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我要那個游樂場
鄭孝閔來到凱悅酒店接宋伊卡的時候,宋伊卡連路都走不了。她就扶著墻,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鄭孝閔的車前,然后上了車,便癱倒在后座上了。 鄭孝閔什么都沒說,開車就走。 宋伊卡沉沉的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車上睡了兩個多小時,車早就停了,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滿車里都是煙味兒,鄭孝閔還在不停的抽著煙。 宋伊卡掙扎的坐起來,鄭孝閔才回頭看了她一眼,跟她說道,“昨天許老板沒有盡興,說改天再約你,他很喜歡你,希望能常常見到你。” 宋伊卡打了一個哆嗦,便抱著胳膊,見到鄭孝閔的那一刻,她的不良情緒全部翻了上來,“鄭孝閔,許老板是個變態(tài),你看到我身上了嗎?全都是傷,他拿帶刺的皮鞭抽我,拿火燙我,把我綁在吊燈上,我真的以為昨天要死了呢?!?/br> 鄭孝閔只是撫慰道,“你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他說,只要你去陪他,就給你資源?!?/br> 宋伊卡渾身都在發(fā)抖,她只丟下一句話,“我不干,鄭孝閔,求求你把我當個人?!?/br> 鄭孝閔聽她這么說,有點不耐煩了,把手機扔給她,生氣的說道,“你自己看看昨天的新聞,最近蹭熱度蹭到鐵板了,我早就說過,陸家那邊不要那么著急,能蹭一點是一點,可你心里面火氣太大,非要出這口惡氣,瞧瞧吧,這會兒又讓陸家把氣勢壓下去了。不但你和陸白月那條新聞熱搜被撤了,全部換成了其她的負面新聞,我找公關(guān)也沒有用,說是陸家那邊壓的死死的,就是不想給你活路了?!?/br> 宋伊卡皺眉,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進凱悅酒店的時候手機就被收走了,她什么消息都不知道,這會兒跟她說這些,她一頭霧水。 宋伊卡就橫趴在后座上,費勁的看著鄭孝閔的手機,三秒過后,卻蹭的從后座上坐了起來。宋伊卡雙手有些顫抖,她質(zhì)問著鄭孝閔,“你昨天有給劇組打電話嗎?這不是都談好的事情,合同都簽了,導(dǎo)演還說我演的不錯呢,甚至還讓編劇多給我加了幾場戲,怎么就說我演技不過關(guān)?!這樣的新聞放出來,我以后該怎么辦?” 桃色新聞多一些,遮遮掩掩朦朦朧朧,反而有時候能讓宋伊卡保持些熱度,但這條新聞出來,確實在質(zhì)疑宋伊卡的職業(yè)技能。演技不過關(guān)?那她以后就是自斷財路了,還想靠這一行來賺錢養(yǎng)家,真是太可笑。 鄭孝閔說道,“我怎么沒打電話?我第一時間又聯(lián)絡(luò)了,可是人家都不接,好不容易找到了制片人,人家質(zhì)問我怎么得罪了權(quán)貴?” 宋伊卡眼眶通紅,她又氣又難過,覺得這些天過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她強忍著不哭出來,哭有什么用呢?況且她哭了好多次了,每一次哭過,還是要陷入循環(huán)往復(fù)的絕望之中。 鄭孝閔瞧她這樣,不免勸道,“算了算了,你也別太生氣,也不是什么好資源?!?/br> “可我的演繹生涯可能就是毀掉了!鄭孝閔你知道嗎?我是個演員,她可以說我人不好,說我作風(fēng)有問題,但我接受不了別人對我專業(yè)素養(yǎng)的質(zhì)疑?!?/br> 當然了,宋伊卡是受不了這種質(zhì)疑的,她是科班出身,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開始接廣告了,也是別人眼中優(yōu)秀的孩子,畢業(yè)的時候還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呢。可這些過往好像溜得無影無蹤了,仔細想一想,甚至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鄭孝閔也聲音大了一些,他說道,“拍戲能賺幾個錢?但是向資本靠攏才有的錢賺。你辛辛苦苦演上幾個月,也就能買幾個漂亮的包包而已。這些年,你還沒參透嗎?為什么要找靠山呢?不就是為了早日出人頭地,不用這么辛苦,也能讓別人高看我們一眼?” 宋伊卡掙扎的從車里走了出來,她眼淚嘩嘩的流著,鄭孝閔總是這樣說,說的她心煩,說到她本能的抗拒。 鄭孝閔和她在一起的這八九年里,多半是自己掙錢的,仔細想想,鄭孝閔又做過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沒有做過。 