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24猶把浮名低唱(14)
“是誰?”趙啟秀問。 “那個人,在柳色弄。”李安通想過去看看??蓛膳_隔著一道深塹,看著近,走起來卻遠得很。 她腳步快,他們跟不上,等到了對面閣臺,人已經(jīng)不見。下山之時,在一個攤位面前,才又見到那個她想見到的人—— 穿著樸素,一頭白長發(fā)高束,發(fā)尾是彩色的。臉上有刺青,是艷花的形狀,氣質(zhì)說得上冷冽,再看會覺得他應(yīng)該是個寂寞的人。 他的旁邊立著一個風(fēng)信幡,寫著“砍一刀一兩?!笔鹈腔[。 原來他叫花隱。不過砍一刀,人不是死了嗎,還是他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真的已到了這種境界? 這時,趙啟秀他們也趕上了她。 來鳳兒笑道,“砍一刀,你就能賺一兩??墒悄闳羲懒四??” “求仁得仁,又何怨?!被[說道,“砍就來,不砍就不必多說。”態(tài)度倒是囂張。 “算了。不過是騙人的把戲?,F(xiàn)在的人都愛故弄玄虛,你看似占盡了便宜,其實不值一提?!眮眸P兒道。 李安通還心心念念花隱說過的話,問,“閣下上次對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花隱道,“問話?先出銀子。” 李安通為難的想,是他真的本領(lǐng)滔天,還是他口出狂言,“好。”她從身上掏出為數(shù)不多的一兩,“一次?!?/br> 花隱亮出兵器,“請選刀?!彼钢慌盼淦骷?。 李安通選了個刀口比較鈍的,花隱道,“閣下現(xiàn)在手下留情,銀子可是不退的?!?/br> “哦?”趙啟秀道,“他指著一把最鋒利的,“那就選這把。一個人不怕死,那還有什么可怕的呢?!?/br> 來鳳兒也在旁邊道,“就是就是,他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 李安通想著到時自己下手不要太狠就是。她拿了刀,仔細看了眼,贊道,“好刀?!钡渡碚?,線條流暢優(yōu)美,上有繁復(fù)的紋路,此刀還異常地鋒利。 “來。”花隱倒是不懼怕,淡淡道。 李安通凝神屏氣,微微使勁,卻在落刀的一刻覺得胸口劇烈疼痛,忙凝神回氣,倏然之間,刀已劃開花隱的衣袍,露出他黝黑的肌膚,絲毫不見血跡。 “一兩?!被[把銀子收回懷中,收起風(fēng)燔,“打烊?!?/br> 來鳳兒道,“你這個人,真是有趣,拿了錢就想跑啊?” “一兩夠用,打烊了?!彼盏都苋胛?,露出門上的招牌——黑水第一刀。 回去的路上,海棠道,“這人真怪,弄得自己是江湖人一樣,還什么黑水第一刀。” 李安通道,“不過嘛,他說的話倒是很有啟發(fā)性?!眲偛旁谒麄冏咧埃[在屋里邊喝酒邊道——總角聞道,白首無成。貞脆由人,禍福無門。 說話的風(fēng)格很像是一個得道看透的禪師,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他們邊聊邊走,路上再次下起了急雨。他們未帶傘,在雨中疾跑,好不容易遇見個茶攤,借了把傘,也只有兩把。 李安通爽快地把傘給了趙啟秀和海棠,還沖他擠了擠眼,沖入了雨簾。 這是什么cao作?趙啟秀蹙眉道,“海棠,你撐吧?!?/br> 海棠道,“可,好大的雨呢?!?/br> “沒關(guān)系?!彼飞侠畎餐āK仡^見是他,嬉笑道,“怎么不把握?” 淋雨是件快樂的事情??哨w啟秀已有些傷寒,不宜再淋雨。 他道,“我也很想知道。” 兩人邊淋雨邊打水仗跑回客棧。 在后面跟著的三人,在雨中并肩而行。 來鳳兒道,“海棠jiejie?!?/br> 海棠道,“嗯?” “你喜歡秀哥嗎?” 海棠臉一紅,“你說什么?” 來鳳兒只要不遇見裴儉的事情,就又變成那個古靈精怪的小翠鳥,“哎呀。似乎所有人都看出秀哥喜歡的人是誰了,可是還是有人不知道?!?