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雀翎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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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娶顧仙韻,便給她和謝絮用藥,想必第二日,顧家二小姐爬上龍床的消息,便會(huì)傳遍京城,這樣一來,你與她,便不可能大婚。第二,顧澤芳,顧大人若是知曉此事,必然震怒,顧家百年清名毀于一旦,謝絮亦會(huì)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 “這第三?!?/br> “這件事,會(huì)是你,起兵的借口,對嗎?” 他的沉默,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容鳳笙深吸了口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間一切,都合該在你的掌控之中?”她低低地笑了起來,“其實(shí)我今天來,真正想問你的,是另一件事。” 容鳳笙眸底沒有半分溫度,“繁衣可以活的,你沒有救他,” “你看著他去死了,對不對?” 她知道了?! 如同一道驚雷在耳邊乍響,謝玉京聲音嘶啞,一字一句艱難地問,“是誰告訴你的?” “怎么,你還想殺了那個(gè)人不成,” 她輕輕喘了口氣,“你知道繁衣對我的意義,你這么做,就是在逼我恨你?!?/br> 她教的好啊,教出來一個(gè)這樣的, 這樣的怪物…… 謝玉京看著她,忽地露出一抹笑。 那笑容古怪地,像是畫上去的,他捂住唇,低啞地笑了起來,笑聲愈發(fā)不可控制, 少年修長的身子微微顫抖,眼角都逼出了一抹凄紅。 她是照著誰在教養(yǎng)的他。 她是照著容繁衣在教養(yǎng)的他,她心里世上頂頂好的男子,便是容繁衣那樣的。 她那樣地愛他,她從生下來,就是為了拯救她的弟弟。 他們靈魂?duì)肯?、不可分割?/br>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一個(gè)錯(cuò)誤嗎?一個(gè)失敗的作品,一個(gè)贗品, 一個(gè)失敗了的贗品! 容鳳笙忽然靠近。 她的雙臂穿過他的腋下,環(huán)上他的背,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 “遺奴,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抱你。我們,都是有罪之人,我們都沒有辦法清清白白的了。我不會(huì)將我的罪,全部推到你的身上。 我的罪孽我會(huì)自己去贖清?!?/br> “我們暫時(shí),都不要見面了,你也不許輕舉妄動(dòng)?!?/br> ”今夜之后,我們退回各自的位置?!?/br> 容鳳笙的臉龐變得極為陰郁,靠在他精韌的胸前,聽著他紊亂的心跳,“我也不是干干凈凈的,我知。若是世上真有地獄,我便是下地獄,也認(rèn)了?!?/br> “但是,我不會(huì)原諒你。” 說完,她松手。 他努力了這么久,功敗垂成。 只要她的一句話,他可以豁出一切,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回到了原點(diǎn)。 她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她人生中的一抹敗筆,恨不得抹除的敗筆。 謝玉京不能忍受這樣的眼神,這比一刀捅進(jìn)他的心臟,還要令他疼痛。她轉(zhuǎn)身,冰涼的衣袖拂過他的手掌,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卻忽地停滯在了那里。 他呼吸停滯,緊緊地捂住胸口,痛的彎下了腰,修長的手指抓著桌角,骨節(jié)痙攣泛白。 那疼痛延綿到了四肢百骸,喉嚨里一片血腥之氣。三歲那年,被那個(gè)女人用刀抵著喉嚨,都沒有這樣的痛過。 他痛出了眼淚,大睜著眼,任由它們墜出眼眶,一滴一滴地砸在了地上。 謝玉京緩緩抬頭,腮幫緊繃,死死盯著那道纖細(xì)的背影,只盼她可以回頭。 只要她回頭,他…… 容鳳笙卻是毫無留戀,踏出門框的時(shí)候,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垂眸,斂去眸底那一分異色。 