宋伊卡的手機響了,是鄭孝閔發(fā)來的短信:明天,許老板還要見你,收拾好心情,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宋伊卡把手機隨手扔在了路邊的草叢里,就這么恍恍惚惚的走了兩個小時,終于走回了家。 家里很空,只有保姆和mama在。宋母聽到了動靜,就在房間里喚著宋伊卡的名字。 宋伊卡收拾了一下情緒,上樓來到了宋母的房間。 “伊卡,你身上這是怎么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宋母有些緊張,她從來沒見到過女兒受這么重的傷。 宋伊卡搖搖頭,平靜的說道,“昨天在劇組,燈光太暗,我從臺階上摔下來了,沒有大問題的?!?/br> 宋伊卡騙了宋母,不過宋母平日里對任何的電子設(shè)備都不會用,反而讓宋伊卡省了不少麻煩,否則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宋母解釋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 宋母唉聲嘆氣的說,“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我女兒是明星,是要上電視的。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臉面?!?/br> 宋伊卡輕輕笑了下,回答道,“我知道,今天沒什么事,媽我給你做飯吃吧?做你最愛吃的清蒸魚好不好?” 宋伊卡說完就準備去廚房忙活,但是還是宋母喊了回來,宋母說道,“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不要忍著,一定要跟鄭孝閔說。他是你男人,只有鄭孝閔能保護你?!?/br> 宋伊卡回了一聲好,便走出了房間。 雖然宋伊卡和鄭孝閔還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甚至任何有儀式感的行為都沒有。但宋母已經(jīng)把鄭孝閔當作了女婿那般疼愛,畢竟她們?nèi)齻€人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久,這是不爭的事實。 宋伊卡邊在廚房里做飯,邊想了好多事,煤氣灶上咕嘟咕嘟的煮著東西,宋伊卡從身上拿出那張紙條,這是早上陸白華的下屬塞給她的。 宋伊卡用了家里的備用手機把那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起來了,那邊的人叫了一聲“宋小姐”。 可宋伊卡頭皮有點發(fā)麻,這是她們家里的備用電話啊,對方的人竟然知道這個號碼。 “我只想問問,陸大少能護我人身安全嗎?” 對方說道,“那是自然,陸少能找到你,可不是因為看上你了,而是因為你有價值。但你放心,絕對不會再讓你出賣自己的身體?!?/br> 宋伊卡眼睛里一片死灰,她說道,“好,那我就投靠陸少了,希望他并不是虛張聲勢?!?/br> “這樣最好,你事情辦好,陸少自然不會虧待你。還有宋小姐,你要保護好自己的隱私,手機怎么能隨便就丟掉呢?幸虧被我們撿到了,先替你保存著。希望我們合作愉快?!?/br> 宋伊卡掛掉電話,卻吸了一口涼氣,就這樣自己被跟蹤了,而且還后知后覺。 她知道那片草叢里有小河,所以才把手機扔到那里,想著讓它報廢了就好。可陸白華的手下竟然把手機找了回來,宋伊卡有些不寒而栗,那里面有很多關(guān)于她的見不得人的秘密,現(xiàn)在全部都落在陸白華的手里了。 陸家果然是鐵板,不能去死磕。 潘嘉年一早上就給唐慕打了電話,唐慕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挺意外的呢~ “潘總怎么想起聯(lián)系我了?”唐慕在那邊笑呵呵的說道。 “我想起你上次說的那件事,考慮了一番,覺得我們合作也不見得不行,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br> 唐慕自然是要說好的,半個小時之后,唐慕便出現(xiàn)在了潘嘉年的公司里。 潘嘉年是按貴賓來招待唐慕的,一進門,就好茶伺候著,很是客氣。 唐慕喝了一口茶,開門見山的說,“如果不是我在醫(yī)院遇到了陸白月,想必你也不會見我的吧?!?/br> 有時候敞亮人說話就是如此,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潘嘉年只是說道,“唐總言過其實了,我和陸白月已經(jīng)離了婚,和公眾早就發(fā)了聲明,沒有那么多的牽絆?!?