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與荊棘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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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嗎?】她問廖維鳴。 對方很快回復(fù)了。沒有發(fā)文字,而是發(fā)來一張電影票根。深更半夜的,廖維鳴竟然一個人跑去看夜場的《撞車》,真是發(fā)瘋。 不過溫夢倒是松了口氣。 廖維鳴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他本來就不太好懂。能去看電影,還會回消息,至少就證明他心情還不錯。 這邊放下心,就還剩另外一個人了。而這條短信溫夢想要發(fā)出去,就困難許多。 她把聯(lián)系人一路往下滑,中間停過幾次,才到了李彥諾那里。 【睡了嗎?你今天想和我說什么……】 字打到這里時,曾可欣的面孔在溫夢眼前一晃而過。于是那些沒有編輯好的文字,又被她一個接著一個刪掉了。 ——這么晚發(fā)短信,影響不好,會被人傳閑話的。 算了,還是等明天當(dāng)面問李彥諾吧。 *** 第二天真的下雨了。 雨絲密且急,和開學(xué)時那場差不多。太陽躲在烏云后面,一直沒有露頭。天陰沉著,像一場不會醒來的夜。 溫夢心里有事,很早就坐車到了學(xué)校。書包放下時李彥諾還沒有進來,座位是空著的。也許是天氣不好,騎車不太方便,所以他被困在路上了。 但這個小小的揣測很快就被戳破了——直到午飯時間,李彥諾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李彥諾去哪兒了?”喬婕好奇的回頭,“怎么沒來上學(xué)?” 溫夢也不知道,把同樣的問題扔給廖維鳴:“他是不是生病了?聯(lián)系過你嗎?” 對方更是一臉疑惑,把手機掏出來,短信從頭看到尾:“沒有啊,什么都沒說。別著急,我給他打個電話試試。” 電話沒有接通,留給他們的只是茫然而漫長的嘟聲。 溫夢急了,編輯了幾條短信發(fā)過去,李彥諾一條也沒有回復(fù),就好像整個人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這場單方面的不告而別,在兩天之后終于有了答案。 周一課間cao結(jié)束的時候,有個中年女人來找馬老師。她個子很高,戴著眼鏡,看著嚴(yán)肅又不茍言笑,有那么一點像李彥諾。 或者應(yīng)該說,李彥諾像她。 “實在抱歉,給您添了這么多麻煩。主要是他父親……”那個女人客氣的說。 有好奇的同學(xué)躲在走廊里,想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沒得到什么具體信息,教師辦公室的門就從里面關(guān)上了。 十五分鐘之后,馬老師離開辦公室,進了班,喊溫夢和廖維鳴過來。 “李彥諾的mama讓我把這個給你們?!?/br> 溫夢疑惑地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幾本厚厚的筆記。 每一本都按科目分門別類整理好,一頁頁寫的清楚。 其中有不少是之前溫夢和廖維鳴討論不明白的問題,還有一些是李彥諾覺得特別重要的內(nèi)容。他專門把那部分用熒光筆標(biāo)記出來,再用紅色小字在旁邊做注釋,寫上自己的理解。 【給我的朋友們?!抗P記第一頁的邊角上,李彥諾是這么寫的,【祝前程似錦?!?/br> 沒有更多華麗的話語,有的只是一片真心,和對溫夢和廖維鳴樸素的定義。 朋友。 這兩個字凝結(jié)在沉甸甸的筆記里,不知道花了李彥諾多少時間、精力和心血,讓他熬過多少個不眠的夜晚。 更不知道在整理這些繁瑣且枯燥的資料時,他是抱著一種怎樣復(fù)雜的心情。 “李彥諾的mama今天來,是替他辦退學(xué)手續(xù)的?!瘪R老師示意溫夢和廖維鳴回座位,同時對著班上其他同學(xué)說,“他已經(jīng)去美國讀書了,希望大家也能繼續(xù)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為這件事分心?!?/br> 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馬老師這句話里一共沒有幾個字,內(nèi)容也并不復(fù)雜。但溫夢卻像是喪失了理解能力,一點也聽不懂了。本子成了千斤頂,再也握不住,“噗通”一聲掉在地上。 2009年的夏末,大雨傾盆。 李彥諾誰也沒有告訴,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離開了北京。 第14章 chapter 13 “不要喜歡他了……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 【寧可血流成河,也不落榜一個】 【提高一分,超過千人】 高考越來越近,教學(xué)樓前新種的楊樹除了掉毛之外,終于派上了一些正經(jīng)用場——教導(dǎo)主任利用午休時間,組織學(xué)生往上面掛橫幅。 