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幫腔：“你想往上讀已經(jīng)很有上進(jìn)心了，而且你說得也對，家里確實需要你照顧。老紀(jì)，你說是不是？”

    紀(jì)明無奈地看了一眼老妻：“我又不會罵她，你護(hù)著干什么？”

    楚韻勾唇：“我知道老師和師娘肯定都是為我們好。你們放心，我會和王建業(yè)商量著來?！?/br>
    紀(jì)明也看出來了，楚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無論是之前叫王建業(yè)買古董，還是通過羅紅日買房子買地，就能說明她不是一個缺乏遠(yuǎn)見的人。

    而且，從她的行事，以及今天說的話中能看出，她判斷，國家以后肯定是欣欣向榮的。

    紀(jì)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也希望如此。

    畢竟，個人的命運，永遠(yuǎn)都是和國家的命運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王建業(yè)他們收拾好廚房出來，羅紅日一屁股坐在楚韻的對面：“弟妹，聽王建業(yè)說，鹵rou和臘rou香腸都是你自己做的，明天可要給我準(zhǔn)備點?！?/br>
    楚韻十分大氣：“放心，給你備著的，明天去我們家里拿?！?/br>
    羅紅日得寸進(jìn)尺：“還有鹵雞、鹵鴨，最好再來一個鹵豬蹄兒，我們家老爺子可好這一口了?！?/br>
    紀(jì)明神色愉悅：“你們家老爺子當(dāng)年過草地的時候，連骨頭都沒有多的啃，那時候餓狠了，現(xiàn)在可不是饞rou嘛?！?/br>
    說起以前的事情，大家一陣唏噓。

    待到下午三點多，時間也不早了，王建業(yè)和楚韻準(zhǔn)備帶著孩子回家了。

    師娘讓他們等一等。

    “這是給楚韻準(zhǔn)備的，聽建業(yè)說你喜歡這個?！?/br>
    楚韻接過打磨得光滑油亮的檀木盒子，一打開，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飾，從頭飾、耳墜到手鐲、戒指，什么都有。

    楚韻聽王建業(yè)說過，師娘家庭出身好，嫁妝特別豐厚。他們那時候去東北之前，嫁妝都被老師藏了起來。

    師娘說：“你可別推辭，我的東西，最后都是留給你們的。如果郭旭和羅紅日沒有媳婦兒，我留下的東西都給你。”

    郭旭和羅紅日齊齊望天，假裝自己耳朵聾了。

    師娘哼一聲，不搭理他們。

    楚韻關(guān)上首飾盒，把東西給王建業(yè)拿著：“謝謝師娘，那我就收下了。”

    師娘高興得很：“哎，就要這樣?！?/br>
    給兩個孩子的見面禮，是兩塊平安牌。郭旭和羅紅日也掏出兩個大紅包，里面裝了厚厚的一疊錢，楚韻的手感估計，至少有一千。

    回去的路上，王建業(yè)跟楚韻說，這兩塊玉佩是老師親手雕的，上面還落了王沐和王林的名字。

    “是嗎？”

    回到家后，楚韻對著光仔細(xì)看，真的在玉牌上看到一個浮雕的沐字和林字。

    楚韻找了兩根結(jié)實的線，把兩塊玉牌串上，掛在兩個兒子脖子上。

    楚韻：“這個玉牌不要取下來，一直帶著?！?/br>
    王沐低頭看著玉牌：“知道了?！?/br>
    第二天正月初二，走親訪友還在繼續(xù)，楚韻早早準(zhǔn)備好豐盛的火鍋，等著羅紅日和郭旭過來。

    吃完高配版火鍋，羅紅日心滿意足，下午提著一大袋香腸、臘rou、鹵rou、鹵雞、鹵鴨以及炸貨回家。

    羅紅日mama驚呼：“你這是上誰家打劫去了？”

    “我三師弟家！”

    第二天正月初三，一些單位開始上班了，羅紅日溜達(dá)到同仁巷，說帶他們?nèi)ス浣帧?/br>
    羅紅日跟楚韻說，要買老家具價格肯定便宜不了，幾大百、小幾千，說花就花出去了。

