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殺人？”

    站在審訊室外的馬劍聽到審訊室外的音響中傳來這四個字眼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

    馬劍很明白張山的所有動態(tài)，也很清楚案件進展的所有進度。廉狄并沒有招供，張山目前在審訊室內(nèi)所說的一切，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猜測！他也不知道張山是哪里得知這一切的，從目前的情形來看，至少到目前為止，張山的所有猜測都在姚威的反映當中得到了證實。他非常擔心在接下來的猜測當中張山的假設出現(xiàn)紕漏，只要有一個地方?jīng)]有說對，那么姚威就會立刻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在詐他，然后拒絕招供，這樣他們的一切努力就都付諸東流了。

    “我……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姚威道。

    “交換殺人很好理解，就是在廉狄的幫助下，讓你成功的殺死楊帥，并且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就算是警察也沒有辦法拿到你的犯罪證據(jù)；作為條件，你同樣要幫助廉狄殺一個人，當然這一切都在廉狄的計劃中進行，警察同樣搜羅不到你的犯罪證據(jù)。簡單來說就是，殺人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廉狄知。只要你們兩個人不說，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你們私下里所做的事情。”

    “在當時，你同意了。幾天之后，廉狄通過自身身份的一些便利，幫你掃平了一切的障礙，然后在某種特定的情形下，你把楊帥推下了天臺，并且按照廉狄的幫助下，你們消滅了所有的犯罪證據(jù)，甚至連一根頭發(fā)都沒有留在現(xiàn)場。無數(shù)的警察過來調(diào)查，最后的結(jié)果都證實是護欄松動，楊帥在靠在護欄上吸煙的時候失足墜樓死亡?！睆埳揭娨ν藭r呆若木雞的反映，便從自己檔案袋里中隨意掏出了一張a4紙，對著姚威的面前晃了一下，他故意把a4紙放在了審訊室落地燈的后面，燈光通過a4紙光滑的表面打進姚威的眼睛里，他并不能看到a4紙上面的文字。

    “這些，都是廉狄告訴我的，這個就是廉狄的供詞，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需要我把731案當中所有的細節(jié)告訴你嗎？”

    “給我一支煙。”

    姚威開口道。

    張山和慕云對視了一眼，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白塔山。

    張山起身把煙給他點燃，并且拿出鑰匙打開了他左手的手銬，讓他可以舒服一點的抽煙。

    審訊室外的人靜靜的等著，張山也等待著他抽完了煙后把煙蒂扔在了地上踩滅，重新給他帶上了手銬。因為煙頭是明火，在審訊期間所有可能讓犯罪嫌疑人受傷的東西，按照規(guī)定是不能讓犯罪嫌疑人接觸到的。

    “我說?！?/br>
    姚威半躺在審訊椅上道。

    姚威先后把殺害董良的全部過程都招供了，還把五年前他和廉狄配合之下殺死楊帥、731案當中他們具體的作案手法全盤托出了。馬劍提著的心也落了地，有了姚威的這番供述，他不愁廉狄還嘴硬了。

    因為姚威招供，所以被帶離了審訊室被移交到了看守所，等待廉狄招供后的法院判決，將會正式移交監(jiān)獄。

    張山和慕云一前一后的走出來，馬劍笑逐顏開道，“辛苦了啊！”

    “馬隊，這次你跟王局有的交代了，不但這倆案子破了，五年前的案子也要翻了?！蹦皆破财沧煺f道，“嘿我說張山，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別告訴我你都是猜的啊?！?/br>
    “還別說，我真是猜的。”

    張山笑道。

    “猜的這么準？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來來來快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廉狄五年前單獨見過姚威的？”

    “因為當時下課我正好路過廁所，看到姚威和廉狄站在門口，姚威的手里拿著那卷報紙。當時我還沒太注意，仔細回想起來楊帥他們的教室就在廁所對面。而且五年前也沒有人看報紙，那里面包裹著的肯定是兇器?！?/br>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廉狄會提出這樣的條件的？”

    “因為仇恨。楊帥殺了楊晴逍遙法外，姚威當時一定是不考慮后果的，就算廉狄再怎么勸阻他也不會管用，但是廉狄確實讓他冷靜下來了。想要勸阻人暫時放下仇恨的方法就是縱容仇恨，所以我覺得廉狄當時就是這么說的。而且基于廉狄的妻女被李勇撞死的事情，他的確需要一個幫手。而在憤怒之下的姚威是最合適不過的了?！?/br>
    “可是……廉狄這么穩(wěn)重的人，難道就不怕姚威告發(fā)他嗎？”

    “他不會擔心告發(fā)的，因為他理解仇恨。況且這是在幫助姚威殺人，姚威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呢？”

    “那楊晴……”

    張山掏出手機，找到了之前瀏覽的帖子，遞給慕云道：“自己看吧?！?/br>
    慕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看，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五年前的帖子。

    “有的時候小道消息要比官方消息有價值的多，正是基于這樣的線索，姚威才徹底認定楊晴就是楊帥殺死的?！?/br>
    “可是……你覺得，楊晴真的是楊帥殺的嗎？”