繁衣是她的底線,沒有人可以觸碰。 第50章 050 三合一 050 懷慈殿。 容鳳笙緩緩地掀起簾子, 蓮步輕移,走向那抹跪在佛像前,身著鳳尾瞿衣的女子。她甚至沒有行禮, 只是靜靜站立了一會(huì)兒,方才唇瓣輕啟,吐出兩個(gè)字。 “母后?!?/br> 那女子緩緩地轉(zhuǎn)頭來看著她,面容蒼白, 眼角有淡淡的細(xì)紋。鬢邊烏發(fā)中,夾雜著幾縷銀絲,她的神情如同上次見面那般冰冷而僵硬。 黯淡的眼珠微微一動(dòng), 上下打量著容鳳笙, “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哀家恐怕,當(dāng)不起你這一聲母后。” 對于這嘲諷的語氣,容鳳笙卻像沒有聽見,旁若無人地走到了她的對面,抬了抬手,拍掉肩上落的灰塵。 白落葵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 “我是來兌現(xiàn)諾言的, ”容鳳笙微笑道, “母后日夜思念之人,如今就侯在外邊, 您想不想見?” 白落葵一怔, 隨即臉色一變。 “元郎?” 她吐出這兩個(gè)字,便起身要往外走,神色近乎癡怔。 容鳳笙的手按在她的肩上。 將她按了回去。 白落葵看來,容鳳笙淡淡道, “母后若是想要見到人, ” “還請回答我一個(gè)問題吧?!?/br> 白落葵蹙眉,就聽她緩聲道,“我只問, 當(dāng)初凌.辱了繁衣的,是何人?” 此事,白落葵必然知曉。 容繁衣死在禪讓大典之上。 他生前被取血,被折磨。 因?yàn)殚L生血rou,被人劃了不下數(shù)百刀。又因?yàn)槊利惖娜菝玻蝗苏?辱取樂。 那些該死的畜生都是誰, 容鳳笙閉眼,抹去眸底那分痛色。 白落葵靜默了一會(huì),方才起身道,“你跟我來?!?/br> 她的手在燭臺輕輕一按,身后的壁掛上便向兩邊打開,出現(xiàn)了一個(gè)暗門。 此處,竟是有一間密室。 迢迢低聲道,“公主,里面情況不明……”她不無擔(dān)憂,容鳳笙握了握她的手,“你在這等我。” 白落葵將那盞油燈擎起,徑直穿過那道暗門,容鳳笙安撫迢迢之后,便抬步跟在了她身后,沿著長長的甬道緩步向前。 空氣寂靜,只聽見二人的腳步聲。幽幽的光線拉長二人影子,走下幾個(gè)臺階,腳下有些打滑想是生了不少的苔蘚,周身滿是潮濕陰暗的氣息。 “這個(gè)秘密,早就該解開了,哀家藏在心里很久了,忍得很是辛苦?!?/br> 白落葵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投在地磚上的一片污漬,容鳳笙雪白的裙擺上,亦是沾上了一些泥土。出口就在眼前,她越過白落葵,快步踏了進(jìn)去。 燭火通明。 呈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個(gè)巨大的牢籠。通身用純金打造,頂部繪制著繁復(fù)的花紋,還設(shè)置了一些機(jī)關(guān),似是一座獸籠。 而四面墻上的壁畫,亦是繪制著無數(shù)交.歡的圖案,男男女女糾纏在一起,充滿了yin.靡的氣息。 容鳳走上前去,見那欄桿上還有一些黑色的污漬,她指尖捻下,湊到鼻尖一嗅,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而籠子中央則是橫七豎八的鎖鏈,還有長長的鐵鞭、獸夾、以及染著血的黑布。 容鳳笙一眼便在其中,看到了一塊明黃色的碎綢。 這是誰留下的不必言說。 容鳳笙猛地看向了白落葵, “你怎么忍心?!?/br> “你怎么忍心啊……”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顫抖。 白落葵沒什么表情,出神地看著籠子中央。 容鳳笙上前幾步,忽然在門前蹲下。 就在距離門的地上,有幾道深紅近黑的痕跡,很明顯是指甲留下的,可見當(dāng)時(shí)那人的凌亂而慌張。 她緊盯著那些劃痕,五根手指覆于其上,身體微微顫抖,這那個(gè)時(shí)候,她的繁衣該有多痛苦,該有多絕望啊。 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動(dòng)物呢? 暴力、獸.欲、殺戮的化身,所謂謙和君子、賢良淑女不過是受到禮儀教化后,所披上的一層外殼。 而在這種地方,就可以展露最真實(shí)的自己,盡情地發(fā)泄自己心底的欲.望。 她光是走進(jìn)去,閉上眼,似乎就能聽見那些混雜在燥悶空氣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