    如果去木頭廠買原木，那個按照立方算錢，價格便宜好多，幾十塊錢一立方，都是非常好的楠木了。

    不過，木頭廠那里，要票，不要票就不是這個價格了。而且一般這樣貴重的木材，木頭廠那里都是有數(shù)的，黃花梨這樣貴重的更是幾乎沒有，有也很難落到他們手里。

    北京，不缺聰明人。

    楚韻早有心理準(zhǔn)備，錢帶夠了的：“老家具成套的我要，原木我也要買?！?/br>
    她倒是什么都想要，可惜啊，預(yù)留出買唐老太太房子的錢，她手里的錢也不夠買多少，算計來算計去，聽羅紅日的建議，買了三套老家具，至于兜里剩下的那幾千塊錢，羅紅日帶他們?nèi)讉€木材廠，都買了木頭。

    楠木都送到家里之后，楚韻靠著王建業(yè)撒嬌：“我兜里沒錢了，你要好好賺錢養(yǎng)我。”

    王建業(yè)眉梢眼角都是笑：“放心，我會好好干活?！?/br>
    兩人黏黏糊糊地打情罵俏，羅紅日看不過眼了，去廚房掛香腸的木桿上，又取了幾根麻辣味兒的香腸，卷吧卷吧拿著走了。

    正月初八，楚韻在考慮開春拆院墻的問題，家里的大門被敲響了。

    王沐和王林在前院玩兒，聽到敲門聲，打開一條門縫，外面站著四個人。

    梁靜站在前面，朝他們笑：“好久不見了?！?/br>
    王沐開心地叫起來：“梁靜jiejie，你們來啦，mama在屋里，我去叫mama出來?！?/br>
    站在門外的是梁靜、馬一鳴、王亮和他的爺爺，他們過完年就出發(fā)，就是趕著開學(xué)前到北京，后天學(xué)校就開學(xué)了，他們來的時間剛好合適。

    他們下火車后，一路打聽找到同仁巷，沒想到楚老師住著這么大的院子，怪不得當(dāng)時說，歡迎他們?nèi)ケ本┑耐瑢W(xué)，都去家里坐坐。

    楚韻在二門口迎倒了他們，楚韻看到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帶著瓜皮帽的王亮，不厚道地笑了。

    王亮臉紅：“哎呀，北京太冷了?！?/br>
    楚韻跟王老爺子打招呼，招呼他們進(jìn)去坐：“知道你們要來，房子早給你們準(zhǔn)備好了，屋里燒炕，暖和得很?！?/br>
    果然，一走進(jìn)屋里，感覺一下就暖了起來，王亮脫掉帽子，和身上笨重的棉衣，跳了兩下：“楚老師，什么時候才會開春啊，穿這么多簡直太難受了。”

    “等開春啊，估計有得等了，不過棉衣太厚了，穿著也真的難受，我給你找一件輕一點的衣服，那個穿著舒服一點?！?/br>
    王老爺子搖搖頭：“楚老師別管他，他就是嬌氣，有棉衣穿還有什么可嫌棄的?！?/br>
    楚韻笑著道：“王沐和王林他們也是這樣，穿得太厚，衣服又重，都不愛出去玩兒。所以我找人打聽，說是國外有那種羽絨，就是羽毛做的衣服，又保暖又輕，王建業(yè)托人弄了一些，被我做成衣服，還有剩的。”

    楚韻轉(zhuǎn)頭問梁靜和馬一鳴：“你們冷不冷，我給你們也做一件？”

    梁靜當(dāng)然樂意：“那我就不客氣啦，楚老師，我?guī)湍阋黄鹱??！?/br>
    馬一鳴想拒絕的，楚韻當(dāng)作沒看到他的拒絕一樣。帶他們?nèi)タ捶块g，王亮和王老爺子一間，馬一鳴和梁靜各自一個人一間。

    楚韻說：“東西先放下，一會兒我做午飯的時候多燒一點水，你們好好洗個熱水澡，下午睡一覺，身上就舒服了。”

    中午王建業(yè)不會回來吃飯，屋里只有他們幾個，楚韻前兩天閑著沒事兒，做了好多餃子，中午就吃餃子，這個方便。

    餃子煮好了，楚韻讓王沐給隔壁唐老太太送一碗過去：“你唐奶奶喜歡吃藕餡兒的餃子，你給端一碗過去。”