/br> 唐慕輕蔑的笑了笑,說道,“你何必這樣呢?既然叫我來,咱就開誠布公一些。你們是假離婚,不知道我說的對嗎?” 潘嘉年也笑了笑,“手續(xù)是真的辦了,怎么還有假離婚這么一說呢?” “你們不離婚不辦手續(xù),怎么進行財產(chǎn)分割呢?陸銳制藥里最核心最精密的東西,在你們離婚之前,陸白月就已經(jīng)偷偷地分割出來了,現(xiàn)在都在月安制藥做貢獻呢,雖然不能說唐家得到的是一具空殼,但顯然和月安制藥是沒法比了?!?/br> 唐慕清醒,這是一個商人必備的素養(yǎng)。況且陸白月的一些小動作,唐家人早就看在眼里,只是苦于都是互相算計,精明人和精明人打交道,本來就是互相咽苦水的。 潘嘉年沒有說話,只是讓秘書又換了一種茶給唐慕來喝。可唐慕今天并不是來喝茶的。 “所以說潘嘉年,既然我能猜到你們假離婚,我就能猜到你們用了障眼法,想要把孩子偷偷的生下來以護她周全。那么,其他人就猜不到嗎?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試探了。紙包不住火,肚子大了也藏不住。陸白月那天能被我碰到,那么改天也會被別人碰到?!?/br> 潘嘉年并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雖然我和陸白月結(jié)婚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在陸家,唐慕這個名字還是耳熟能詳?shù)摹N以陉懓自履抢?,在家里的老人面前,也都多多少少聽過你在陸家那時候的事。所以,有時候還會有些嫉妒,原本以為我和陸白月就算是青梅竹馬,可是半道殺出來個你,才發(fā)現(xiàn)你和陸白月才算?!?/br> 唐慕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搖著頭說,“你盡講好聽的話來逗我開心,我和陸白月怎么能算青梅竹馬呢?要算也是我的一廂情愿而已。她那么突出的個性,年幼的時候,也都是我陪伴她,黏著她。這不是你潘總的個性啊,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會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伙伴呢?” “明人不說暗話,你懂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顧及一些舊情,陸白月身體很差,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么一個孩子,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保她平安。為了這個孩子,我愿意和唐總合作,只希望你能在唐家那邊多多斡旋,不要讓薛四奶奶和汪天澤他們生太多的事,畢竟這是一條命,活生生的命。” 唐慕只是微微笑著說道,“我既然來,就是帶著我的態(tài)度來的。陸白月生命危險的時候,我也第一時間獻了血,要按這么說來,陸白月肚子里的孩子現(xiàn)在也流淌著我的血呢。我怎么能忍心,去禍害這個小生命。” 潘嘉年輕咳兩聲,用以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 唐慕雖然否認和陸白月是青梅竹馬,但潘嘉年深刻的意識到,唐慕對陸白月的心是不死的,有可能內(nèi)心現(xiàn)在翻騰著巨浪,可是表面唐慕自然是沒有一絲波瀾。 唐慕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和潘嘉年說道,“你今天叫我來是談合作的,那我們就長話短說,我這邊想以私人的名義入股,和唐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想共用原來屬于陸銳制藥的實驗室和科研人員,你看怎么樣?” 潘嘉年瞧著唐慕,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即便是有很深的感情,遇到商業(yè)上的問題,也依然是拎得清的。 潘嘉年問唐慕,“那你入股的方法又是怎樣的?!?/br> “我會每年投入相應(yīng)的資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總投資額不會少于三個億?!?/br> 說完,兩個人就四目相對。眼睛都在滴溜溜的轉(zhuǎn)著,他們都在想彼此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想要猜得透,可不容易呢。 