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兩個男孩站住了，交

    談著什么，然后同時抬手對她揮揮，轉(zhuǎn)身而去。宋景卿怔怔地中了魔障一般，心

    跳似乎察覺不到，時間在這一刻停滯，像被凍住的河流?！甘ビ罡?！」她巴巴的

    看著王行之的背影，兩腿像生了根，「是圣宇哥嗎？為什么他見了我，卻不和我

    說話，為什么？」

    宋景卿失了魂魄，呆呆看著兩人勾肩搭背漸行漸遠，要進科教樓了——「追

    呀！」一個聲音在心里突然響起，她猛然醒悟，拔腿艱難的追去，腳下啪啪直響，

    周圍的同學(xué)老師都驚異的看著她。

    來到科教樓下，已經(jīng)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宋景卿一時彷徨無措，「冷靜冷靜

    宋景卿！」她告訴自己。心里似乎抓到了什么線索，是了！剛才「圣宇哥」

    右手二指夾緊放在嘴邊，那是抽煙的動作！他們要去抽煙！是男廁所，還是

    天臺？

    男廁所進不去，先去天臺！宋景卿不再猶豫，科學(xué)樓好像有兩個出口，要快。

    她彎腰利索的脫了鞋子提在手里，踩著絲襪在階梯上健步如飛，一顆心就要

    跳出胸膛：圣宇哥，求求你，等我！

    「行之，剛才的老師美吧，你瞧那腿。哎喲，真想摸摸！」蕭風(fēng)從水塔后面

    的壁上摳下一塊磚，從洞里取了一個鐵盒出來，打開拿出一支煙和打火機，點著

    了，把鐵盒遞給王行之，王行之自己也拿了一根，靠著蕭風(fēng)點了火，二人美美的

    享受。他們從上個月開始學(xué)抽煙，幾天來一根，像模像樣的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

    長長地呼著煙氣，眼微瞇著，似在享受一般。蕭風(fēng)伸著肘部靠著欄桿，呼出

    的白煙迅速被清風(fēng)帶走，了無痕跡。

    「確實是好腿，又長又直，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長得很高挑啊！」王行之拿

    煙的手指微微彎曲，舉在臉邊，臉上掛著一副為了配合抽煙強說愁的滄桑深沉。

    自從那次和別班的男生打了一架，以少勝多后，他們突發(fā)奇想，決定用抽煙

    來慶祝這次經(jīng)典戰(zhàn)斗，于是蕭風(fēng)拿了家里的兩盒中華，藏到天臺，和王行之半開

    玩笑半正式的學(xué)起來，開始兩個人嗆得不行，邊咳邊互相取笑，后來幾次好些，

    就是頭暈嘴干。其實也談不上喜歡，更別說是上癮，純粹是他們可笑的以為抽煙

    就是成熟穩(wěn)重，雄壯大氣的心理，讓他們不時的來這個秘密基地裝一回大人，高

    談闊論國際事務(wù)，無情針砭國內(nèi)小人，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肆無忌憚無所不談。

    興致高昂時這個叉叉腰，別別腿，那個揮揮手，皺皺眉，儼然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的

