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之前的彈弓我已經(jīng)全部丟掉了，這是他們新做的。”

    張山仔細端詳著彈弓，彈弓的制作原理十分簡單，就是拿兩雙一次性筷子交叉捆綁住，再把下面多余的部分折斷，在筷子的倆個尖銳的部分用石頭打磨出一個凹槽，從上面栓上幾條扎頭發(fā)用的橡皮筋。

    “前幾天還是用樹杈呢，今天就改成筷子了。”

    “這群孩子還真挺聰明的。”張山看著手里面這個彈弓，順手拉了兩下橡皮筋，別看這東西做的簡單，但是力道還不小，每一次松開橡皮筋，張山都能聽到那呼呼的風(fēng)的破空聲，“這種東西太危險了，還真的要好好管制一下。”

    “嗯，我今天就給他們開會，讓他們管一管?！崩钤洪L虛心接受道。

    “您的助理在什么地方？方便見一下嗎？”

    “隨我來吧。”

    李院長帶著張山三人一起走到了東辦公樓的頂層，在途中看見了幾個在樓道里做游戲的小男孩，見到李院長后紛紛鞠躬道：“李院長好。”

    李院長微笑著擺手，道，你們好。

    這個細節(jié)讓張山百思不得其解，剛剛的那個小女孩管李院長叫“爸爸”，李院長對此的解釋是他喜歡小孩子，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管他叫爸爸?？墒菫槭裁催@三個小男生卻管他叫“院長”呢？不過這件事他沒有放在心上，助理和李院長在一個辦公室內(nèi)辦公，就坐在李院長的對面，早就已經(jīng)把茶水沏好在門口迎接三名警察了。

    “李老師。”

    王欣然帶著一副眼鏡，看見李院長以后立馬變得拘謹起來，因為早就聽說王欣然是李院長當(dāng)年的學(xué)生，所以她管李院長叫老師這件事也并不奇怪。張山打量著辦公室內(nèi)的布局，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倒是辦公室內(nèi)的大沙發(fā)吸引到了張山，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沙發(fā)，很軟。

    這時，張山道：“慕云，你們兩個再跟著李院長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我和王助理單獨聊一聊?！?/br>
    張山轉(zhuǎn)過頭又笑著看了一眼李院長道：“我這倆同事沒來過這么大的福利院，還得麻煩您帶他們見識見識，您可別嫌麻煩?！?/br>
    李院長何嘗不知道他這是要把自己支開？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倒是辛苦你們了，而后便親自帶著慕云等人離開了辦公室，臨走之前，張山給了慕云一個眼色，讓她們放心的去。

    等李院長離開之后，張山很輕松的坐在沙發(fā)上，道：“王助理你好，我自我介紹下，我叫張山。”

    “啊……張警官你好?！?/br>
    王欣然是一個很拘謹?shù)娜耍吹綇埳胶笳f話都有些結(jié)巴，張山輕笑了聲，道：“你別緊張，我這次過來就是找你隨便聊聊?！?/br>
    張山四下打量著辦公室，突然看到窗戶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指尖上蹭上了些許朱砂，他問道：“這里怎么還貼著符??？”

    王助理回答：“前陣子李老師遇到了一些有點靈異的事情，就去道觀求了一些符，在辦公室里面貼了兩張?！?/br>
    “哦，另外一張呢？”

    “在沙發(fā)下面壓著?！?/br>
    張山轉(zhuǎn)過神看了一眼那個大沙發(fā)，道：“這沙發(fā)可夠大的?！?/br>
    “李老師平時有午睡的習(xí)慣，一般都是睡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所以沙發(fā)要舒服一些。”

    “嗯……”張山沉吟著，伸出手在沙發(fā)下面摸索著，忽然摸到一個小荷包，將荷包拿出來打開，里面的確有一張折成三角的符和幾枚銅錢，他把銅錢放在手心掂量幾下，笑了聲道：“這世界上哪有的鬼，所謂的鬼都是人在作祟罷了?！?/br>
    這句話王欣然并沒有往下接，而是坐在沙發(fā)的另一端默不作聲。

    張山見她沒有回應(yīng)，追問了一句：“對嗎王小姐？”

