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別讓她胡來
處理完交通事故,去派出所做完所有的筆錄之后,竟然過去了兩個小時。 趙明朗在此期間給潘嘉年打了一個電話,可能是太忙的緣故,潘嘉年并沒有接。 這個時候路上已經(jīng)不堵車了,趙明朗和陸白月都有些疲憊。 誰能想到今天竟是這么湊巧。 “大小姐,你說怎么辦,還要去潘家嗎?”趙明朗詢問道。 陸白月揉了揉太陽xue,真的是很難辦呢,她想了一下,“還是去吧,露個面總是好的。” 趙明朗用了二十多分鐘,就開到了潘家老宅。 這個時候,守在外面的記者和媒體已經(jīng)散去了。 陸白月敲了敲門,家里的保姆小跑著過來開門,看見是陸白月,趕忙過來開門。 潘嘉業(yè)也跑了出來,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滿臉的驚喜,他回頭對屋里喊著,“哥啊,媽,是大嫂來了,大嫂來了呢?!?/br> 潘嘉業(yè)又委屈又高興,他把陸白月迎進(jìn)來,陸白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潘嘉業(yè)的頭。 “嫂子,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br> 雖然潘嘉業(yè)朝門里喊了幾嗓子,但是門里并沒有出來人。 潘嘉業(yè)繼續(xù)說道,“我們剛從殯儀館回來,有好多記者都在詢問,嫂子為什么沒來。我哥很為難?,F(xiàn)在你來了,真是太好了?!?/br> 陸白月感覺很不妙。 趙明朗也覺察出這種氣息來,不免靠著陸白月又近了一些。 陸白月進(jìn)了門,卻見潘嘉年和詩文都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fā)上。 家里面所有花色的東西和鮮艷的裝飾都已去掉了,一片素色。 陸白月站在那里,對著詩文說道,“真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事故,處理完才趕過來。所以來晚了?!?/br> 話音剛落,詩文就把桌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清脆刺耳的聲音里,那個精致的茶杯就已變得四分五裂。 “你現(xiàn)在來有什么用?陸白月,你心機(jī)夠深呢。我們左求你一遍右求你一遍,你到底把我們潘家放在眼里了嗎?葬禮結(jié)束了你才來?有什么用?記者走了,媒體也走了,看吧,下午所有的新聞又會轟轟烈烈的席卷一遍。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jié)局吧?” 詩文很激動,她說完大口的喘著氣,連頭發(fā)都凌亂了。 “真的很抱歉,不管說什么,但事情總之是發(fā)生了。我也沒想到這么巧。” 詩文聽聞,哼笑了一聲,“怎么那么巧?無巧不成書,你自己想要導(dǎo)演這一出,論誰也想不到還會有多少巧合會出現(xiàn)。你心機(jī)這么深,這屋子里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斗不過你一個。每天裝瘋賣傻,心里清楚的很。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潘家趕緊倒臺的那一個,說不定幕后黑手就是你!” 詩文越說越激動,潘嘉年站起來,把詩文往沙發(fā)上推了推,“你激動什么?剛處理完葬禮的事情,什么事都要和氣一些,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br> 詩文的眼淚又啪啪地掉著,她委屈的說,“你父親求了你多少次了,讓你和陸白月說一聲,表面上看著又幫忙貸款,又幫忙聯(lián)系人處理高爾夫球場的事情??傻筋^來到底哪一件事做成了?高爾夫球場現(xiàn)在和一片廢墟有什么區(qū)別,貸款雖然下來了,但是利滾利的太過可怕,潘嘉年,你清醒一點,我們支撐不了一個月了!” 潘家出了這么大的事,陸白月明白,多少他們是有火氣的,她倒也不惱,不管怎么說,有些事情確實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者說是放任自流了。 “婆婆,我能力有限,也沒有通天的本領(lǐng),事情沒做成我也很為難,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敢來家里,生怕你們問起來。你冷靜冷靜吧,做生意哪有一帆風(fēng)順的。就算是陸興和陸家,同樣也有翻車的時候??偨Y(jié)經(jīng)驗,繼續(xù)再來,比生悶氣埋怨要重要的多。我知道家里出了這么多事情,你很崩潰,但還是希望你能夠冷處理?!?/br> 詩文一肚子的話憋著,一直是靠山的潘老太太死了,潘宏達(dá)又半死不活的,可詩文除了打麻將,花錢和撒潑,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了。 自從進(jìn)門的那一刻,潘嘉年就沒有和陸白月主動講過一句話,就算是此時此刻,也沒有。 “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怎么都不接呢,到后來竟然徹底關(guān)機(jī)了。”潘嘉年終于開口了,卻是在質(zhì)問陸白月。 “我手機(jī)早上找不到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沒辦法讓趙明朗給你打了電話,誰知你也沒接到,真是不湊巧?!标懓自陆忉尩?。 潘嘉年只是抬起頭,看了看陸白月,然后說道,“這樣啊,那也真是不湊巧了?!?/br> 陸白月能夠感覺得到,潘嘉年情緒里面的不滿,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陸白月待在這里,很是尷尬。她看看時間,然后說道,“既然事情都處理完了,那我就先暫時離開,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以后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婆婆您就多開口說吧?!?/br> 自然是沒有人來搭理陸白月的,陸白月只得和趙明朗說道,“我們走吧。” 可陸白月剛一轉(zhuǎn)身,她沒走幾步,詩文就撲了過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今天不打你,就咽不下這口氣!” 陸白月還沒來得及躲閃,便被詩文推倒在地。進(jìn)戶門處有七八節(jié)臺階,即便趙明朗手速快,也沒來得及把陸白月拉在身邊,因為詩文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她從身后把陸白月?lián)涞?,然后兩個人一起滾落到了院子里。 “大小姐!你沒事吧?!”趙明朗嚇壞了,趕忙一腳踢開了詩文。 詩文吃痛,翻了幾個滾,在院子里大聲叫起來了,“看看吧,看看陸家多么目中無人,隨隨便便一個開車的司機(jī),就可以對我拳打腳踢了!陸白月,我今天拼了命,也要爭這口氣!” 聽到動靜的潘嘉年和潘嘉業(yè)也趕了出來,詩文卻像瘋了一樣,不住的撲過來。趙明朗把陸白月護(hù)在懷里,拳頭盡數(shù)砸在了他的身上。 趙明朗急了,看著潘嘉年說,“潘嘉年!大小姐懷孕了!你別讓她胡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潘嘉年一怔,臉色一下刷白。剛才那幾節(jié)臺階還是挺高的呢。他趕緊把詩文拉開,吩咐潘嘉業(yè),“快,快把媽拉進(jìn)去!” 但詩文這會兒情緒已經(jīng)崩潰了,滿臉通紅,頭發(fā)炸起,沒有了貴婦的模樣和端莊。潘嘉年見狀,上手扇了詩文一巴掌,這一巴掌把詩文扇醒了。 潘嘉業(yè)和家里的保姆趕忙把詩文推進(jìn)了門里,詩文卻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潘嘉年,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潘家要是倒了,你就是千古罪人!你爺爺,你爸爸,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詩文胡言亂語起來,可潘嘉年根本顧不得這些。 趙明朗還是把陸白月護(hù)在懷里。陸白月卻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右手撐著地左手卻捂著肚子,不一會兒陸白月伸出手,趙明朗和潘嘉年看著都頭皮發(fā)麻。 陸白月的手上全部都是血,鮮紅的血在指尖凝固,十分的刺眼。 “明朗,趕緊去醫(yī)院,流血了,我害怕?!标懓自碌穆曇粲悬c顫抖,可以聽得出來,她真的是害怕了。 潘嘉年趕忙把陸白月橫抱起來,他對趙明朗說道,“你快去開車,我們上醫(yī)院去!” 鮮血一直從大腿留下來,弄臟了陸白月的身體和衣裙。一路上,陸白月并不說話,只是咬著牙根,默默的流淚。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全世界都知道你陸白月懷孕了,只有我不知道!” 陸白月竟然冷笑了一下,對,當(dāng)初她在結(jié)婚的時候,對著媒體,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懷孕了??傻胶髞恚煜碌娜硕贾浪懓自聭言辛?,可潘嘉年卻一無所知。 陸白月只是把頭撇過去,這會兒頭很暈很暈,眼前模糊一片。 潘嘉年的眼眶是紅的,他很憤恨,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竟然讓陸白月非要來潘家,明明他知道,潘家的人對陸白月是有不一樣的情緒的。 陸白月的肚子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她不時的皺著眉,本來就很白的臉頰現(xiàn)在更加蒼白了。 “白月,你感覺怎么樣?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到醫(yī)院了,有大夫在會沒事的?!?/br> 會沒事嗎?陸白月不敢想,她只是頭腦暈暈,她好想睡一覺。 趙明朗顧不得那么多,闖了好幾個紅燈,才到了那家醫(yī)院。早就給大夫打過了電話,大夫和護(hù)士一直等在門口。 潘嘉年把陸白月抱上了病床,大夫和護(hù)士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急救室。 陸白月在里面做彩超,潘嘉年和趙明朗一直守在外面,不敢離開。 潘嘉年看著自己手上那斑斑的血跡,早就傻了眼。 他努力的回想著這一段時間陸白月的反常,不免捶著自己的頭。 他是有多么遲鈍,多么不在意陸白月啊。 陸白月在自己面前,明明已經(jīng)嘔吐了很多次,他卻沒有往這上面想。她精神狀態(tài)不佳,時常煩躁,甚至是搬出去住了,可他只是覺得陸白月有別的心思,有別的心眼兒。 陸白月只不過是為了保護(hù)孩子。 趙明朗也在走廊里來回踱著步,他也很著急,卻又無能為力。 半個小時之后,陸白月被推了出來,主治醫(yī)師也從彩超室出來了。 潘嘉年沖了上去,問道,“怎么樣了醫(yī)生?” 主治醫(yī)師卻有點生氣的說道,“上次保胎,就告訴你們要住夠時間,可大小姐根本就不聽勸,中途就回了家。你們家里人是怎么照顧的?怎么會讓孕婦摔倒?” 潘嘉年就這樣被主治醫(yī)生訓(xùn)了一頓,可這些話在他看來,并不算什么,他只是繼續(xù)急匆匆的問道,“是我沒有照顧好,現(xiàn)在白月是什么情況?” “孩子還在,而且已經(jīng)會動了。但是出血量太大,我也不好說,住院觀察吧?!?/br> 潘嘉年的心稍稍踏實了一些,陸白月被推到了病房,一路上潘嘉年都握著她的手。 陸白月的手很冰,很冷,這種溫度傳到潘嘉年的指尖上,讓潘嘉年不覺頭上滲出了冷汗來。 陸白月一直睡著不夠清醒,趙明朗打來一盆熱水,潘嘉年卻搶了過來,“我來。” 趙明朗并沒有撒手,兩個人爭執(zhí)間,趙明朗說道,“潘嘉年,每一次非要這樣才好嗎?這件事,你必須要給個說法。我們多么小心翼翼的呵護(hù),你就說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一會兒再說吧,我先幫她清理一下?!迸思文赀€是搶過了水盆。 潘建年一點一點仔細(xì)的給陸白月擦拭著手,擦拭著身體,把那些血跡擦的干干凈凈。護(hù)士進(jìn)來打針的時候,陸白月才稍稍抬了抬眼簾,但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幾秒鐘之后還是閉上了,又昏昏的睡了過去。 趁著沒人,潘嘉年把手掌覆在了陸白月的小腹上。他想感覺到那里面一個小小的身子是在怎樣的活動。彩超的檢查結(jié)果就放在床頭,那個小小的像rou芽一樣的小孩子,已經(jīng)會動了呢。 晚上的時候,陸白月終于清醒了一些,但狀態(tài)不是太好。她的大腦里,又有些短暫的空白。陸白月之前的筆記本是不離身的,可這一次什么都沒有帶,她又陷入了惶恐之中。 