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餐館到度假山莊 第118節(jié)
剛才開始張延卿就這么覺得了,這會兒,他更覺得了。 ——別的方面不說,廚藝方面,老夏一向是個有點兒自負的家伙。 剛才,他夸老夏如今“被人指導(dǎo)過”的手藝,比當(dāng)年他自己摸索出來的好。老夏不止沒生氣,反倒還美滋滋的。 現(xiàn)在,他夸這酒仿佛天上釀成的瓊漿玉液,老夏也驕傲得就像當(dāng)年那些菜第一次被那群老外認可一樣。 不正常,實在太不正常。 ——而且,這關(guān)于酒的,驕傲仍然不是源于他自己,而是源于他的“師父”。 等等,這么一想,這事更詭異了。老夏這一大把年紀了,愿意尊敬指導(dǎo)自己的人就算了,還尊稱那人為“師父”?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也不知道是這么多年不見,老夏性格變了,還是今天他確實不太正常。 張延卿繼續(xù)試探:“老夏,你這位師父,可真是個人才。” 夏悟之一聽這話,興致斐然,滔滔不絕:“那可不是?不,不對,我那位師父,用人才稱呼格局小了,應(yīng)該說是天才?!?/br> 張延卿:…… 破案了,之前的推理都不對,老夏可能是單純的在家憋久了,憋出神經(jīng)病來了。 夏悟之嘚啵嘚,連續(xù)不停地說了足足半小時。 張延卿仿佛聽了一本《神奇廚師傳》,越聽越覺得扯淡。 不過…… 張延卿轉(zhuǎn)念一想。 這會兒老夏明顯比剛才激動,如果他提出點要求,老夏應(yīng)該會因為腦子不能及時運轉(zhuǎn),立刻答應(yīng)吧? 張延卿適時插話,悄悄把酒杯往前推了一點:“干聊多沒意思,你再給咱倆添點酒,咱倆邊喝邊聊?!?/br> 夏悟之嘴巴停住,搖身一變,從一本正經(jīng)的說書人,變成了精明地道的小商販。 他眼睛射出精光,瞇著眼笑:“老張,你也太不地道了,想騙我酒喝?” 張延卿:…… 和著一提酒你就能清醒過來是嗎?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夏悟之笑罵:“我都看到你剛才喝酒的模樣了。你也知道我這酒,滋味美、千金不換吧?看,你明知道這樣還要索要,你不厚道。能給你一杯,已經(jīng)是因為我們倆是至交了,竟然還要騙我酒。” “哎,好吧……” 張延卿可憐巴巴地把酒盅里最后兩滴酒舔干凈,享受地咂摸兩下滋味,轉(zhuǎn)過頭看夏悟之。 “老夏,這么久不見,你倒是越來越神秘了,簡直跟我新得的那藏寶圖似的。我那藏寶圖,據(jù)說如果我能挖出來那寶貝,我就能成為——那叫什么?位面之子?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這些年輕人的術(shù)語,不過感覺挺厲害?!?/br> 奚曦:! 一激動,手里的斟茶的動作一歪,茶水從杯子里溢出來,順著桌子滴到張延卿的褲腿上。 張延卿趕緊拿紙巾擦干凈,手忙腳亂。 也是多虧了張延卿喝酒喝高興了,他沒發(fā)脾氣,只是無奈。 “哎,你這小姑娘,怎么手底下那么沒數(shù)?” 夏悟之一把扣住張延卿的脖子,試圖強行中斷他跟奚曦的對話,奈何張延卿身強體壯,被夏悟之碰到,不止沒被鎖住后脖頸,反倒一反手,差點兒把夏悟之掀翻在地。 夏悟之:…… 張延卿:…… 夏悟之:………… 張延卿:………… 張延卿滿臉驚恐:“不是,你干什么啊!還好我下意識反手之后,意識到那人是你,收了力氣。就你這老身板,挨上我那一下,真的不得了!” 夏悟之連咳了好幾聲:“沒……沒什么?!?/br> 旁邊,奚曦以外的真·侍者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殘局。 ——這些都是夏悟之的特別交待,萬一出現(xiàn)問題,一定要幫小奚處理麻煩。 奚曦跟張延卿道了歉,退到一邊去。 這時,奚曦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zhuǎn)。 她開始不斷重復(fù)這幾個問題—— 張延卿真的有藏寶圖,還是新得的。 而且張延卿真的是酒類老饕,很符合2614給她的線索。 如此反復(fù)核對多次,奚曦就開始想脫馬甲了。 但是,馬甲披久了,直接脫了似乎會把本就混亂的局勢攪得更混。 ——奚曦披馬甲的原因也很簡單。 按照她想要尋找線索的邏輯,聽夏老師的話,無疑是最簡單的。 但當(dāng)時的問題在于,奚曦并不能確定,張老師就真的是她要照的那個人。 