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沖喜 第17節(jié)
溫慎之:“……” 第15章 阿兄他來了! 說實話,延景明這問題,溫慎之還真沒遇到過。 他一般不會把顏料弄到臉上,平常若是顏料沾了手,他也并不在意,最多五六日,這顏色就該掉得差不多了。 可臉就不同了。 延景明的膚色本就較中原人要白上許多,臉側沾了點點紅痕,看起來便格外醒目突兀,讓人的目光忍不住便要往上飄。 而在西羯王宮之中,延景明向來是最注重外表的那一個。 他母妃只惦念著吃,父王與阿兄又只想著如何對外展現自己威猛孔武的粗獷氣魄,只有延景明打小便有些臭美,喜歡穿好看的衣服,也一定要將自己弄得干干凈凈才肯出門。 如今他卻將自己的臉弄成了這副模樣…… 在這顏色消失之前,延景明絕不愿意離開東宮。 …… 延景明委屈不已,溫慎之卻…… 他有些小開心。 他發(fā)覺延景明的臉上沾了紅痕,或許有段時日難以離開房間,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了一口氣。 真好。 延景明沒辦法出門,那他那可怕的西羯訓練大概總歸要暫停一段時日,自己總算有能夠喘息休息的時間了。 他不敢將這欣喜之意表露在臉上,便仍是同往昔一般滿面平淡,神色冷靜,心中卻樂開了花。他看延景明委屈巴巴拿手蹭著臉上的紅色痕跡,咳嗽一聲,竭力暗示,道:“無妨,你這幾日便待在宮中吧,我陪你。” 延景明委屈小聲答應:“……嗯?!?/br> 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溫慎之多看幾眼,便忍不住滿心懺悔,可比起懺悔而言,不鍛煉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握住延景明的手,說出自己內心所想,委婉暗示道:“既然如此,那你的訓練——” 延景明嘆了口氣,小聲喃喃:“也許阿廖莉能幫幫忙。” 溫慎之幾乎要喜上眉梢。 延景明:“那這幾天窩就只能訓練泥惹?!?/br> 溫慎之:“……” 等等,什么?! 延景明:“窩也不能離開房間,沒辦法跑步了,那窩們把卡米叫過來吧?!?/br> 溫慎之:“……” 這不對吧?! 這意外來得太過突然,延景明好似一瞬間便對畫畫失去了所有的興趣,他覺得這種文化人才做的事,自己果然不太擅長。 他很傷心,而今好像也只有揮灑汗水狠狠運動才能讓他感到開心了。 他又嘆了口氣,抬起頭,這才發(fā)現溫慎之的神色,實在有些古怪。 本該是自己悲傷的事情,溫慎之看起來好像比他還難過,延景明不由開口詢問,疑惑道:“泥尊么了?” 溫慎之:“……你不能陪我出門,令我有些難受?!?/br> 為什么別人都不練了,他還要練! 溫慎之心中悲痛,可面對延景明的疑惑眼神,他只能保持微笑,又道:“無妨,待你臉上痕跡消失,我便不覺得難過了?!?/br> 對,那時候有一堆人陪著他痛苦,看著別人和他一般難受,他當然就不覺得難過了。 延景明向來天真,自然也不曾想過中原人竟如此“險惡”,他只是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明白了,而后便去請藍暖將卡米帶過來。 藍暖轉頭離去,可片刻之后,她又折返回來,一面還將西羯大王子延春帶到了此處。 再過幾日,延春便要返回西羯了,他一直擔憂延景明在宮中過得不好,想入宮來看一看延景明的情況,那中原的禮官卻同他說,這不合禮數,一定要他多等幾天才可以。 延春焦心,好容易挨過這幾天,便迫不及待過來了。 他仔細端詳延景明,幾日不見,總覺得延景明好像還吃胖了一些些,就是臉上不知蹭了什么玩意,看起來臟兮兮的,他正要詢問,延景明已先一步開了口,委屈將整件事同延春都說了一遍。 延春很驚訝,反問道:“你們方才在畫畫?” 延景明點頭。 延春又問:“殿下會畫畫?” 延景明用力點頭。 溫慎之總覺得他二人的對話莫名有些不對,他膽戰(zhàn)心驚,總覺得延春會同延景明一般,口出什么驚人之語,他便先延春一步開口,道:“我幼時同父皇學過畫,只是略通一些?!?/br> 延景明卻要吹一吹他的神仙畫技,道:“阿兄,他很厲害噠!” 溫慎之:“哪里哪里?!?/br> 延景明:“畫的小人超好看的!” 溫慎之:“過獎過獎?!?/br> 延景明:“泥床頭小書的畫,全都比不過他!” 溫慎之:“客氣客……” 溫慎之:“……” 不是,等等,什么畫? 