陸白月死盯著潘嘉年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趙明朗,不免縮到了被子里。陸白月雖然大腦空白,但她很清楚自己身邊的人應(yīng)該都是熟悉的人,陸白月能做的就是躺下休息慢慢的回憶,如果回憶不起來,就不如睡一覺來的痛快。 “白月?你餓嗎,想吃什么,我讓家里的廚子送過來?!?/br> 陸白月又轉(zhuǎn)過身子看了看潘嘉年,她沒有回答,卻又閉上了眼睛。好在十分鐘之后,陸白月就又睡著了。 她好像在說夢話,潘嘉年和趙明朗湊的近了些聽了聽,潘嘉年問趙明朗,“白月想吃什么?他一直在念叨?!?/br> 趙明朗拍了拍腦門,“她要吃我媽包的餃子?!?/br> 趙明朗出去打了一個電話,可沒五分鐘,陸白華就沖了進(jìn)來,他趁潘嘉年不注意,拎著潘嘉年到后衣領(lǐng)就把他揪了出來。 “潘嘉年,你tmd活膩歪了吧?就因為我jiejie中途有點事兒沒能及時趕到潘家,你們家的人就翻臉了?也不看看我們陸家是什么樣的存在,潘家的人竟敢打我jiejie,如果我姐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陸白華的樣子十分陰狠,他眼睛里的光很寒冷。 潘嘉年卻一把推開了陸白華,“放開你的手,你jiejie有點意外,我比你還著急,別在這兒發(fā)脾氣,我現(xiàn)在也是一肚子的火沒處撒呢?!?/br> 陸白華哼了一聲,“你急什么?急我們陸家沒幫你嗎?從寄人籬下的養(yǎng)子成為了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卻沒享受到潘家任何的福利,反而要收拾這些爛攤子,你心里不甘吧?” “我有什么想法,也不會和你一個小孩子說的。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給我添亂?!?/br> 陸白華也不跟潘嘉年繼續(xù)糾纏,只是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陸白月還在睡著,臉上竟然滲出好些汗水來。陸白華拿出紙巾輕輕的給陸白月擦著。即便這個世界上,他什么都沒有,沒有金錢,沒有地位,沒有愛情,甚至沒有自尊,他都不能沒有jiejie。 陸白華從書包里掏出陸白月早上沒有帶來的筆記本,輕輕的放在了她的手里。 沉甸甸的重量讓陸白月睜開了眼睛,她瞧了一眼陸白華,顯然也是不太認(rèn)識的。 陸白華只是對陸白月笑了笑,然后說道,“我考完試了,考得很好,我要是考了滿分,你一定要獎勵我哦?!?/br> 陸白華扶著陸白月起身,陸白月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十分鐘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何止是陸白月呢,陸白華也放松下來。 陸白月這是又恢復(fù)正常了而已。 陸白華內(nèi)心是緊張的,他害怕,害怕陸白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凈了。那個時候,該怎么辦呢? 就算是殺了汪天澤,也無濟(jì)于事。 陸白月醒來之后,潘嘉年才放下心來。 經(jīng)過治療的陸白月,身體穩(wěn)定了很多。 陸白月想起來被詩文推倒在地的情形,不免還是吸了一口涼氣。 這次住進(jìn)來,她就要多住些時間,不敢在擅自做決定了。 潘嘉年進(jìn)來,摸了摸陸白月的額頭,心疼的說道,“要不要喝點水?” 陸白月瞧了潘嘉年一眼,然后把頭扭了過去,沒有回答。 潘嘉年這會兒接到了公司打來的電話,是相關(guān)部門讓他配合調(diào)查,他現(xiàn)在必須離開。 即便陸白月不理他,潘嘉年還是耐著性子的說,“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陪你?!?/br> 潘嘉年走的時候,在門口與趙明朗母子打了一個照面。 潘嘉年和趙明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離開了。 斐姐卻多看了一眼那匆匆而過的背身。 “我們快走吧。”趙明朗催促道。 斐姐小跑了幾步,追上了趙明朗,朝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