí)?！?/br>
    “怎么不回宿舍？”

    “宿舍也停電了，老師讓我們都回家……”

    “行了行了，你們學(xué)校真不負(fù)責(zé)任?！蹦赣H皺起眉，不耐煩地?cái)[擺手，“作業(yè)做了嗎？”

    “……沒布置作業(yè)。”

    “那你別閑著了，過來幫我擇菜?！蹦赣H冷冷地丟下一句，提著菜走進(jìn)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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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寒盡斜靠在枕頭上，在手機(jī)的搜索框里輸入“摩爾曼斯克”幾個(gè)字。

    俄羅斯西北角的一座小城市，距離圣彼得堡有1300多公里，交通不便，也不是什么旅游勝地，除了“北極圈”、“不凍港”、“軍事基地”這幾個(gè)關(guān)鍵詞，實(shí)在沒什么特別之處。

    年輕女孩只身一人到異國旅游，本就是一場冒險(xiǎn)，更何況她要去的，是這種偏遠(yuǎn)的小地方。

    方寒盡收起手機(jī)，看向?qū)γ娲蹭仭?/br>
    女孩閉著眼，唇微微張開，睡顏安然恬靜。一半的被子蓋在身上，另一半都垂落到了地上。

    兩張床之間相隔不過一米，方寒盡微微探身，拾起地上的被子，蓋在聞雪的身上，動(dòng)作極輕極緩，唯恐將她驚醒。

    離得近了，能清楚地看到聞雪擱在被子外面的手，手指嫩白纖細(xì)，沒有任何首飾，也沒有戴戒指留下的痕跡。

    她應(yīng)該還是單身，否則也不會(huì)獨(dú)自出國旅游。

    方寒盡自嘲地笑了，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連當(dāng)面問一句“你結(jié)婚了嗎”的勇氣都沒有。

    也許是因?yàn)榘鼛麅?nèi)氣溫升高，聞雪的被子只蓋到腹部，杏色的打底衫勾勒出窈窕的身姿，那道圓潤的曲線伴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方寒盡視線不受控制，在此處停留了幾秒，喉嚨莫名發(fā)干。

    目光繼續(xù)往上。她的脖頸白皙纖細(xì)，白得能看見青色的血管，有種脆弱的美感。

    她的臉部線條很柔和，幾乎沒有棱角，就連鼻尖也是小巧圓潤的，整張臉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難怪方春生會(huì)乖乖聽她的話。

    方寒盡看得入神，不知不覺間屏住呼吸，上身慢慢湊近，感受她的鼻息輕輕撲在自己臉上。

    她的睫毛很長，有一根掉落在臉頰上，方寒盡想幫她拿掉，可剛一伸手，她的眼睫就輕輕顫動(dòng)了一下。

    方寒盡急忙收回手，又欲蓋彌彰地扯過被子，往她肩上蓋。

    聞雪翻了個(gè)身，緩緩地睜開眼睛。

    “怎么了？”

    她聲音困倦，帶著點(diǎn)兒慵懶的尾音，似乎還沒完全醒過來。

    方寒盡鎮(zhèn)定自若地說：“你被子掉地上了。”

    “哦……”聞雪低頭看了一眼，“謝謝?！?/br>
    她慢慢坐起身，扭動(dòng)了一下脖子，又問：“幾點(diǎn)了？我睡了很久嗎？”

    方寒盡看了眼手機(jī)，“快十二點(diǎn)了。要去吃飯嗎？”

    “好，你等等我?！?/br>
    聞雪低頭整理好打底衫，又披上一件外套，起身跟在方寒盡身后。

    打開包廂門，兩人與上廁所回來的咖喱男打了個(gè)照面。

    擦身而過時(shí)，聞雪明顯感覺到一束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咖喱男突然揚(yáng)起胳膊，聞雪躲閃不及，胸口被他的手肘重重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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