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沖喜 第2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野獸嗅玫瑰、昏君與嬌嬌、鳥與荊棘、嫡女重生手冊、引凰為后、神秘老公寵上天、替嫁醫(yī)妃要休夫、腹黑帝少的童養(yǎng)媳、神級回收之人在地窟億萬倍暴擊、修仙大佬真不想當(dāng)諧星
秦衛(wèi)征:“……” 秦衛(wèi)征噎住了。 他嘴上實在拙笨,想了片刻,方才再度開口,道:“左瞿買了您的畫,屬下恰好拜訪他,他便將拿出來給屬下看了看——” 溫慎之:“啊?你們以畫會友,用的竟然是秘戲圖?” 秦衛(wèi)征:“……” 秦衛(wèi)征想不明白。 這畫秘戲圖的是溫慎之,賣秘戲圖的也是溫慎之,怎么到頭來覺得羞恥的人,反倒是他? 他幾乎憋壞了,想盡辦法要同溫慎之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溫慎之卻又?jǐn)[了擺手,讓他快些下樓,去將樓下那個人帶上來,一面道:“你再多拖一會兒,他就要走了?!?/br> 秦衛(wèi)征:“屬下……我……可是……” 溫慎之輕輕推他,道:“你還想不想救左瞿了?” 秦衛(wèi)征:“……” …… 秦衛(wèi)征轉(zhuǎn)頭下了樓。 他走到那書生面前,將人攔住了,卻又想起溫慎之不知想暴露自己的哪重身份,他只好委婉再委婉,同那人道:“我家少爺想見你?!?/br> 這書生轉(zhuǎn)身向秦衛(wèi)征,目光仍是低垂在地上,倒是佐證了溫慎之的猜測——他好像是真的看不見。 而這人來到極樂樓這么久,也只有秦衛(wèi)征一人愿意理會他,他無處可去,沒有辦法,小心詢問秦衛(wèi)征究竟是何人,秦衛(wèi)征也不同他說,只是重復(fù),道:“你隨我來了便知?!?/br> 書生沉默片刻,還是聽著秦衛(wèi)征的腳步,跟著秦衛(wèi)征上樓,走到樓梯口處,秦衛(wèi)征頓住腳步,伸手握住他的竹竿前側(cè),引他朝上而去,那書生不由微微一頓,而后低語,道:“多謝。” 秦衛(wèi)征并未多言。 他只是奉命引此人上樓,溫慎之并未讓他與此人交談,他便沉默不言,一路到了樓上,溫慎之已讓人幫忙備了雅間,秦衛(wèi)征便帶此人走了進(jìn)去,關(guān)上門,立于一側(cè),同溫慎之回稟,道:“少爺,人帶到了。” 溫慎之方才對那人笑了笑,又想此人好像看不見,他便輕咳一聲,讓秦衛(wèi)征扶這人坐下,而后問:“你認(rèn)識左瞿?” 那人一怔,也跟著遲疑反問,道:“你……是文玄光?” 溫慎之不作任何回答,而他的下一句話也已全是肯定,道:“你才是蘭臺先生吧?!?/br> 此言一出,秦衛(wèi)征不由訝然看向那書生,顯然并不明白溫慎之究竟是從何得到的消息,可延景明捏著下巴,反倒是頭一回覺得自己跟上了溫慎之的思路——左瞿與蘭臺先生的筆跡相同,如果左瞿不是蘭臺先生,也并非有人刻意陷害,那此事自然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左瞿在為人代筆。 蘭臺先生的每一篇文章,都是左瞿替他寫成的。 代筆一事,在中原文人中,絕不多見。 連延景明都知道,中原的讀書人,總有一身的臭毛病,他母妃說了,這些文人自命清高,說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污,有許多事情,他們絕不屑于去做,可也正因大盛有了這樣一群人,才可定天下,開盛世,百年屹立而不倒。 為人代筆,當(dāng)然就是大多數(shù)人不屑于去做的一件事。 除非需要代筆的這個人,可以口述,卻不可書寫,除非這個人——他看不見。 溫慎之的猜測果真得了那人回應(yīng),那書生似乎也猜出了眼前之人便是文玄光,他略松了口氣,肯定了溫慎之所言,道:“對,我就是蘭臺?!?/br> 延景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猜中了! 他心中雀躍,恨不得溫慎之現(xiàn)在就夸一夸他,可此刻有外人在場,溫慎之要同人說正事,他總不能現(xiàn)在就上去求溫慎之夸贊,他幾乎忍不住嘴邊的笑,將腰也挺直了,只覺得自己今日優(yōu)秀的表現(xiàn),應(yīng)當(dāng)值得再多吃一碗飯! 