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韻一句話解救了他們：“這次就算了，以后不準(zhǔn)這樣了。我們今天回楚家大隊看外公外婆，到時候你們也給他們帶點紅薯干啥的回來分給人家吃。和人家交往必須禮尚往來，就是人家給你一顆糖，你也要回送人家個什么東西，這樣才好, 知道嗎？”

    王二娃連忙乖乖道：“知道了, mama說過的，不能占別人便宜?！?/br>
    楚愉快地沖王建業(yè)挑眉，意思是，看看我教的孩子多聽話。

    王建業(yè)拎起她的包裹：“快點，早上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我送你們?nèi)ボ囌??！?/br>
    為了回楚家大隊, 王建業(yè)一大早起床拿著rou票去山下買了三斤rou，還去供銷社買了餅干和點心。這樣的大手筆，熟人見了都要贊一句是個孝順女婿。

    三斤rou啊，好多人家過年能有一斤rou吃，那都是個肥年了。

    不過能娶到楚老師這么能干的媳婦兒，還給他生了兩個活蹦亂跳的機靈小子，對丈母娘再怎么好也不過分。

    楚韻帶著孩子坐車搖搖晃晃到鎮(zhèn)上，已經(jīng)中午了，楚韻早有準(zhǔn)備，母子三人吃了點餅干墊墊肚子，甩開腿就往家里走。

    雖說都挑著樹蔭下走，回家的這段路也不近，大熱天的更不好受。

    王大娃：“mama，我們家怎么不買自行車呀。”

    “因為用不著啊，我們平日里都在縣城，你們讀書、我和你爸爸上班都很近?！?/br>
    “怎么用不著，去外婆家就用得著了嘛。”

    “你一年回外婆家?guī)滋?？每次為了這一截兒路，還要把自行車從江東縣帶過來？”

    王二娃嘆氣：“mama，還有好遠呀！”

    “別嘆氣，你們光著手，我拿著行李還沒嘆氣呢?！背嵤掷锊粌H有王建業(yè)買的rou和點心，還有楚韻前兩天特地找印刷廠的人，幫忙印刷出來的幾十份試卷。

    要不是楚韻把試卷放在空間里，她也要耍賴不走了。

    所以說幸福感是在比較中產(chǎn)生的，看到mama手里那個大包裹，兩個不孝子沒說幫幫忙，反而跑起來了：“mama你慢慢走，我們跑快點，叫舅舅舅媽來接你?！?/br>
    “別跑快了，慢著點?！?/br>
    兩個孩子跑在前頭，周圍沒人，楚韻干脆把rou和點心也放進空間，手里的大包裹里面塞了一件輕飄飄的羽絨服撐場面。

    母子三人你追我趕，下午一點多鐘到了楚家大隊，進大隊之前，楚韻把卷子、rou和點心換出來，好家伙，真沉手。

    楚韻走了兩步，臉上臟兮兮的兩個侄子跑過來了。

    楚從文光著腳跑的特別快：“姑姑，我?guī)湍隳脰|西?！?/br>
    楚韻不客氣地把東西遞過去：“有點重，你和從武分著拿，晚上姑姑給你們做rou吃?！?/br>
    楚從武看到了包裹里面的rou，咽了咽口水：“我來拿rou?！?/br>
    “行，都給你，你拿吧?！?/br>
    王大娃和王二娃跑進大隊，站在田埂上扯著小嗓子就吼：“石頭，栓子，我們回來了，我給你們帶糖回來啦！”

    在田里忙活的大人直起腰，紛紛笑了起來：“楚韻帶著兩個孩子回來過暑假了?！?/br>
    “不用說，楚韻肯定又帶好吃的回來了?！?/br>
    “哈哈，是不是羨慕?jīng)]有生個孝順女兒，你家三個小子才十多歲，你回去跟你男人努努，說不定明年能生個老來女?！?/br>
    那人笑罵一句：“去你的！等我三個兒子娶媳婦兒回來，我就當(dāng)閨女一樣待，肯定都孝順我們老兩口?！?/br>
    “哈哈哈，說得對，孩子好好教，男女都一樣！”