標(biāo)語寫的鏗鏘用力,布料染成了大紅,字染成大黃,湊在一起像是盤西紅柿炒雞蛋,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廖維鳴滿臉嫌棄,表示自己的審美被狠狠傷害了:“不是學(xué)校先瘋,就是我先瘋,反正總得瘋一個。” “真的,我也快活不下去了?!眴替汲蠲伎嗄樀母胶?,“好羨慕李彥諾啊,不用高考了?!?/br> “他得考sat,一樣的。誰也沒比誰強多少,快別抱怨了。”曲哲沖喬婕翻了個白眼。 刺啦。 溫夢撕下一塊膠帶:“維鳴,左邊那里要開了,你粘一下?!?/br> 廖維鳴接過透明膠帶,閉上嘴繼續(xù)干活,一點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彥諾離開之后,生活仍然在繼續(xù)。 他的座位空了,曲哲搬了過來,填上缺口。時間一天天往前走,除了上課就是考試,看起來一切照舊。 只是太過倉促的分別,像是一腳踏空的臺階。溫夢知道,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路過cao場時,籃球依舊凌亂的堆在籃框下面,打球的身影不見了。 遇到不會做的題時,習(xí)慣性的朝右看,解答困惑的人不見了。 公示的獎學(xué)金名單上,她終于考到年級第一,激動地想找人分享時,突然意識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不見了。 暑假過去不久,112路公交車改線。 整個城市都被時代裹挾著,以超常的速度在建設(shè)。鋼筋水泥拔地而起,無數(shù)線路被重新規(guī)劃,其中就包括這趟老舊的公交車。 新車條件比之前好很多,空調(diào)很足、也不那么擁擠了??僧?dāng)溫夢坐在座位上往車窗外看時,心里還是會空落落。 因為那個會騎自行車經(jīng)過的少年不見了。 秋天、冬天、春天、夏天。 一年能有多少天呢。 “老李估計是剛換環(huán)境,需要適應(yīng)。等他安頓下來了,一定會聯(lián)系我們的。”廖維鳴叼著冰棍坐在體育館前的臺階上,含糊的說。 “嗯?!?/br> 廖維鳴似乎是想安慰她:“別太擔(dān)心,你還有我。” 溫夢站起身,回頭沖他笑笑:“別吃了,要上課了。” *** 2010年6月8日。 教學(xué)樓外:“終于解放了——” 溫夢踩著歡呼聲從高考的考場里出來,走進酷熱的暑氣里。 “一起出去玩吧?我請客?!绷尉S鳴招呼起身邊的同學(xué),得到一片響應(yīng)。 問到溫夢這里時,她搖了搖頭。無論是青海的油菜花田還是云南的香格里拉,都不能讓她提起興趣。 她似乎決心要把時間荒廢在狹小的家里,誰勸也不管用。很多之前沒時間看的書被撿了起來,翻到其中一頁,塞林格是這么寫的: love is a touch, yet not a touch. 真是奇怪的形容。 但可能愛就是個奇怪的東西吧。讓人小心翼翼,想要觸碰,卻又縮回手。 那本《傷心故事集》陪著溫夢渡過整個暑假,直到六月底高考出分那天。 她的成績和預(yù)估的相差不遠,再加上自主招生的加分,過了p大的錄取分?jǐn)?shù)線。招生組老師早上來了家里,確定了志愿。 他們走后,整整一個上午家里的座機鈴聲沒有停下來過。親戚們紛紛打來電話祝賀,溫夢mama守在沙發(fā)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回復(fù)。 電話那頭中氣十足,聲音從聽筒漏了出來:“大姐,要不說還是咱夢夢爭氣,給你長臉!這么多年你自己拉扯著,沒白辛苦……” mama撂下聽筒,進屋獨自呆了幾分鐘。出來時眼圈發(fā)紅,語無倫次的對溫夢說:“咱們中午出去吃,吃好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去全聚德?!?/br> 溫夢當(dāng)然也高興。 只是相比于親人的激動,她的快樂來得有些不真實。努力了三年,只用了兩天時間就交了卷,叫人有些失去實感。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成堆等待被稱重賣掉的課本和練習(xí)冊好像在對她說,真的結(jié)束了。 那天下午,溫夢把不用的雜物全都整理好,拖到樓下去。所有資料都清掉之后,只剩下一摞精心保管的本子。 是李彥諾留下的筆記。 被翻看的次數(shù)多了,邊緣打起卷。有幾頁被摩擦得有點模糊,字跡依舊清雋。 ——自從李彥諾去了美國,溫夢發(fā)過好幾次詢問他近況的消息,都沒有得到過回復(fù)。也許是國內(nèi)的手機號不用了,換了新的。又或者是全新的生活讓他自顧不暇,沒精力和過去產(chǎn)生聯(lián)系。 碰了幾次壁之后,溫夢決定把想念藏在心里。但眼下,這幾本筆記突然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你最近還好嗎?我考上p大了?!繙貕暨€是向那個沉默的號碼匯報一遍好消息。 發(fā)送成功。 她把手機放下,和往常一樣沒有期待回音。可過了大概三分鐘,突然有消息進來了。 嗡。 溫夢愣了下,急忙抓起手機。在看清楚發(fā)件人之后,很快就失望的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