溫慎之得知此人是蘭臺,反倒是松了口氣,只差再有些許消息,他便有把握救出左瞿了。他令秦衛(wèi)征去備馬車,京兆府好像還在四處拿人,哪怕左瞿已經(jīng)入獄,蘭臺在外卻仍不安全,他最好能快些將蘭臺帶到安全之處——譬如東宮,亦或是他皇姐府中,先保住了蘭臺的安全,再想法子將左瞿從獄中搭救出來。 秦衛(wèi)征領(lǐng)命而去,溫慎之方回過頭,想請?zhí)m臺先生說明此事的前因后果,可蘭臺目光虛浮,似乎想判斷溫慎之究竟在何方,他微微蹙眉,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喃喃開口,道:“我……與他是朋友,我叫凌云卿?!?/br> 凌云卿。 溫慎之覺得這名字耳熟,早些年他還經(jīng)常聽聞,若他記得沒錯,這人好像還是幾年前的會元,可不知為何,他殿試缺席,至此好似消聲滅跡了一般,京中再不得他半點消息,反倒是蘭臺先生聲名鵲起,引了無數(shù)人追捧。 他倒是不曾想過,原來凌云卿便是蘭臺。 …… 凌云卿同左瞿同鄉(xiāng)同窗,左渠是解元,他便是會元,二人自小便不相上下,如此到了科舉,他以為還能再同左瞿一爭高下,卻忽而得了眼疾。 這眼疾不知從何而來,不過幾日,凌云卿便再難視物,莫說要在科舉上做文章,他連筆都摸不著,哪怕左瞿將筆遞到了他手中,他也僅能憑著心中所想在紙上書寫,可卻全是胡亂筆畫,誰也看不明白。 他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他閉門不出,而左瞿狀元極第,入了翰林院,卻未有一絲一毫的嫌惡之意,左瞿引他出門,為他起了蘭臺的假名,代他寫作,同他說朝中趣事,他也為左瞿出謀劃策,討論些時政之事,他二人還是好友,只不過這一回—— 左瞿是他最鋒利的筆。 京兆府四處捉拿妖言惑眾之人,蘭臺這名字在名單第一,而所有署名蘭臺的文章,全都是他口述,左瞿為他代筆寫成的,京兆府果真先找到了左瞿家中,而左瞿為了袒護(hù)好友,并不辯駁,哪怕入了獄,也堅持稱他才是世人口中的蘭臺先生。 凌云卿從街邊路人口中方得知“蘭臺先生”已經(jīng)入了獄,他驚慌失措,想為左瞿證實清白,可卻沒有人相信他,他說自己是蘭臺先生,可連筆都拿不穩(wěn)的瞎子怎么可能會是蘭臺先生,他沒有辦法,而他自眼疾之后,在京中除了左瞿外已無其他朋友了,他思來想去,也只想起了文玄光一人。 他想,他曾有數(shù)次與文玄光文畫相合,二人雖未見過面,他卻相信文玄光認(rèn)得出他,而他又聽左瞿說過,文玄光總是在極樂樓中賣畫,他便趕來了極樂樓,想見一見文玄光。 而今他真見著了文玄光,卻又覺得此事好像并不似他心中所想的那么簡單了。 他心中已燃起明燈,想著自己只要把握住這件事,左瞿便一定能夠獲救。 秦衛(wèi)征已回來了。 他備好了馬車,請溫慎之下去,而文玄光退后一步,請溫慎之先行,秦衛(wèi)征上來扶他時候,他忽而冒出一句,低語道:“我知道你是秦衛(wèi)征?!?/br> 秦衛(wèi)征不由一怔,頓住腳步,回首看他,卻見凌云卿微微蹙眉,將面龐轉(zhuǎn)向溫慎之離去的方向,可他看不見,目光也只是虛浮于半空一點,也恰在此時,凌云卿再度開口,道:“秦右衛(wèi)率,我在左瞿家里聽過你的聲音?!?/br> 他看不見,因而對聲音格外敏感,那時秦衛(wèi)征同左瞿說了幾句話,他便記住了,記得清清楚楚,方才秦衛(wèi)征一同他開口,他就辨出了秦衛(wèi)征的身份。 凌云卿又道:“你很尊敬他?!?/br> 秦衛(wèi)征是太子右衛(wèi)率,能讓太子右衛(wèi)率如此尊敬的,還能是什么人? 凌云卿未曾多言,也不曾戳破隨著秦衛(wèi)征下了樓,又爬上馬車,絲毫不問自己將要去何處,秦衛(wèi)征便回了前輛馬車,低聲同溫慎之說了方才發(fā)生的事。 溫慎之也只是笑笑,待車簾一放,他扭過頭,便立即看見延景明眼巴巴望著他,也不知是出了何事,那模樣莫名像是等著人表揚(yáng)的卡米,溫慎之只猶豫了片刻,便伸出手,揉了揉延景明的腦袋,甚至還感覺延景明在他手上一蹭,抬眼開心同他道:“窩猜到了!” 溫慎之笑吟吟問他:“你猜到什么了?” 