    這個時節(jié)正是夏忙的時候，下午也才剛剛上工，李桂芳想回去見女兒，這會兒也不好回家，叫人看見了不好。

    “大娃、二娃，快過來?！崩罟鸱及褍蓚€外孫子叫過來。

    兩兄弟甩開小腿跑過去：“外婆，我們好想你呀，給你吃糖呀?！?/br>
    王大娃剝了一顆糖塞李桂芳嘴里，讓李桂芳一直甜到心里，眼睛都笑瞇成一條線。

    “乖孩子，你們吃午飯沒有，沒有吃就回去讓你們媽給你們下碗面。”

    “我們下車的時候吃了餅干，現(xiàn)在還不餓?！?/br>
    “不餓也回去在吃點兒，你們也別在這里呆著，外面太曬了，趕緊回去?！?/br>
    “嗯嗯?！?/br>
    回去的路上，王二娃繞路跑去另外一根田埂，給外公和舅舅舅媽一人塞一顆糖。

    王二娃甜蜜蜜道：“外公，甜吧。”

    楚為民笑呵呵道：“乖孫，甜呢！快回去！”

    楚為民古銅色的臉笑成一朵菊花，旁邊的人都夸他兩個外孫子孝順，懂事。

    “哈哈，都是楚韻教的好，前兩年跟我我們，還是調(diào)皮呢?！?/br>
    大家又轉(zhuǎn)而夸獎楚韻，說起楚韻上報紙的事情。他們楚家大隊還能出一個上報紙的姑奶奶，長臉了。

    楚韻是陵山縣考出去的學(xué)生，還在陵山縣教了好幾年的書，楚韻上報紙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傳出去了，縣里的人還專門騎自行車跑了一趟楚家大隊，給他們送報紙。

    楚家大隊識字的人不少，興奮激動的小年輕，拿著報紙念了好幾遍。楚為民、楚為家一眾當(dāng)家人，當(dāng)天還小酌一杯慶祝。

    要不是最近夏忙，他們非得開兩桌席慶祝一下。

    楚韻回來了，下午一下工，一群楚家的年輕人就往楚韻家跑，李桂芳和楚為民回到家的時候，他們家的院子里和屋檐下站的都是人。

    “楚韻姐，我們什么時候能去參加培訓(xùn)班的考試啊？”

    “楚韻姐，你上報紙了，好厲害呀，我們老師還跟我打聽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一個小孩兒跳腳：“姑姑，你看看我，我也想上培訓(xùn)班?！?/br>
    楚良嘆氣：“我害怕我考不上？”

    “擔(dān)心啥呀，我給你補了半年數(shù)學(xué)，你還不相信我的水平。”說話的是楚春玲，楚家這一代的學(xué)霸。

    楚春玲其實想去考江東縣上高中，當(dāng)楚韻姐的學(xué)生，考慮到實際情況，以后估計還是要在陵山縣讀高中。

    楚韻剛才正在做揉面，一群人沖進來，廚房都擠不下了，楚韻連忙道：“出去說，出去說?！?/br>
    到了院子里，楚韻大聲說：“第一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培訓(xùn)班了，已經(jīng)升級為江東專業(yè)財務(wù)學(xué)校，請大家叫我楚校長，謝謝！”

    “哇哦！”院子里一群年輕人興奮地起哄。

    楚韻笑了笑：“我雖然是校長，你們也走不了后門，十號是暑假班的入學(xué)考試，想去的找大隊長開介紹信，考不上的自己麻溜兒滾回來?！?/br>
    “知道啦！”

    “但是，你們畢竟喊我一聲楚韻姐，還有叫我姑姑、姑奶奶的，也不能讓你們白叫不是？這幾天我親自抓一抓你們的數(shù)學(xué)?！?/br>
    院子里又是一陣起哄，幾個特意過來找楚韻的知青聽到里面的動靜，在門外停住了腳步。

    姜靈回頭跟白霜和于解放說：“我們明天再來吧，今天好像不太合適?！?/br>
    白霜皺眉：“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們就打聽一下招生考試，我們?nèi)绻軈⒓?，考上培?xùn)學(xué)校后，說不定就能自己找門路招工回城?！?/br>
    姜靈：“我說過了，我們就是來問問，我是下鄉(xiāng)知青，就算考上了，也不可能讓我們請這么久的假去讀書?！?/br>
    于解放不同意：“姜靈姐，話不能這樣說，楚家人也是鄉(xiāng)下戶口，他們都能拿到介紹信去城里考試，我們怎么就不行？”