過了一會兒,潘嘉年卻打了個哈欠,向后仰在了老板椅上。 這種態(tài)度,唐慕知道,顯然是對自己開出的條件并不滿意。 所以,唐慕也不藏著掖著,直截了當?shù)恼f道,“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條件,只要我能接納,一切都好說?!?/br> “我想要你之前收購的潘家的那個游樂場。” 潘嘉年也是開誠布公,唐慕卻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搖搖頭,“到頭來,你想的竟然是這個?潘總,那個游樂場可不值三個億?!?/br> “可我只想要那個游樂場?!迸思文甑膽B(tài)度很堅決。 “我能問問到底是什么原因嗎?” 潘嘉年很認真的說道,“那是給我未出世的孩子安安準備的禮物。” 唐慕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回答他,“小孩子都會厭倦的,就算是新玩具,玩幾天也就沒了新鮮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明白你對孩子的那份愛。但是還是那句話,你留給它的禮物,就算把游樂場每個項目都玩遍,前前后后仔仔細細的玩兒,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吧。一個月之后,它就會玩膩的,它會喊著讓爸爸給它建新的游樂場。因為它只想玩沒玩過的,而不是想著擁有。” “所以你覺得不值得?”潘嘉年笑著反問道。 “我確實覺得不值,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孩子也沒有成家,所以無法理解這種心情,抱歉啊潘總,打消了你的積極性?!?/br> 潘嘉年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說道,“沒什么,你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很多人都覺得我幼稚。我覺得,我可能就是幼稚吧。除去安安之外,想留下這個游樂場,也跟陸白月有關(guān)?!?/br> 只要一提到陸白月,唐慕的眼睛是會亮的。 唐慕說道,“陸白月我是了解的,她是很精明的女人,尤其在商場做生意這方面。如果是她,也會覺得不值。產(chǎn)出和投入不成正比,但凡仔細算過,都會舍棄掉的。況且這個游樂場我把它拿到手,也并不是為了去運營。而是想著這么一大片的地,在繁華的位置,以后建立新的公司,擴張業(yè)務(wù)都是很方便的。” “今天唐總能來,我想跟你講講我的心里話。雖然唐家和陸家有過節(jié),但是,我真心覺得和唐總有些話還是可以聊的?!?/br> 唐慕并不說話,他默默的聽著,潘嘉年一定是要講什么很重要的內(nèi)容。 潘嘉年說道,“陸白月的狀況,你很清楚。當時來參加葬禮的時候,他就是那種水深火熱的狀態(tài)。陸白月常年被人下藥,吃的是一種精神致幻劑,導(dǎo)致她那些年精神時常錯亂,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后來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陸興集團,但是已經(jīng)有了嚴重的后遺癥。” 唐慕一直抿著嘴,聽到此不免皺了皺眉頭,他早就覺出了陸白月的異常,但是因為兩家對立的關(guān)系,他沒辦法準確的知曉其中的原因,只聽坊間傳言,陸家有遺傳性精神病,陸白月只不過是發(fā)病了。 潘嘉年繼續(xù)說道,“她會短暫的失憶,時間不等,五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也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才能緩過來。而且這種狀況越來越頻繁,我為什么想要那片游樂場。你說的對,孩子是會玩膩的,總想要新鮮的,成人也一樣,想要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和樂趣??蓪τ陉懓自聛碚f,失憶犯病的時候,她內(nèi)心很恐慌很害怕,那個雷厲風(fēng)行的陸興集團掌門在那一刻早就消失不見了?!?/br> 唐慕一下子明白了潘嘉年的意思,他接過話茬來說道,“所以,你想保留一個地方,可以一成不變,可以讓她不必惶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