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江上 第22節(jié)
陳慕昀望著她nongnong的黑眼圈,還有憔悴的模樣,以為她和自己一樣,一夜難眠。 這也令他心中生出更多希望,索性緊緊抱住她,說:“青青,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的。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今后再也不會犯錯!我已經和她一刀兩斷,再也不會有來往!和誰都不會有來往,只有你!” 阮青青又氣又急,掙又掙不開,眾目睽睽之下,難堪至極。 “我們昨天已經分手了!你死心吧!” 陳慕昀忽然騰出一只手,拉開副駕的門,將阮青青按了進去。 阮青青毫無防備,跌坐下去。他「啪」一聲關門上鎖,自己繞到駕駛座,飛快開門坐進去,再次鎖門。 阮青青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陳慕昀已發(fā)動車子,駛出了這條街。 “陳慕昀你干什么!發(fā)什么神經!停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也游離,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他說:“你現在不冷靜,在氣頭上,我先帶你出去轉轉,等你氣消了,我們再談?!?/br> “我很冷靜,我的決定不會改變?!?/br> “我他嗎不冷靜!”他突然爆發(fā)出怒吼,攥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暴出,“阮青青你把我當什么?一直以來你把我當什么?你真的愛過我嗎?還是看我可憐才和我在一起,現在說分手就分手!一點留戀都沒有!” 阮青青靜了一會兒,說:“陳慕昀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出軌,我們分手。這才是事實?!?/br> 陳慕昀真是恨死她骨子里的清醒和絕情,令他滿腔的委屈不甘都化作無力和絕望。 他說:“怎么可能是這樣……我對你這么多年的感情,我那么難才追到你,這一年我們感情這么好,結果一定不會是這樣。” 阮青青亦覺心頭有些酸楚,但是她定了定神,放緩語氣,說:“我今天真的有急事要去辦,你放我下車行不行?咱們不要鬧成你死我活的仇人,好不好?” 陳慕昀的心里跟刀切似的在寸寸裂開,他露出澀澀的笑:“你有什么事?急成這樣?” “中心的事?!?/br> “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br> “不用了……” “別再拒絕,青青,我今天已經請假了,單位事情都沒管,大領導電話也沒接。我昨天一個晚上沒睡,你現在要我去哪里?你要我去跳樓還是跳河?” 阮青青終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片刻后,她說了地址:“青鳶山?!?/br> 這天是個陰天,天際線始終灰茫茫。 開了十來分鐘,陳慕昀問:“去青鳶山干什么?那里現在都沒什么人了。” “我去找曾曦。” 陳慕昀對那個極其漂亮可愛的聾啞女孩也有印象,問:“她怎么去那里了?” 經歷了一晚上的孤立無援和四處碰壁,阮青青心里也沉甸甸的。 過去,這些煩心的事,她都會和陳慕昀說。此時,他心平氣和地詢問,就像從前一樣。 令阮青青有種恍惚的感覺,仿佛兩人的關系并沒有改變,他依然會理解她、支持她。而她可以依賴他、信任他。 壓下這錯覺,她如實把事情說了一遍。 陳慕昀現在滿心想的就是重新獲得她的諒解,不敢cao之過急,現在兩人能坐著平靜說話,他已是心滿意足,好感是一點點刷回來的。 他思考了一會兒,問:“你懷疑她沒去廣東,而是被那個男的騙了?” 阮青青微蹙眉頭點頭:“我總要和她聯系上才安心。” “電話還是打不通?” 阮青青立刻又撥一個,還是關機。 “你和她廣東的父母聯系過了嗎?” 阮青青默了一瞬,答:“聯系了,他們不知道曾曦要過去,不太高興,還說讓我勸她回來,他們很忙壓力很大。后來我再打電話,他們就拒接了?!?/br> 陳慕昀罵了句臟話,說:“你也別急,曾曦那么大個人,也有判斷能力。這個社會壞人沒那么多的,說不定是別的原因,她不辭而別,一時聯系不上。” “嗯。” 陳慕昀看她一眼,也不敢多看,又問:“為什么去青鳶山找她?” “她平時就喜歡來這座山,收集竹子藤條篾條鮮花什么的。她之前對我說,昨天會再來收集材料,做一對……草編的玩偶送給我。” “那這么說,她確實有可能來這兒了。你報警了嗎?” “昨晚就報警了,沒用,沒有辦法證明她失蹤。警方聯系了我姨父,還曾曦的父母,他們都說沒事,說是我疑神疑鬼,警方就讓我確定了再和他們聯系。” 陳慕昀看著她的眼睛:“我相信你,你一直很敏銳,判斷力很準?!?