延景明說完這一句話,延春果然頗為訝然看著溫慎之,如同是聽見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一般,滿面的不敢相信。 溫慎之:“這……這是誤會?!?/br> 他畫秘戲圖,為的是同心懷不軌之徒凸顯自己荒yin無度,這是掩飾,而延景明年紀小,玩心也重,并未將心思放在情愛之事上,因而他不諳世事,不懂秘戲圖的含義,還覺得這事有趣,可延春就不一樣了。 大王子只會覺得,自己的弟弟所托非人,大盛太子,是個下流色批。 他一點也不希望大王子知道這件事??! 溫慎之看這延春凝重的神色,還有那足有他大腿粗的手臂,賁發(fā)的胸肌,總覺得下一刻延春便會惱羞成怒暴起傷人,而他還抵擋不過,只能認輸。 他慌了。 溫慎之想要解釋。 溫慎之:“那些畫……我……” 延春抬起了手。 溫慎之語速飛快:“只是畫來玩玩,大王子放心,我并無他想,也絕不會三心二意?!?/br> 延春的手越舉越高。 溫慎之額上泌出細汗:“我只是看過一些,知曉此事,喜畫美人,絕對沒有去——” 延春的手落在溫慎之肩上,拍了拍他的肩,很是感慨,道:“不愧是大盛太子啊。” 溫慎之:“……???” 延春:“看著就像是文化人!” 他與延景明一道點頭,兩人的目光之中都寫滿了敬佩,反倒是弄得溫慎之有些不知所措,實在不知概要如何言語,而延春滿是期待,甚至主動湊上前了一些,認真喚溫慎之道:“殿下。” 溫慎之立即坐正身子,點頭,道:“大王子有何事?” 延春:“我能看看嗎?” 溫慎之:“……” 溫慎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會發(fā)展至如此境地。 他沉默不言,一時竟不知還能如何開口。 坦白說來,他畫秘戲圖時,心思大多放在了畫技之上,琢磨著此處該要如何畫才好,因而哪怕是yin靡之畫,畫時也難有他念,賣畫就更與他無關了,那可是文玄光的事,同他溫慎之又有什么關系呢? 如今延春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來,溫慎之自是尷尬不已,照中原的輩分算,延春可是他的大舅子,給大舅子看這種東西……溫慎之不好意思,也絕對做不出來。 他遲疑不決,更是滿面尷尬,延春便覺得自己懂了。 中原人多委婉,對這種事著實放不開,溫慎之不好意思提,那延春便也不說了,他心領神會,卻偏偏還要補上一句,道:“殿下放心,我明白中原的禮數?!?/br> 溫慎之:“嗯……” “我不看就好了。”延春認真點頭,道,“殿下可以和我弟弟一起看!” 溫慎之:“……” 不是,為什么這些話延春一說,聽起來便那么奇怪呢? 溫慎之咳嗽一聲,見藍暖帶著卡米回來了,他靈機一動,想到了另一個應付辦法,急忙開口,道:“大王子,今日留下來吃個飯吧?” 延春將要返回西羯,待回去之后,再見延景明就不知是何時候了,他當然愿意多同延景明相處,急忙點頭答應,溫慎之便令藍暖去準備宴席,一面特意囑托——有延景明與延春二人在此,這食物的量,一定要足。 延景明臉上有紅痕污跡,他不愿被外人看見,宴上除了他三人外便再無他人。 溫慎之前幾日得了好酒,今日正好呈上來給延春嘗一嘗,延景明也想喝酒,他記得那日的雄黃酒甜絲絲的,味道極好,溫慎之攔他不住,想著反正他們在東宮之中,喝醉也無妨,便隨著延景明去了。 可不想這才過了幾日,延景明的酒量竟比上次要好了許多,這倒也佐證了溫慎之的猜測——那日延景明僅是初次飲酒,有些微醺,小醉后閉目歇息,算不得喝醉。 溫慎之受過太醫(yī)囑托,他不能飲酒,于是延景明與延春二人飲酒,溫慎之喝茶,如此酒過半巡,延春有些微醉,便放開了話頭,握著溫慎之的手,認真將自己想說的事囑托給他。 延春想,延景明在西羯養(yǎng)尊處優(yōu),父王與母妃實在寵他,難免有些嬌生慣養(yǎng)的小毛病,他怕溫慎之嫌棄,還是事先說明了比較好。 于是延春握著酒杯,神色深沉,擺著一副說大事才用的神色,長嘆一口氣,道:“殿下,我弟弟,有許多缺點?!?/br> 溫慎之同他微微一笑,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大王子放心,這本不是什么問題?!?/br> 可延春抬起手,請溫慎之繼續(xù)聽他往下說。 延春:“我弟弟生得矮?!?/br> 溫慎之:“……” 溫慎之轉過頭,看了看延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