    白霜：“就是，他們敢阻止我們，我就舉報他們?！?/br>
    姜靈、白霜、于解放三個人都是從上海過來這里插隊的，姜靈比白霜和于解放早來兩年，比他們年紀(jì)大，再加上家庭成分不好，早就懂了人情世故，和白霜、于解放這兩個人說不到一處兒去。

    姜靈苦笑，也是，她家里出過地主，和白霜、于解放這樣的工人家庭出身的人大不一樣。

    白霜沒管這些，楚家的大門是打開的，她直接進去：“請問，誰是楚韻啊！”

    院子里二十多個人都齊刷刷看向白霜。

    白霜心頭一抖：“我找，我找楚韻?！?/br>
    楚韻打量她一番，下地干了一天的活兒，看起來還挺齊整，衣服也是干干凈凈的，要么是剛才回家換了衣裳才過來的，要么就是下地的時候偷懶了。

    現(xiàn)在剛剛才下工，她顯然沒有時間回去換衣服洗漱，那就是后面那一種。

    “我就是楚韻，你是誰，找我什么事？”

    白霜看向說話的那個人，真的是跟報紙上一樣年輕。

    白霜：“我們是下鄉(xiāng)知青，我也是高中生，也想?yún)⒓诱猩荚?，想問問我們?yīng)該怎么報名？”

    楚韻淡淡一笑：“這個你不該問我，我做不了主?！?/br>
    事實上，從七十年代開始，國家就允許知青逐步回城，比如參加招工、考試、病退、工農(nóng)兵學(xué)員等等，但是通過參加考試讀書重新回城究竟在不在回城的方式之一，楚韻就不知道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雖然現(xiàn)在有了回城的希望，但真正能夠回城的人都是家里有關(guān)系的人。白霜他們現(xiàn)在還留在楚家大隊，基本上就能說明家里在他們回城這件事上幫不上什么忙。

    楚韻清楚，姜靈、白霜、于解放三個人也清楚。

    白霜：“肯定能行，你們農(nóng)村戶口都能請假進城參加考試，我們還是城市戶口，怎么不行？”

    楚韻不跟她扯這些：“你先去問問管理你們知青的單位，他們同意就沒問題，我歡迎所有有學(xué)識的人來學(xué)校讀書?！?/br>
    姜靈聽出了楚韻的不耐煩，好言好語地跟楚韻道謝，拉著白霜就走了。

    楚良皺眉：“這幾個人會不會壞事？”

    楚韻望著他們的背影：“壞不了事，你們現(xiàn)在都還在學(xué)校讀書，暑假去親戚家補課順便讀個書怎么了？”

    一群小年輕嘿嘿直笑，還是楚韻姐有算計，讓大隊長找關(guān)系，上半年就讓他們重新考試進學(xué)校。

    這就是有家族的好處，不管他們家里有沒有錢，只要能考上，族里勒緊褲腰帶也要讓他們?nèi)プx。

    楚韻讓他們明天再來，時間不早了，都回去吃飯吧。

    有楚韻在，楚家的伙食差不了，三斤rou楚韻切了一斤半下來，炒成rou臊子，搭配上勁道的手搟面，一家人吃得唏哩呼嚕。

    楚衛(wèi)東打了一個飽嗝：“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面了?！?/br>
    向紅擠兌他：“那我也沒見你以前少吃呀。”

    楚韻微微一笑：“沒事兒，盡管吃，都是王建業(yè)買的，別客氣?！?/br>
    李桂芳笑著埋怨一句：“建業(yè)花錢也是個沒數(shù)的，你怎么不管一管？”

    “媽，這你可說錯了，王建業(yè)花錢比我有數(shù)，一年都難得買點什么東西回來?！?/br>
    王大娃聲援mama：“對，錢都在我媽那里。”

    一家人哈哈大笑，楚韻勾唇：“難道不應(yīng)該把錢交給我嗎？”

    王大娃和王二娃早就被他們媽養(yǎng)熟了，趕緊說：“該，等我們以后掙錢了，也把錢交給mama管?！?/br>
    “呵，你們能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