    “哦。”

    “小心燙，別跑太快?！?/br>
    王沐已經(jīng)出院子了，大聲回了一句：“知道啦！”

    梁靜往燒水的鍋里加了一把柴火：“唐老太太是誰？”

    “隔壁鄰居，孩子都不在這里，她一個人獨居，能照顧一點就照顧一點?！?/br>
    初六那天，他們家做了餃子，楚韻空間還有蓮藕，就做了很多蓮藕餡兒的，也給老太太送了一碗，她回來還碗的時候，高興地說藕餡兒的餃子好吃，特別爽口。

    藕餡兒餃子確實好吃，因為坐火車身體不舒服沒什么胃口的王老爺子，也吃了一大碗，還喝了半碗湯。

    楚韻催他們洗澡，洗了好好睡一覺。

    下午兩點半，家里除了楚韻，都在房間休息，她在堂屋里拆拆剪剪，做羽絨服。

    前院響起了敲門聲，楚韻去開門，是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是來還碗的：“忙不忙？不忙的話，請我進(jìn)去坐坐？”

    楚韻接過碗：“不忙，我在火爐子上放了一壺茶燒著，不怕晚上走覺的話，來喝一杯？”

    “那我喝一杯?！?/br>
    看得出來，唐老太太是個出身挺好的，她無論是穿著打扮、走路、說話，都看得出來小時候被精心教養(yǎng)過的痕跡。

    楚韻給她倒了一杯茶，茶香氤氳，唐老太太說起二十年前，他們一家人搬到同仁巷那一天。

    “我家唐昕可高興了，他問爸爸，以后我能在巷子里踢足球嗎？他爸爸說，行呀，爸爸有空就陪你。可惜，我丈夫沒活幾年，我兒子還在讀初中他就去世了。他去世之后，就遇到動亂，那幾年，多虧了那些老朋友，我才保住我家的房子。”

    唐老太太望著院墻，嘆一口氣：“我兒子因為工作去了上海，就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守著。其實，老頭兒都走了這么多年了，我又有什么好守的？罷了，我也老了，我要去上海找我的兒孫，好好安度晚年吧?！?/br>
    楚韻笑：“房子賣給我？”

    唐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嗯，賣給你！你們也知道，這四個分割的院子，原本就是一體的，賣給你也挺好。你給他們兩家多少錢，就給我多少，我也就不給你報價了?！?/br>
    楚韻應(yīng)了聲：“我答應(yīng)，不過作為一個小輩，我要勸你兩句，您有興致就聽一聽，沒興致就當(dāng)作我胡說八道?！?/br>
    唐老太太饒有興致：“你想勸我什么？”

    “您啊，拿著賣房子的錢，去了上海之后，我建議你買兩套房子留著，記得房產(chǎn)證上要寫你自己的名字，別寫你兒子的。畢竟，你的東西以后大概率是你兒子的，你兒子的東西可不是你的，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另外再說婆媳矛盾，遠(yuǎn)香近臭，您老肯定比我懂?！?/br>
    唐老太太笑了：“謝謝你的建議，我會放在心上的?！?/br>
    楚韻也笑：“買兩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有錢才能保證親情不變質(zhì)，你才能安享晚年。”

    唐老太太好奇：“你們家的錢和房子誰管？”

    “我管?！?/br>
    “房子都在你的名下？”

    “都在我的名下?！?/br>
    唐老太太說：“你是個聰明人?！?/br>
    楚韻頷首，事實如此，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唐老太太是個干脆的人，做好決定，就不再拖拉，喝完茶，她回家拿證件，帶楚韻去轉(zhuǎn)戶。

    房子落到楚韻名下之后，楚韻提著一大箱子錢：“我?guī)ャy行吧，你出遠(yuǎn)門還是帶著存折更安全一些?！?/br>
    唐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閨女，多謝你替我考慮。”

    去銀行存了錢之后，楚韻和唐老太太一路上有說有笑地回家。

    楚韻問起她什么時候去上海。

    她說：“等開春雪化了再走，我畢竟上年紀(jì)了，路上生病不好處理。”

    楚韻算了一下時間：“雪化也要等到四月去了，要不您五一勞動節(jié)再走吧，我是也想去一趟上海，我送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