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這四根骨頭行嗎？”

    馮平氣喘吁吁的從外面進來，把陸羽需要的東西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張山看明白了陸羽的想法，站起身幫忙找了幾張報紙墊在會議室的桌子上。這幾根骨頭都是豬的肘骨，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豬肘子上面的骨頭。

    “正好前幾天咱們吃了頓肘花rou，江師傅沒把骨頭扔了，正打算熬個高湯的，被我臨時征用了?！瘪T平笑嘻嘻道。

    張山和馮平把這四根豬肘骨并列放在報紙上，左邊的兩根都稍細，右邊的兩根稍粗，陸羽拿起筆，在稍細的兩根骨頭上分別做上了記號：1號、1 號。 2號、2 號。

    其中，1打頭的兩根肘骨都是細的，相較于2打頭的肘骨直徑要細上1公分左右，雖然細的不多，但并排擺在一起也足夠明顯了。他問在場的刑警，有沒有左撇子？

    這時一名刑警站起來說，“我是左撇子。”

    “出列?！?/br>
    “是?！?/br>
    “那么剩下的就都是右撇子了？”陸羽發(fā)問道。

    眾人點頭默認。

    他隨機點到了一個人名，道：“陳小川，你也出列?！?/br>
    “是！”

    他把鋸骨刀交到了左撇子刑警高遠的手里，讓他用最大的力氣，用左手鋸開1號細骨，用右手鋸開2號粗骨。

    最后得出結(jié)論，左撇子高遠用左手鋸開1號細骨，共計用了23下。用右手鋸的2號粗骨，共計用了27下。

    這個數(shù)據(jù)在眾人的意料之中，因為高遠是左撇子，左手的力量要比右手大，并且更加靈活一些，而1號骨又細，所以少用4下也是正常范圍內(nèi)的。

    緊接著他讓高遠把鋸骨刀交給陳小川，命陳小川同樣用左手鋸開1 號細骨，用右手鋸開2 號粗骨。

    躍躍欲試的陳小川挽起袖子，還沖著兩個手心輕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分別按照陸羽的要求將兩根骨頭鋸開。最后竟得到了一個令眾人吃驚的結(jié)論。

    陳小川用左手鋸開的1 號細骨竟然用了27下，而右手鋸開的2 號細骨只用了23下！這個數(shù)據(jù)與高遠的數(shù)據(jù)完全相反！

    陸羽立刻得出結(jié)論，道：“我想大家做了這個試驗之后明白了一個道理，我用1號細骨和1 號細骨模擬了坐在副駕駛的女被害人的頸部，因為副駕駛右側(cè)空間很小，兇手只能選擇從兩側(cè)駕駛員當中的位置伸出手來進行割喉割頭的動作，所以說兇手是用左手殺死安迪的。女性的頸椎骨要比男性更細一些，我用1號細骨模擬女被害人。而男性的頸骨要更粗一些，所以我用2號骨模擬男被害人。在以上的試驗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同樣粗細的兩根骨頭，在慣用手的手起刀落下，切斷的次數(shù)并沒有明顯的差異，也就是說，雖然男被害人的頸椎骨更粗一些，但在真正的作案當中，這點粗度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讓女被害人脖子少挨兩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男女之間的差異，而是兇手的慣用手是左手，所以，兇手是一個左撇子，才會導致兇手在作案當中多割了男被害人的脖子兩刀。因為他作案時用的手不一樣，所以就不存在是否存在勞累的可能性，兩只手都是最佳狀態(tài)作案的?！?/br>
    這個實驗結(jié)果顛覆了法醫(yī)的檢驗結(jié)果，但法醫(yī)呂方并沒有表現(xiàn)的不開心，反而表示自己也支持陸羽的觀點。

    的確是這樣，就算你男人的脖子粗，但是能比女人粗到哪里去？

    男人的脖子粗，主要原因是肌rou和皮下脂肪比女人更多，在他們男性的特征——喉結(jié)的加持下，的確會顯得比女人粗一些。但是在手鋸的面前，你肌rou多怎么了？你脂肪多怎么了？對于手鋸來說還不就是一刀的事兒？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男人的頸椎骨密度的確要比女人高一些，但也不至于高到離譜。

    在殺女人的時候用了13刀，在殺男人的時候用了17刀，看似僅僅多了4刀，可仔細算起來，殺死男人所用的刀數(shù)要比殺死女人多用了30%的次數(shù)！這刀數(shù)都快超過總刀數(shù)的三分之一了，男人脖子上多出的那點肌rou和脂肪，能扛得住4刀？這顯然不可能。所以陸羽否決了法醫(yī)的觀點，而是把案件的方向放在了兇手的慣用手上，而試驗的結(jié)果也沒有讓他失望。這個實驗雖然簡陋，但也足以說明問題。

    兇手在殺人的過程中是獨自作案，雖然不排除他有同伙的可能性，但通過這個細節(jié)，警方也進一步確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一個特征，那就是他是左撇子。

    “大家對案件的細節(jié)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嗎？”

    “能不能帶我去案發(fā)車輛里面看看？”張山問道。

    “可以，馮平，你去拿一下物證倉庫的鑰匙?！?/br>
    “好的?！?/br>
    ……

    物證倉庫是坐落于安城刑警支隊大院內(nèi)南側(cè)的一個倉庫，是四面圍墻的倉庫建筑物，是一個結(jié)實的廠房結(jié)構(gòu)，面積不小，里面整齊擺放著幾十個柜架，柜架上全都是已經(jīng)密封好的白色塑料箱，每個塑料箱上都貼有檔案號和標簽，這些全都是過去幾年里安城刑警支隊保存下來的物證。在過去的幾年里，安城刑警之多也破過幾起殺人案，但物證都沒在這里保存，像重大的殺人案、走私案、販毒案，結(jié)案之后的物證都要統(tǒng)一提交到市局的物證倉庫，在刑警隊的倉庫保存的都是一些不太嚴重的盜竊、故意傷害案當中留下的證據(jù)。