延景明用自己混亂不已的漢話,一股腦將方才那件事同溫慎之說了出來,他越說越開心,簡直萬分期待溫慎之的夸贊。 而溫慎之如這般摸著他的腦袋,就好像已經(jīng)是對他最大的夸贊了。 延景明又一把摟住了溫慎之,問:“窩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溫慎之被他攪得心猿意馬,輕咳一聲,道:“我先讓秦衛(wèi)征尋人,將蘭臺先生送到長公主府中,讓皇姐保護(hù)他?!?/br> 延景明很是期待:“然后呢?” 然后? 然后溫慎之也有些猶豫。 他最好能直接去見一見忠孝王,問清如今京中這一切,是不是他的意思,可他也有些猶豫,想了片刻,忽而記起這件事中,分明還有個最適合套話的人選。 他的傻子二皇弟溫徽守。 這小子可藏不住話,他只要隨便問一問,溫徽守保管自個就把一切都說了。 于是溫慎之決定先回東宮,問清二皇子在何處后再去尋他,可不想今日的確是巧得很,他方回宮中,便與二皇子溫徽守撞了個正著。 幾日不見,溫徽守不知為何好像胖了一下,他原要出宮,被溫慎之?dāng)r了下來,心中難免有些不悅,溫慎之也懶得管他情緒,直言詢問:“你要去何處?” 溫徽守拖長音調(diào)炫耀,道:“自然是京兆府?!?/br> 他巴不得同自己認(rèn)識的每個人炫耀這件事,特別是他做夢也想要比過的溫慎之,二皇子得意洋洋,幾乎不用溫慎之多問,自個已經(jīng)往下說了去。 “近來京中出了大事,可皇兄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睖鼗帐氐?,“不過皇兄還是好好養(yǎng)病吧,皇叔已將這件事托給我去辦了?!?/br> 溫慎之并不理會他挑釁,似笑非笑問:“什么事?” 溫徽守幾乎立即往下答:“坊間有人暗諷朝廷——” 溫慎之:“所以你便將左瞿抓了?” 溫徽守坑哼一聲,道:“他就是那群賊子的頭頭——” 溫慎之又打斷他:“他是朝廷命官,又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你不怕皇叔怪罪你?” 溫徽守急了,他忍不住沖溫慎之翻了個白眼,道:“皇兄,你看著吧,皇叔看我一步將軍,只會夸我?!?/br> 溫慎之笑而不語。 他已經(jīng)弄明白了,他先前猜得不錯,這一切全都是溫徽守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忠孝王或許并不清楚溫徽守鬧出了這么大陣勢,或者忠孝王已經(jīng)知道了,卻還未下手肅清整頓。 溫慎之放下車簾,不打算再與溫徽守多談,卻不想溫徽守還非得在外陰陽怪氣,道:“皇兄,你久病多年,是有些不行了?!?/br> 他話音未落,已經(jīng)猛地從馬車內(nèi)談出了個頭來。 延景明很生氣。 溫慎之不久前才和他說過,在中原是不能對男人說不行的,這可是天大的羞辱,溫徽守身為溫慎之的弟弟,怎么能這樣罵自己的哥哥呢! 延景明怒上心頭,可他又罵不出比這更壞的中原話了,他瞪著二皇子溫徽守看了半天,也只是氣呼呼冒出一句:“泥才不行!” 溫徽守:“?” 延景明:“就泥不行!” 溫徽守:“??” 延景明卯足了勁大喊:“泥們二皇子,他不行!” 溫徽守:“???” 等等,他其實好像……不是這樣意思吧? 延景明最后一句的嗓門極大,已有幾名宮人好奇看了過來,溫慎之忍笑扯了扯延景明的衣服,原本是想讓延景明退回馬車內(nèi),不要再理會溫徽守了,可不延景明還不覺解氣,悶聲想了許久,眼見二皇子溫徽守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他便恨不得想搶著打斷溫徽守的理論。 他想,若“你不行”這三字在中原是極惡毒的羞辱之語的話,那它的反義詞,“你很行”這三字,應(yīng)當(dāng)便是中原人對男人最大的夸贊了。 延景明深吸了一口氣。 溫徽守氣急敗壞:“你罵誰呢!” 溫慎之也扯著延景明的衣擺:“先回宮吧,不必與他多談。” 延景明還是很生氣:“泥不行泥就不行就屬泥最不行!” 二皇子被他連珠炮的話語弄得一怔,幾乎無言以對:“我……” 延景明又扭頭看向了馬車內(nèi)無端遭受二皇子“辱罵”的溫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