    模樣。

    這時二人興高采烈的回憶上次那個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唾沫橫飛，大聲歡笑，八九

    點鐘的陽光給他們鍍了金，黑頭發(fā)也流光溢彩，閃著青春的光芒。一群白鴿在天

    臺的另一角嘰嘰咕咕，不時給他們嚇得飛起來，盤旋幾圈，看看沒事，再傻傻落

    了地。

    宋景卿向著那個亮亮的布滿陽光的出口望去，不知為什么，她的心情無比忐

    忑，就像一個做美夢的受苦的人不愿醒來，「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她嘴里神神

    叨叨的念著，像個巫婆般執(zhí)著。剛才她就聽到了蕭風(fēng)熟悉的說話聲。她終究邁出

    了這一步，陽光把她全身都籠罩了，在光暈下的她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世界，

    因為她看見了她夢境里的情景——圣宇哥瀟灑的執(zhí)著煙，沐浴在白光下，臉上的

    吃驚表情凝固了，五官四處散開，毫不帥氣，顯得滑稽，白煙在他胸前彌散開，

    裊裊上升，四周安靜極了。

    「啊——是老師！」蕭風(fēng)大叫了一聲，手上的半根煙掉在地上，悲慘的滾了

    滾，沾滿灰，傻鴿又被嚇得飛起，撲啦啦亂飛?！竿炅送炅?，我和行之要被記過

    了！」他害怕地看著宋景卿，腦子一片混亂。

    王行之先是嚇了一跳，好像是剛才那個美女教師，怎么到這來了？他迅速的

    轉(zhuǎn)著腦子找借口，最終灰心喪氣，認為自己被人贓俱在，決定坦白從寬，「老師

    對不起，我們承認——」慢著，他停下來，這個老師神態(tài)不對啊，眼神直直

    的，有些怪異，好像在看著一個她熟悉和愛慕的人。

    怎么回事？他腦子飛快運作，終于搜索出一個自認為正確的答案，莫非，莫

    非她對我一見如故一見鐘情一見傾心？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解釋了。有了這個理

    由，他傻乎乎的松了口氣，手也不再顫抖，嘴也不再歪斜，腰也挺了，人站直了，

    臉上換了一副自認為最帥的表情，邪邪的笑著。正得意洋洋間，幾只傻鴿稀里糊

    涂的從他頭頂掠過，一個小黑點從鴿身脫離，帶著慣性，陰險地以一個刁鉆的角

    度向他臉上襲來。王行之覺得臉上涼涼的，起初以為是雨滴，看著一旁的蕭風(fēng)捂

    著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奶奶的，大太陽的，哪有雨?。　顾泵τ?/br>
    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是粘粘的，攤開手掌在眼前，黃白相間，他看了三秒鐘后才意識到

    是鳥屎！「媽呀——」他咧開了嘴，仰著脖，像即將要被屠戮的豬一樣，高聲地

    慘叫起來——

    「哇哈哈哈——」一旁的蕭風(fēng)笑得開心不已，冷不防鼻梁上「啪嘰」地也中

    了顆屎彈，稀呼呼熱騰騰，順著鼻翼滑到了上唇，被英勇忠誠的軟須死死阻擋，

    「唔——」蕭風(fēng)兩手虛捧著臉，嘴緊閉著，硬生生從嗓子眼里擠出一疊悲慘的嘶

    叫，像被有口臭的大漢強吻的小媳婦兒。

    兩人連煙

    都顧不上了，一齊爭先恐后向樓下的衛(wèi)生間沖去，要說往常，兩人

    不至這么失態(tài)，今天在美女面前被鳥屎淋中出丑，實在是情何以堪！

    宋景卿看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一下子笑彎了腰，她這時回過身來，已經(jīng)

    知道那個男孩不是圣宇哥，卻沒有灰心喪氣，一種嶄新的，躍躍欲試的情感直透

    胸臆，像死樹抽了新芽，生機勃勃。「圣宇哥，一定是你把我?guī)У剿磉叄屛?/br>
    走出孤單和悲傷。謝謝你，圣宇哥?！顾p手合十，默默感激，她一點也不急，

    心里強烈的感到將來還會和他們發(fā)生有趣的故事。

    王行之和蕭風(fēng)在水龍頭前一陣猛沖，搓得臉皮都紅了，面面相覷驚魂未定，

    這么大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險，要知道，如果不幸掉進嘴里，那可真夠他們

    喝一壺的！

    「瘋子，我們把男人的臉都掉光了！」王行之哭喪著臉，蕭風(fēng)以哭音回答：

    「威風(fēng)盡失，顏面掃地，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蕭風(fēng)胡亂地搭腔，