/br> 她笑嘻嘻地說,“要不要告訴通哥呢?!?/br> 裴儉道,“我覺得還是不要管的好?!?/br> “為什么???”來鳳兒不解道,“難道不應(yīng)該說開才好嗎?” “這種東西,慢慢地自然會知道的。也許他們只想做朋友呢。”裴儉不以為然,感情水到渠成,該說的還是會說的。除非情不濃。 海棠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如果是朋友,那她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是不是這個意思呢。 回到客棧,幾人吃了飯,各自回房歇息了。淋了雨,趙啟秀發(fā)了點小燒,靠在床上,無人照料。李安通則又去找那個花隱了。 趙啟秀獨自在房中生著悶氣,他知道李安通粗心不拘小節(jié),又暗怨她總是如此,他生病了,難道她沒看出來嗎?還大晚上出去會人…… 他也不想看大夫,靠在床上,耳聽門響,心中一喜,“進來?!?/br> 是海棠?!靶愀纭N铱茨憬裢頉]吃多少,你是不舒服嗎?” “……”看,還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 “嗯。沒事。” 海棠柔聲道,“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似乎是發(fā)燒了?她走到臉盆架邊瀝干毛巾,遞給他,“需要我去喊大夫么?” “算了。我沒事。睡一晚就好?!彼纳眢w好得很,又不是何錦。 海棠想了想,轉(zhuǎn)身出去,還是冒雨出去給趙啟秀買了點藥,熬制了端給他喝,這樣里里外外地忙好,幾個時辰就過去了。而李安通還是沒回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焙L牡?。 趙啟秀道,“謝謝?!?/br> “沒事?!焙L牡恍ΓD(zhuǎn)身離去。 趙啟秀喝完藥,睡意襲來,可又強忍著想等某人回來,一邊是劇烈的睡意,一邊是等人的焦慮。他知道她不會出事,又隱隱擔(dān)心,擔(dān)心的同時又氣她對自己不管不顧…… 等到外面雨停,才聽到腳步聲,他心心念之的人推門而入。 他語帶森冷,“回來了?” 李安通驚訝地回頭,“你還沒睡?” “嗯?!彼麊÷晳?yīng)道。 “你怎么了?”這聲音好像是感冒了,她關(guān)懷地問。 “你見到那個花隱了嗎?”趙啟秀問。 “沒有。等到現(xiàn)在?!?/br> “人不在,你就回來。何必等著?” 李安通抓抓頭,花隱鋪子對面,不是有個說書攤嘛,她就聽了一輪,這不,把時間給忘了。 “你怎么啦?” “沒怎么?!彼麤]好氣道,“死不了?!?/br> 李安通大步走上前,坐在他床邊,“我看看吧。”她冰涼的手貼在他的額上,“這算是有點發(fā)燒嗎,你好燙啊,還是,你被子蓋多了?” “有點?你不會感人溫度嗎?”他驚訝地問。 李安通不好意思道,“不太會。用手感受?我覺得還好??!還是用額頭?嗯?”她看村子里母親看孩子是否生病,都用唇貼著孩子額頭。 她想也沒想,貼上他的額頭,他嚇了一跳,“你做什么了?” “什么你?”李安通道,“你不是讓我?guī)湍愀惺軠囟葐???/br> 趙啟秀白皙的俊臉一紅,紅啊紅的,紅到了耳根,又從耳根蔓延到頸子,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了。怎么回事啊——每次她做些哪怕再小的親密動作,都讓他的心砰砰亂跳。 “是發(fā)熱呢。我去給你買藥?!彼鹕?,就要出門。 “大晚上,都關(guān)門了?!彼M量維持正常語氣,“剛才我已經(jīng)吃過藥了?!?/br> “喔?!崩畎餐ǖ溃澳悄愫命c了沒有?” “睡一覺就好了?!?/br> “哦。那我睡啦。好困?!彼禍缌藷?,不久就傳來一陣輕緩的呼吸聲。 “……” 這下,趙啟秀徹底地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