    雖然說殺人案很少，但是小案子太多，哪怕是雞毛蒜皮的事兒結(jié)案之后，相關(guān)的物證都得占上一個物證格，所以就算物證倉庫再大，到現(xiàn)在也幾乎擺滿了東西。寶馬x5汽車就停在物證倉庫的入口處，因為這個大家伙的到來，讓本身就已經(jīng)滿滿當當?shù)膫}庫顯得更擁擠了。

    張山、慕云在陸羽和馮平的陪同下進入倉庫，戴上了口罩、鞋套、一次性帽子和手套，就是為了防止在勘察物證的時候有毛發(fā)和指紋沾在物證上。

    陸羽帶著手套，從屬于秦波死亡案當中的物證箱里拿出車鑰匙，伴隨著雙閃燈，汽車發(fā)出開鎖的聲音，幾個人立刻把車門打開。張山帶著收套先從駕駛位進入，但由于車里全都是血跡，根本無從落腳，他只能兩條腿在外面站著，半個身體弓進駕駛位內(nèi)，他的目光在汽車的內(nèi)飾中不斷的掃視著。問道，“汽車是怎么運過來的？”

    “是拖車拉回來的。”馮平解釋道。

    “在發(fā)現(xiàn)車的時候，車門處于什么狀態(tài)？”張山問道。

    “車門是沒上鎖的狀態(tài)，哦對……車鑰匙是在中控臺的扶手箱里找到的。他們說這臺車是全時四驅(qū)的，如果直接拖動會傷害到發(fā)動機和聯(lián)動裝置，所以把這車運回來廢了很大的勁兒。”

    他微微點頭，陸羽問：“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暫時沒有，車的結(jié)構(gòu)檢查過了嗎？”

    “還沒有，這臺車太高級，我們技術(shù)隊的人不敢擅自拆卸，市局派來的人還在路上?！?/br>
    “不用檢查結(jié)構(gòu)，把車子發(fā)動看看?！?/br>
    “這……”

    馮平面露難色，轉(zhuǎn)過頭看向陸羽的表情。陸羽說，“去把車發(fā)動了?！?/br>
    “好的?！?/br>
    張山的身體從汽車的駕駛位中抽出來，馮平找到了一個一次性的墊子，把墊子墊在了座椅上，因為寶馬x5有無鑰匙啟動的功能，只要鑰匙在車里，汽車就能夠發(fā)動。他踩下剎車，點了一下發(fā)動的按鈕，可汽車的轟鳴聲響了幾下后就不響了，發(fā)動機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卸磨了磨的老驢，低聲咳嗽一聲就失去了力氣。

    儀表盤上油箱的警示燈亮了起來，顯示汽車汽油位過低。

    “車沒油了。”

    “沒油了？”陸羽瞪大眼睛讓馮平從車上下來，的確就像馮平說的那樣，汽車的油箱里面已經(jīng)空了，根本無法讓汽車發(fā)動。不管他再怎么按下一鍵啟動的按鈕，汽車也只能發(fā)出火花塞打火的聲音，發(fā)動機說什么也不轉(zhuǎn)。

    “我明白了?！标懹鹆⒖绦盐颍凵駥蕪埳?，道：“兇手在作案期間，汽車一直都是處于p檔的怠速狀態(tài)，一整夜的怠速耗光了汽車里所有的汽油，汽車是沒有油之后自動熄火的?！?/br>
    “是的，我現(xiàn)在在懷疑一個問題，兇手是怎么做到讓秦波停車，并且打開車門鎖，然后接連殺死兩個人的。從現(xiàn)場看，兩名死者生前并沒有很明顯的搏斗跡象?！?/br>
    雖然說這兩個人都喝了酒，但從監(jiān)控錄像中看，他們走的時候都不是那種酩酊大醉的樣子，也就是說意識都是保持的很清醒的。而作為百萬級別價位的德國進口車，是有很多的安全配置的，其中就有自動落鎖的功能，也就是在行車過程中，時速超過20km的時候車門便會自動鎖住，防止外面的人突然打開車門發(fā)生不必要的危險，這個功能十分實用，而在科技飛速發(fā)展的今天，這個曾經(jīng)在豪華車上才有的功能也成了許多家用轎車的標配功能，甚至幾萬元的國產(chǎn)車在行車過程中都有自動落鎖的功能。

    也就是說，就算秦波停車了，沒有秦波的指令，兇手也無法從外面一下子打開車門，車鑰匙在車里、駕駛?cè)艘苍谲嚴?，除了駕駛?cè)酥猓瑳]有人可以把車門解鎖。

    那么問題就來了，兇手是怎么做到讓死者停車并且主動打開車門的呢？

    第二個問題也隨之而來，假設(shè)兇手利用某種方法讓秦波停車并且把車門解鎖了，那又是用什么樣的辦法殺死二人的呢？

    這兩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切菜板上的rou，是絕對不可能任人宰割的。兩個人一個坐在主駕駛、一個坐在副駕駛，不管兇手先殺死誰，都會引起另外一個人的注意和強烈的反抗。

    可從現(xiàn)場的痕跡來看，兩個人都沒有發(fā)生反抗的跡象，幾乎可以說兇手連殺兩個人都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這就比較奇怪了，難道說他殺死死者的時候，兩個人都睡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