    「還好是新老師看到了，要是給唐明月知道我們這么怕鳥屎，還不得笑死我

    們。」兩人對望，又感到一陣慶幸。蕭風(fēng)心里咯噔一下，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事

    要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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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叫宋景卿。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們的英文老師——」宋景卿笑

    吟吟的話沒說完，「耶」的一聲，底下的幾個男生已經(jīng)嗡嗡嗡議論起來。

    「好高啊！」

    「腿真長！」

    「我的媽呀，皮膚真白！」

    「哎哎，你說老師幾歲了？」

    女生們端正坐著，有的面帶不屑，這群色狼，都去死！

    「瘋子，這么巧！」王行之和蕭風(fēng)對看一眼，滿臉吃驚，心一下就提起來，

    完了完了老師一定會去向教導(dǎo)主任告密的。其實蕭風(fēng)沒想到，他早把自己的情況

    跟宋景卿說過了，宋景卿要真想告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叫到教導(dǎo)主任室了。

    「下面，我發(fā)上次的考卷，被我念到名字的同學(xué)，請上來拿試卷?！顾尉扒?/br>
    輕聲慢語，「王理華——」一個瘦瘦的男生站起走向講臺。

    「……蕭風(fēng)……唐明月?！固泼髟陆舆^試卷，朝宋景卿調(diào)皮眨眨眼。

    「……巴夏桑?！拱拖纳Ｗ刈唬泼髟聹愡^去一看，「９７！阿桑你真

    是太強了！」

    「最后一位——王行之，那位是王行之？」大家都看著王行之，王行之一臉

    尷尬的走上去，接過試卷一瞧，１５分！哇靠，歷史新低??！當下不敢與宋景卿

    對視，抽了試卷轉(zhuǎn)身低頭，快步走向自己座位。

    沿路的同學(xué)賊眼直往王行之試卷上瞄，王行之一路遮遮掩掩的回到座位，剛

    剛坐下，坐他前排唐明月好奇的轉(zhuǎn)過身來，眼往王行之的試卷一掃：「你考幾分

    啊，王行之？最后一個拿試卷，肯定要比阿桑還高啊！了不起！」說完含情脈脈

    的看著王行之，一臉景仰。

    「還——還可以?！雇跣兄颐σ允稚w住試卷上頭難堪的分數(shù)，結(jié)結(jié)巴巴地

    回答?！刚嬷t虛?！固泼髟聺M意的回過頭。旁邊的蕭風(fēng)使勁憋笑，漏出的氣吹得

    試卷一角一飄一飄，王行之狠狠瞪了他一眼，悻悻無語。忽然他覺得有人在注視

    他，猛一抬頭，登時就和宋景卿的復(fù)雜目光對到一起，宋景卿朝他美美一笑，如

    鮮花初綻，王行之卻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zhàn)，「我怎么

    覺得大事不妙?。　挂坏魏箯念~頭一路滑下，在下巴懸掛了一會，啪得打在鮮艷

    地１５分上，四散開來。

    就在王行之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驚一乍的時候，蘇蘅最信任的老同學(xué)，市委副秘書

