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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爹爹,怎么待人還兩幅面孔。 “進宮?”陸輕云詫異地望去,“我也要去?” “今日是圣上壽宴,壽宴多無趣,沒有王妃可不行。” “……敢情我是給你解悶的是吧?” 秦瑜笑而不語,柔和的視線落在她嘴角,笑意更深。 傷好了。 皇上壽宴確實盛大,剛到宮門前,就瞧見數(shù)輛馬車熙攘并排列在門外。宮里有規(guī)定,尋常馬車不得入宮門,眾人要換而步行,或以轎子代之。 “王爺,待會兒我們走進去吧,我不想坐轎子了?!标戄p云下意識提議。 想起成親那日的遭遇,她便想離轎子遠遠的。 秦瑜失笑,將蠢蠢欲動的人又拉著坐下,“不必,本王的馬車可以入宮?!?/br> “……” 噢,差點忘了,這人是反派攝政王,他的馬車豈是尋常馬車。 馬車就這般堂而皇之入了宮門,到達殿前長階梯下才停,秦瑜牽著她走出,正往大殿方向走。突然半途,一個小太監(jiān)鞠著腰走近,湊到秦瑜跟前低低說了通。 饒是秦瑜再如何淡然,陸輕云也瞧見了他眉眼間的嫌棄和不屑。 再看過來時,他面色如常,不舍地捏了捏她的手:“云兒,本王有些事要去處理,很快就回,你先進殿內(nèi)?!?/br> “嗯,好。” 第61章 啟陽宮內(nèi)。 “王爺?!?/br> 宮女端著面盆走出時,正好碰見迎面而來的秦瑜,登時嚇得兩手一顫,趕緊低下頭福了福身。面盆里的血水,也伴著她的舉動,蕩起片片微波,散出的腥臭味更濃。 秦瑜淡淡瞥了眼,面色不改。旋即,提步入寢殿。 這間寢殿很大,入目也是一片奢華,金磚地,檀木梁,珠玉簾,軟羅帳,寶石鑿嵌的仙鶴燭臺更是隨處可見??v使在宮內(nèi),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麗。論誰見了,都得感嘆一下寢殿主人的尊貴身份。 但就是這樣一間寢殿,此刻卻顯得凄涼無比。 除了緩步入內(nèi)的秦瑜,殿內(nèi)僅有兩人。床前候著一個,床上躺著另一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瞧不見丁點生氣,乃至連腳步聲,都被襯得格外空洞響亮。 嬤嬤聞得動靜,一抬頭見了來人,慌忙福身,如實稟道:“王爺,太后方才為追逐藤球,不甚磕到桌角。御醫(yī)已經(jīng)來過,包扎了傷口,不過人還尚未清醒?!?/br> 聞言,秦瑜掃了眼擱在床頭的藤球,拿在手里玩弄幾下后,嘴角浮起一抹譏誚。 床上躺著的,正是當朝太后,不過此刻,卻沒了半點皇家的雍容高貴。 她面色蒼白,身形瘦削,像具快被扔進火堆的紙人。唯有那兩道眉,還算惹眼,抹得花花綠綠,滑稽中又顯得有幾分詭異。額頭綁的那幾圈細帶,隱隱還有血漬滲出。滿頭花白的頭發(fā),也是亂糟糟一片。 若非住在此等華麗的大殿,旁人見了,只怕還以為是哪里冒出的瘋婦。 本該高高在上的太后,卻落得此番境地,多可笑。 可是啊,這還遠遠不夠。 與他過去所受的屈辱和痛苦,還有母妃所遭遇的那些相比,這點又算得了什么。秦瑜渾然不覺得解氣。 他陰惻惻盯著床上人,指尖因用力而發(fā)白,攥得手里的藤球也咯吱作起細響。 直至一聲哼唧,床上人緩緩睜眼,將他心頭的怒火扇得更旺。 “弘兒---” 周太后混濁的眼珠微微動了動,待瞧見立在床前的人,她咧開嘴角,顫巍巍抬起枯瘦的手,朝那人伸去。眼看就要碰到那片雪白的衣擺,那人卻突然嫌棄地避開,讓她抓了個空。 那只手才又落寞地垂下。 秦瑜溫溫一笑,舉著藤球俯身問:“母后,這顆藤球是您的嗎?” “藤球……弘兒……” 望著藤球,周太后雙眼迸出些許光亮,掙扎著要起身。 “是啊,皇兄以前可喜歡玩藤球了?!?/br> 恍然憶起往事,秦瑜無奈搖頭,旋即又看向周太后,“不過,母后不是一直不喜歡皇兄玩這個嗎?怎么……啊,本王記錯了,母后是一直不喜歡皇兄和本王一起玩才對。” 他呵呵一笑,微瞇起鳳眸,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爬起的周太后伸手來抓藤球,卻又在最后一刻,突然直起身,居高臨下望她。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和皇兄一起了?!?/br> 話音落下,他手里的藤球也啪嗒一下落了地。只是還未骨碌滾遠,便被秦瑜一腳踩在腳底。太后又急忙趴下身子,夠起手,扶著床沿朝他腳下?lián)啤?/br> 冷哼了聲,秦瑜腳下便是一用力,當著其面赫然將藤球踩得變形,直到癟到不能再癟,才嫌棄地踹到一旁。 “啊啊??!” 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周太后眼珠子一瞪,然后趴在床沿,再次暈了過去。見此,秦瑜才背起手,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這間寢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秦瑜不在,陸輕云便自顧自入了殿內(nèi)。彼時,大殿里已聚了不少人,各自坐在桌前,相鄰間低聲細語,說得起興。直至她步入殿內(nèi),里頭才有一瞬的寂靜。 她早已見怪不怪,自打和秦瑜扯上關系,這場面就時有發(fā)生。但許是今日秦瑜不在跟前,故而眾人很快就恢復如常。 陸輕云也在小太監(jiān)的引領下,徑直坐到了自己位子上。距離開宴還有段時候,她閑得無事,又找不到人說話,便只好端著桌上那盤葡萄默默吃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