如果是還好,如果不是,那她豈不是既沒有達成自己的目標,也耽誤了人家兩位老朋友敘舊?畢竟,有沒有外人在,老朋友聊天的狀態(tài)還是有些區(qū)別的。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她果然還是不好意思做。 那么現(xiàn)在,她該怎么再達成自己的目的呢? 奚曦邊想,邊不斷往兩位聊得酣暢的老先生身上瞟。 張老師可真是位愛酒的,即使那小酒盅早就空了,夏老師也毫無給他添杯的意思,他的眼睛依舊不斷在往那小酒盅上看,還時不時舔一舔嘴唇,仿佛在回憶剛才美酒之味。 須臾之間,奚曦腦門上彈出一個明晃晃的燈泡。 真是傻了,她明明有殺手锏的啊——她的酒深得夏老師喜歡。 這還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 飯畢,奚曦掐著指肚,思考整件事的流程,應(yīng)該從哪里做切入點之類。 她喃喃自語:“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不突兀又合乎邏輯呢?” 正當(dāng)她陷入沉思時,兩位老先生來到她面前。 看模樣,兩位老先生都有話要說。 奚曦愣了一下。 接著,她更愣了—— 張延卿:“小奚同志,剛才,實在是抱歉?!?/br> 奚曦:? 張延卿:“小奚同志,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來,你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師父’。” 奚曦:??? 張延卿:“你別怪老夏,是我逼他說的。我實在太饞那酒,就變著法問他,這酒到底是誰釀的,他師父到底是誰。結(jié)果……沒想到是你?!?/br> 奚曦:哦豁,原來如此。 奚曦:我還以為我在無意中修煉成功了心想事成大法。 奚曦連連擺手:“沒事,這事兒確實是我有問題,我手下沒分寸?!?/br> 張延卿借坡下驢:“那,我能跟你討個補償,去你店里再喝點酒嗎?” 奚曦:?? 奚曦:張老師,您這就得寸進尺了屬于是。 ——她給夏老師帶來這酒,都是佳釀,完全不是她店里普普通通出售的釀制酒。庫存幾乎就是那九牛之一毛,滄海之一粟。 不過……誰讓張老師現(xiàn)在正拿捏著她的重要線索呢。 奚曦故作為難,但還是沒推脫兩,就同意了。 ——你以為你算計了我,但你一定想不到,其實是我特意算計著你在算計我(x)。 沒錯,奚曦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等張老師真的過去了,她會先表現(xiàn)得十分吝嗇,最后在張老師的軟磨硬泡下,“不得已”搬出她所有的佳釀給張老師喝,最后讓張老師本人不好意思,再提出她這個索要藏寶圖的無理要求。 嗯,十分完美的計劃! 思索間,幾人抵達魚羹餐館總店。 剛下車,奚曦的手機響起來,是當(dāng)天值班的店員。 “怎么了?” “老板,你現(xiàn)在方便回來嗎?有個家伙,特別蠻橫無理,正在踢館咱們店,說話特別難聽,咱們的顧客都不愛搭理他,他還滋哇兒亂叫。而且他體型比較健壯,我們幾個拿他沒辦法。” “原因呢?是喝多了耍酒瘋,還是故意的?” “雖然他確實喝了不少,但我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因為,這么多人在咱們店喝酒,就從來沒有過喝醉的,即使真的醉了,也沒有耍酒瘋的。就連那些平時酒品不太好的顧客的家屬們都評價,咱們店的酒真牛,‘我老公/男朋友那么愛耍酒瘋,在你們店喝酒都從來沒耍過酒瘋’。剛才,我們跑上去阻攔他來著,還聽著他嘴里念念有詞,說什么……他的汽鍋雞才是簾城最正宗的,我們這些,都是上不的臺面的東西……” 奚曦秀眉一挑:“報警了嗎?沒報的話現(xiàn)在報警,我在門口了,馬上進去?!?/br> 掛掉電話。 奚曦表情嚴肅地往里走,周身仿佛纏了黑霧煞氣,仿佛一名接收到暗殺令使命的殺手。 這表情,連夏悟之都沒見識過。 他和張延卿攔著:“怎么回事,有人踢館?” 奚曦點頭。 她還沒說什么,張延卿也火了,頭上仿佛多出來一團三昧真火一般的金紅云氣,殺氣騰騰。 夏悟之看著一左一右這兩個家伙,趕緊安撫。 “兩位,冷靜。法治社會和諧你我他,別真做出點什么出格的事?!?/br> 奚曦轉(zhuǎn)頭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