    長、辦公室主任陳國梁在市委大樓的衛(wèi)生間里，看著手里的照片，右手做著活塞

    動作?！肝覑勰闾K蘅，給你，射給你了！」陳國梁右手加快速度，平時公正嚴明

    的臉肌rou扭曲，此時看上去猙獰邪惡，「啊！」他一聲低吼，腰一捅，又稠又熱

    的jingye一股腦射到馬桶里。

    其實根本不用照片，這些年陳國梁時常想起蘇蘅如花的俏臉，柔軟的腰身，

    雪白的皮膚，淡雅的香味，蘇蘅的一切，他是那么明了。蘇蘅與王立確立關(guān)系那

    時，他滿身都填滿不甘的情緒，他恨王立「橫刀奪愛」，他恨蘇蘅有眼無珠，他

    一想象他完美的女神在夜晚被王立剝光，壓在身下，壓在床上，肆意的擺弄，挑

    逗，愛撫，沖擊，最終被王立的jingye玷污純凈的yindao，他的心就噬骨疼痛，指甲

    深深地刺進rou中。

    蘇蘅與王立結(jié)婚后，他的腦海有時會妄想蘇蘅有一天會變得人老珠黃，在他

    面前抱怨人生充滿抑郁，煩懣，她的丈夫事業(yè)停滯不前，毫無希望。而她的一張

    臉被歲月摧殘的臉，變得浮腫，憔悴，清麗不在，嬌嫩不在，青春不在。那時蘇

    蘅會來乞求他的原諒和幫助，而他絕不會像杜拉斯那樣崇高，絕不會有「我愛你

    這張被歲月摧殘的臉」這類愚蠢透頂?shù)南敕?，他會對她諷刺，挖苦，竭盡嘲笑之

    能事，然后狠狠地沖她關(guān)上門！

    但當他知道蘇蘅離婚的消息后，他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并沒有幸災(zāi)樂禍，大概

    是成功有力男人特有的寬容心，使他對蘇蘅生出一股深深地惋惜和憐憫，他關(guān)心

    她，安慰她，像一個哥哥安慰meimei，

    純真的感情令他自己也感到訝異。當他親眼

    看到蘇蘅依舊迷人的容貌，依舊柔軟可人的腰身時，他自從老婆死去就再也沒動

    過的心猛地一下蘇醒，他變得饑渴，變得憤怒，變得柔軟，變得舒展，復(fù)雜的心

    情花燈般轉(zhuǎn)著。他和離婚后的蘇蘅的「湊巧」相遇時，再一次讓他對蘇蘅產(chǎn)生由

    衷的愛慕，于此同時，他總齷齪的意yin蘇蘅在那平靜雍和的面容之下，潛藏著的

    女人那母狼一樣的欲望，他幾乎嗅到澎湃在蘇蘅體內(nèi)，那離婚女人激揚不羈的荷

    爾蒙。但他失望了，蘇蘅貞嫻高雅，端莊大方，一如從前。在高職位的他面前，

    仍然顯得不卑不亢，應(yīng)對從容。

    「啊！」他有些出離憤怒了，你他媽的還以為你是誰啊！??？你他媽的不過

    是一個被男人一腳踢開的女人！你他媽的不過是一個拖著油瓶，逐漸老去的女人

    嗎！他在心里高聲怒罵，氣喘吁吁，臉上卻笑得越發(fā)親切，熱情，這種正面情感

    與負面情感的沖突交叉著在那腦子劃出迥然不同的軌跡，他覺得自己要分裂成兩

    個人了。蘇蘅，我總有一天要得到你，然后我再像甩破袋子一樣甩掉你！

    （十五）

    「王行之，你跟我來一下?！顾尉扒湓谡n間cao的時候把王行之叫住，一路帶

    自己獨立的辦公室，作為校長的親戚，她是有特權(quán)的。走廊上老師們對她也客氣

    得很，個別的甚至?xí)獾膶ν跣兄πΓ骸竿跣兄?，英語又沒及格吧？」

    王行之垂頭喪氣，自從他和以前的英語老師不對付以后，他看見那歪七扭八

    的字母就討厭，選擇題向來填Ａ，其他的就空著，能及格就怪了。此時他呆滯地

    看著宋景卿不斷抬起放下的高跟鞋，心里在想著等會要怎么說，他對宋景卿還是

    有感激的，換作以前的那個英語老師，一定會站在講臺上，大聲的將他的分數(shù)念

    出來，狠狠地嘲笑他，可宋景卿沒有這么做。男人是要面子的，男孩也一樣。

    「做吧，王行之?！顾尉扒鋵ν跣兄π?，示意他坐下來。王行之默默地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