    “呃……對?！?/br>
    張山拿著銅錢把玩著，說到：“王小姐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戒指啊?！睆埳街钢?，“一般把戒指帶在這個手指上的，都代表著單身?！?/br>
    “原來是這樣?！?/br>
    “其實我這次來啊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些情況，你沒有必要這么拘謹?shù)摹！?/br>
    “沒……我平時就是這個性格，怕生。”

    “一回生二回熟，那要不然我下次再來？”張山開玩笑道，王助理匆忙擺手說別，這次你問什么我都告訴你。

    他笑著說，“我看你管李院長叫李老師，是為什么呢？”

    在刑警破案的過程中，有一個慣用的手法，叫明知故問。這可不是他閑的難受非得問那些自己已經(jīng)知道的問題，而是同樣一個問題在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或許就會有不同的突破。就好比田地里面長出來一個大西瓜，你問東邊的這戶人家，這戶人家就會說這西瓜可大了。問西邊這戶人家，這戶人家就會說這西瓜特別綠。

    同樣的問題，在不同人的眼里都有著不同的見解，這不但可以幫助警方從一件小事上獲知更多的細節(jié)，還有助于判斷其他人有沒有說謊。如果說十個人里面，九個人都說這個西瓜是綠的，剩下這個人卻說西瓜是黃的，那么這件事就有意思了，要么就是這個人在說謊，要么就是其余的九個人都在說謊。那么究竟是誰在說謊呢？剩下的問題，就得刑警去調(diào)查了。

    “因為他是我大學(xué)時候的老師?！?/br>
    “原來是這樣。李院長之前還做過老師呢?！睆埳焦首鞑恢溃拔覄偛乓娔憧吹嚼钤洪L的時候好像特別拘謹，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他？”

    “啊……？沒，只是因為他之前是我的老師，現(xiàn)在還是我的領(lǐng)導(dǎo)，而且……我這個人天生性格就比較軟，見了誰都這樣的，并不是害怕……”

    “是嗎？”張山玩味的看著王欣然躲躲閃閃的眼神，“那李院長平時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李院長平時挺和善的，他對孩子們都特別的好，對員工也十分照顧……”王欣然下意識的一句話，就讓張山判斷出她在說謊。

    因為從進門到現(xiàn)在，王欣然對李院長的稱呼一直都是李老師，而從剛才開始，他問了王欣然一句‘李院長平時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王欣然就接過這個稱呼，在這句話后面就直接改口稱李老師為李院長了。看似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恰恰證明里王欣然此時此刻心里十分緊張，她為什么會緊張？因為她在說謊。

    可究竟是在哪一個環(huán)節(jié)說了謊呢？這一點，張山還要慢慢的套她的話了。直覺告訴他，關(guān)于李院長的這件事情上，王欣然絕對說了謊。

    “哦，那我換一個問題吧，實際上，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的差不多了，其實這事兒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鬼魂之類的東西，全都是人在搗亂?！睆埳侥?，忽然向前探了探身子，用一種凝重而神秘的眼神盯著王欣然的眼睛，迫使她與自己對視，道：“有人，要殺李院長?！?/br>
    聽到這句話后，王欣然如經(jīng)歷了一道晴天霹靂般顫抖了下身子，整個人變得更緊張起來，她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說什么好，只能下意識的敷衍著：“哦……是嗎，是誰？”

    “如果我說，要殺李院長的人是你，你會做什么解釋？”

    張山饒有趣味的看著面前這只‘受了驚的小白兔’，想逗逗她，看看她會做出什么反映，果不其然，王欣然的臉當(dāng)時就紅了，拼命的想要辯解著什么，卻又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到重點上，說了半天，總而言之的意思就是我沒有害李老師，我怎么可能害李老師呢？你們警方一定是搞錯了。

    張山覺得王欣然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想繼續(xù)逗逗她，道：“那你怎么解釋李院長包里面被偽造的遺書呢？李院長說了，從早上開始，他的包除了自己之外只經(jīng)過了你的手，也就是說只有你有機會把遺書放進他的包里?！?/br>
    “這……這……”王欣然頓時覺得自己百口莫辯，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遺書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我把背包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以后就走了，在那以后，他的辦公室進來過什么人我都不清楚，張警官，我真的沒有害李老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