/br> 阮青青移開目光,沒說話。 托養(yǎng)中心的位置本就在市郊,他們沒花多久功夫就到了青鳶山。 湘西多山,青鳶山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座,被茫茫綠樹覆蓋,一眼望去,杳無人煙。 他們到了山下,只有一條山路,車倒是可以開上去,彎彎曲曲,路很窄很舊,還有殘破。 陳慕昀全神貫注,開得很慢。阮青青注意到,黃土路上,有兩道清晰的車輪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半山腰,是一條斷頭路。旁邊是一片荒地,地上積著厚厚一層樹葉。林子里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陳慕昀問:“要下去看看嗎?” “你先回去吧,晚點我自己打車回去。” 陳慕昀:“這里荒山野嶺,你怎么打車?不用說了,我肯定不能把你一個女孩丟在這兒。” 阮青青不再堅持。 第34章 連環(huán)(3) 過了一會兒,她停在這片荒地的邊緣,不動了。 誰也沒想到,林子里開著一大片非常鮮艷的花,姹紫嫣紅,粉嫩鮮活。 旁邊還生了一大片竹子,許多細長柔韌的藤條,在地上蜿蜒。 阮青青彎下腰,仔細分辨,沒過多久,真發(fā)現了幾處被人折斷的新鮮痕跡。 她拿起其中一根細藤條,激動地對陳慕昀說:“曾曦來過這里!我在她房間里看到過一樣的花,還有一捆藤條!” 陳慕昀也笑了,說:“咱們再找找看!看還有什么發(fā)現!” 然而,他們沒有找到別的曾曦來過的證據。不過,在一片高高的草叢中,發(fā)現了一條路。 大概只有一輛車寬,路面可見黑色碎石,只是已長起了青草。 還有一截破舊生銹的鐵路樁,橫在路口——這是一條已經荒廢封鎖的路。 一眼望去,向上的山路在不遠處拐彎,什么也看不到。 陳慕昀看著阮青青:“你還想上去?” “對?!?/br> 陳慕昀拉住她的胳膊:“這里已經封了,我們不知道上面什么情況,說不定是危險路段,還是不要去了?!?/br> 阮青青指了一下黑色碎石路面,說:“你仔細看,有被車輪壓過的痕跡。那輛車開上去了。” 陳慕昀并不覺得這代表了什么,平時和她說話的語氣,忍不住就冒出來了,他說:“聽話,安全第一,回去再等等,說不定曾曦電話就能打通了,或者人回來了?!?/br> 阮青青把胳膊從他手里抽出來,說:“我難道不知道這樣找上去很冒失?說不定還會有危險。可是,現在所有人都不去找曾曦,中心的人不找,連她的父母都不找,警方也不予立案。我總有種感覺,如果連我都放棄她,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br> 陳慕昀其實覺得她真的想多了,他也不覺得接著往前走,除了路況,能有什么風險。 他說:“行,你要上去也可以,必須跟我一起?!?/br> 他把那截破路樁抬起來,丟到路旁,然后把車開過來,說:“上車?!?/br> 阮青青靜立片刻,上了車,說:“路不好走,你當心點?!?/br> 陳慕昀心頭這才一暖,說:“我有多穩(wěn)當你不知道?放心?!?/br> 當他們的車駛上小路不久,一輛出租車,也緩緩駛了上來。 出租車停在這條黑色碎石小路的入口處。 司機說:“美女,真的不能再往上走了,前面沒路了。” 阮清苓看了看周圍,沒有找到那倆熟悉的車,就盯著黑色小路,說:“這不還有路嗎?” “這路哪能開啊,都荒廢了,別把我的車給刮了,不開不開!我說美女,剛剛我們跟那輛車上,是你的誰?。渴遣皇悄信笥寻??你不會是來捉小三的吧?” 阮清苓冷笑:“是啊,我就是來捉小三的?!彼读塑囐Y,又留了司機電話,讓他先下山去。 阮清苓不知道陳慕昀和阮青青兩個人,來這荒山野嶺做什么。 但兩人這種隱秘的行蹤,令她既嫉妒,又隱隱有窺探的快感。 雖然她不清楚將會發(fā)生什么,自己又能做什么。 但她有種預感:決不能讓兩人就此和好,成敗就在今日。 盡管站在這寂靜的山嶺中,阮清苓有些膽寒,但想到陳慕昀和她就在前頭,她快步沿著小路,走了上去。 —— 這天,駱平江和往常一樣,清晨起來,沿著江跑了十公里,回家洗澡,吃早飯。上午例行是他獨處的時間,看書、處理工作和賬目等等。 只是今天,看了一會兒書,他又放下了,望了一會兒窗外,他拿起手機,翻到阮青青的微信。 兩人只有一條聊天記錄,還是在醫(yī)院那天,阮青青加他,說:我是阮青青。 駱平江盯著這句話,看了好一會兒,終于發(fā)了消息過去:還好嗎? 經歷了昨天陳慕昀打來的那個電話,他只能問這三個字。 半晌過去,沒有回復。 駱平江正要放下手機,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阮青青來電。他心頭驀地一熱,立刻接起,小心翼翼:“青青?” 電話那頭,有風聲,喘氣聲,還有些模糊的響動,但是沒有說話聲。 駱平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