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舊照片
這張照片有點兒陳舊,只有兩三寸的大小,看樣子是專門剪過的,像是隨身攜帶的東西,放在錢夾里,或者是夾在書里的。邊緣有點兒泛黃。 陸白月盯著看了許久,這是一張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中的父母穿著藍色的西裝,表情有些僵硬。坐在中間的男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手里端著一個沖鋒槍的玩具。整個照片都很古板、刻意。 陸白月認得出來,照片上的小男孩,定是汪天澤。因為那個怯懦而又捎帶討好和陰仄的眼神,讓成年后的汪天澤也是無處躲藏的。 潘嘉年走過來一起看,這不過就是一張老照片,對于汪天澤來說,是一種價值,對于陸家人來說,就是一張廢紙。 “我拿下去,一塊燒掉吧?!?/br> 陸白月把照片握在手里又看了看,“這張留著,照片上的人都很眼熟,可我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br> “這樣的男女,長相都很普通的?!迸思文曛皇遣幌胱岅懓自绿^于cao心。 陸白月卻執(zhí)意要把照片留下,“先保存著,肯定是有用的?!?/br> 但陸白月真的說不上哪里有用,至少現(xiàn)在,她無從得知。 別墅院子里的雜物竟然滿滿當當,堆成了一座小山。 潘嘉年親自拿打火機點著了,火苗越躥越高,越燒越旺。 陳叔過來跟陸白月說,“大小姐,剛才薛四姑那邊的人打電話過來,說是讓你去趟下榻的酒店?!?/br> 陸白月想都沒想就說道,“告訴她,我身體不好,就不去了?!?/br> 陳叔有些為難地建議道,“大小姐,薛四姑看樣子是要長住的,還是小心為妙。薛家和陸家瓜葛太深了,我怕薛四姑……” “陳叔,我明白的,你是家里的老人,從爺爺年輕時候就跟著了。即便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但薛四奶奶那么希望我早點兒死,我也是能明白個中滋味,所以,會好好應(yīng)對的。” 陳叔欲言又止的模樣,話到嘴邊,卻說道,“薛四姑對陸家是有恨的。她恨不得陸家所有的人都不得善終?!?/br> 陳叔說完就去回了電話。電話那邊倒是沒怎么為難,很快就掛斷了。 陸白月也是斷斷續(xù)續(xù)聽陳叔講過一些,大體是薛四姑原來是在陸家的家譜上的,可是后來被清理了出去,而且清理的很難看。 那小山一樣的廢棄物不一會兒就被燒成了灰燼。 過往的恥辱,也一并隨著煙火飄走了。陸白月記仇,但并不用此折磨自己。她故作輕松的伸了伸懶腰,然后對潘嘉年說道,“我們以后搬去爸爸生前的房間吧,我那間屋子是不愿再住了?!?/br> 潘嘉年握了握陸白月有些冰涼的手,自知她還沒從陰冷的情緒里調(diào)節(jié)過來。 “我們也可以買新宅子住的,這個錢,我潘嘉年有?!?/br> 陸白月?lián)u搖頭,“為什么要搬出去,這是未市最好的別墅,你放心吧,我不會總想起那些受過的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br> 趙明朗接了一個電話,然后有些詫異的走過來問陸白月,“姐,你找人端了胡三的老窩?” 陸白月一頭霧水,“怎么了?我還沒來得及去處理這件事呢?!?/br> 趙明朗繼續(xù)說道,“剛才我接了一個電話,說是胡三的倉庫著了大火,倉庫發(fā)生了兩次爆炸,他人現(xiàn)在還沒找到呢?!?/br> 陸白月?lián)u搖頭,“可能他樹敵太多,走得夜路長了,難免會有失誤的時候?!?/br> 趙明朗也不再去細想,他只是打開手機,又看了一下網(wǎng)頁上的視頻,滾滾的黑煙,滿屏都是消防車的鳴笛聲。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陸白華,魔方揣在口袋里,他卻拿著潘嘉年點火的打火機,不停地關(guān)闔和打開著蓋子,細細的享受著、甚至有點兒上癮的聽著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關(guān)闔聲。 院子很快就被清理干凈了,今天陽光甚好,潘嘉年搬了藤椅讓陸白月曬太陽。陸白月剛剛睡著沒有一刻鐘的工夫,就有人登門了。 竟然是唐慕。 唐慕今天穿著筆挺的西裝,十分正式。潘嘉年擋在門邊,跟他輕聲說道,“白月休息了,現(xiàn)在并不方便見客?!?/br> 唐慕只是輕輕笑了笑,“我怎么能算客人呢?我可是和大小姐睡過一個被窩的?!?/br> 潘嘉年倏地皺眉,這人來者不善,他訓(xùn)斥道,“你什么意思?” 唐慕聳聳肩,“哈哈,當然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怎么,潘少就這點兒肚量和胸襟?” 唐慕穿著考究,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年紀和潘嘉年差不多,但并不如潘嘉年那般沉穩(wěn)。 潘嘉年自是知道,唐慕說這些,不過是為了激怒他,挑釁他而已。 唐慕看潘嘉年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差不多是達到了。他輕輕笑笑,拍了拍潘嘉年的胸脯說道,“我覺得潘少也不是個尋常的人,前一陣子陪奶奶剛來陸家的時候,潘少還是陸二叔的好女婿,這么搖身一變,竟然娶了陸大小姐。也是精明、厲害的人?!?/br> 潘嘉年往后躲閃了一下,然后說道,“謝謝夸獎了,你對白月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怎么話里話外都酸酸的,沒個坦蕩磊落的樣子,難不成米國的空氣養(yǎng)育出的都是你這樣的品性?” 唐慕爽朗的笑了,“你看,還是生氣了呢。干嘛生氣,你不是已經(jīng)和陸白月結(jié)婚了嗎?還有什么好怕的,我只不過和陸白月定過娃娃親,所以她忽然死了,我急慌慌的來,不料卻是來參加婚禮的,真可笑?!?/br> “我可看不出你對她有什么感情,明顯你更喜歡參加葬禮一些?!?/br> 他們說話聲音有點兒大,陸白月被吵醒了,她喚著潘嘉年,這才瞧見唐慕來了。 唐慕說,“潘少,有句話說的好,結(jié)了婚還可以離嘛,現(xiàn)在這個社會,都是講公平競爭的,你只不過是陸白月的下下策,不是她最好的選擇。認清這一點,識時務(wù)者為俊杰?!?/br> 唐慕說完就來到了陸白月的面前,把潘嘉年丟在了院子里。 唐慕很自然的坐到了陸白月身側(cè)的藤椅上,“感覺怎么樣?奶奶那邊你不要cao心,有我擋著呢?!?/br> 陸白月見他們在門邊說了很久的話,又見潘嘉年臉色不夠好看,自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瞟了唐慕一眼說道,“你又在搬弄是非了?” 唐慕一怔,一臉認真的說,“沒有,我只是說了一些肺腑之言?!?/br> 陸白月知道唐慕的為人,只是告訴他,“你來,我是不歡迎的?!?/br> 唐慕?jīng)]了剛才的戲謔之色,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緩了緩才說道,“把我們的事先放一放,奶奶晚上執(zhí)意要見你的,見不見的隨你,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br> 陸白月看看唐慕,真的是許多年沒見了,現(xiàn)在竟然有了一絲絲陌生的感覺。 陸白月說道,“真是抱歉了,今天的行程已經(jīng)滿了。” 對,今天的行程,晚上是去潘家拜訪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