    張山苦笑了聲：“說不好，但是也說不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情和楊帥脫離不了關(guān)系就對了?！?/br>
    “有了姚威的證詞，廉狄的嘴就不難撬開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去歇一會兒?！睆埳桨芽诠┙唤o慕云道。

    馬劍在一旁應和道：“辛苦了，這陣子的努力沒有白費，你去歇著吧，這里交給慕云他們吧?！?/br>
    他明白，張山并不累。好不容易已經(jīng)抓住了姚威，并且把姚威的證詞都到手了，再去問得到廉狄的證詞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張山為什么在這種關(guān)頭離開現(xiàn)場？原因就是不想再和廉狄見面了，他們兩個人有著幾年的師生情，雖然說在這件事情上張山并沒有徇私舞弊，但是也不希望自己親手把自己的老師給送進去。

    張山離開了支隊，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館，這幾天他確實累壞了。是時候吃頓飯犒勞一下自己了。

    吃著半截，慕云進來了，直接坐在張晗的面前道：“你一個人吃這么多東西?。俊?/br>
    張山笑了一聲，遞給她一雙筷子，“一起吃吧?！?/br>
    “好家伙，合著你把案子丟給我們，自己出來吃獨食了，這有點不厚道吧？”

    慕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但實際上她很理解張山的心情。

    “別說這個了，說正事兒吧，怎么樣了？”

    “廉狄全撂了?！蹦皆谱约浩崎_了一套餐具，“和你說的完全一樣，他們就是交換殺人?！?/br>
    “不過說真的，如果不是姚威臨時起意殺了董良，或許我們到現(xiàn)在都找不到這兩個兇手?！?/br>
    “對了，五年前的案子你打算怎么辦？”

    “交給孫鵬吧，讓他去聯(lián)系一下當初負責楊帥案的警方翻案?！?/br>
    慕云撇了撇嘴道，“你說咱們這算不算是得罪人了？”

    “此話怎講？”

    “當年負責楊帥案子的人，有很多都是資歷很深的警察，他們一致認為楊帥是自殺，結(jié)果五年之后在你手里楊帥就成了他殺，你這不是打了他們的臉嗎？”

    張山夾了一塊魚rou，一邊吃東西一邊漠不關(guān)心的說：“事實就是事實，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逃之夭夭的罪犯，只有無能的警察?！?/br>
    “這句話……”

    “是廉狄當年對我說的?！?/br>
    “所以說，你并不是一個無能的警察，就連你的老師不也敗在你手里了?！蹦皆菩σ饕鞯恼f，但隨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沒關(guān)系，我雖然重感情，但是我更尊重事實?！?/br>
    “對了，案子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了，明天后天馬隊準備專門給你開慶功大會?！蹦皆坡耦^吃了一口米飯。

    “案子不是我一個人破的，這個案子麻煩了不少人，市局那邊也被臨時借調(diào)了人馬過來，慶功會就不必了吧。”

    “你還唱起高調(diào)來了？”慕云道，“成，那我就跟馬隊長說，慶功會不開了?！?/br>
    “嗯。”張山道。

    如果是別的案子，或許他會很積極的參加慶功大會。可是這次案子的涉案人員畢竟很特殊，雖然說他尊重事實、尊重原則并沒有錯。但怎么說也算是他親手把自己的老師給送進去了，這樣的慶功餐他可吃不下去。對于他來說，這個慶功大會和鴻門宴沒有啥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第二天，張山十點多就起了床，這次的案子里的骨干人員都很辛苦，所以馬隊長特別給張山、慕云等人批了一天假好好休整。

    他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慕云的電話吵醒的。他接通電話，問慕云怎么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沒起床呢？”

    “有啥事兒啊姑奶奶，沒事兒我可睡回籠覺去了?！?/br>
    “誰說沒事兒的，今天休假，大家一起聚一聚，我們在京味這等你啊?！?/br>
    “我說，我能申請不去嗎？”張山揉了揉眼睛道。

    “不能。”

    “哪個京味兒??？”

    “就是人民公園這邊這個，人民公園西門對面?！?/br>
    “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快點啊，就等你了?！蹦皆拼叽俚?。

    他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下樓，看時間還早，去那邊肯定是吃中午飯，現(xiàn)在剛十點鐘就沒準備打車過去，在附近的公交站牌看了一眼，打算坐公交車過去。他看著公交車站牌上途徑的車輛，發(fā)現(xiàn)21路公交車剛有在公園西門有站點。想起剛剛結(jié)了的案子，姚威也是通過公交車來躲避監(jiān)控錄像的，他也想體驗一把公交車的感覺。

    其實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坐公交車了，不過在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出去玩兒都是坐21路車回學校。說起這21路，他也是挺懷念的，他挺喜歡坐公交的感覺，車子大大的，跟開船一樣，不需要自己掌舵，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坐著就好。

    在上車之后他就后悔了，因為公交車上已經(jīng)人滿為患，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車。他一只手拉著手環(huán)，另一只手玩兒著手機，這時前面一個女孩子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女孩約莫18、9歲的年紀，正是花樣年華，長相十分俊美，吸引他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行為。

    她正在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