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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像哄孩子,伸手去拿她手里那匣子,初雪自然不肯,緊緊按著,一臉不情愿。 云芷妥協(xié),“好,我不拿走,我只是收起來,收起來好不好? ” 初雪長嘆一聲,她自然明白云芷說的是對的。她松開手,“餓了,吃東西吧?!?/br> 云芷點頭,把那匣子收到架子上,到門口命人去傳膳。她不敢放初雪一個人,很快又折回來,陪她說話。 “娘娘不要太傷心了,也許這是好事,畢竟二殿下命苦。日后轉(zhuǎn)世投胎,說不定過上好日子?!?/br> 初雪反駁:“哪有什么轉(zhuǎn)世投胎?人沒了就是沒了?!?/br> 她捂著胸口,像被拉回父母過世那段時間。一夕之間,美夢就成了噩夢。 又是一夕之間,她就失去了一個朋友。 旦夕禍福,真是誠不欺我。 一連幾日,初雪都悶悶不樂,郁郁寡歡。李成暄看在眼里,還是命人勸慰她些,更是傳旨說,誰若能令皇后娘娘高興,重重有賞。 一時間,諸多人往甘露殿擠。 初雪知道這是好意,加之她也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難過,便也沒推脫。 但沒什么能讓她高興的。 眨眼間,便是李貞頭七。她的喪葬事宜底下人都很認真cao辦,麗太妃猝然失女,人仿佛老了十歲。她從前雖然待這女兒不夠好,但真到這時候,難掩傷感。 初雪對此頗為嗤笑,“人在的時候又不好好對她,這會兒沒了,倒是情感泛濫了。也不過是覺得失去了倚仗,失去了一個可以控制和爭寵的工具?!?/br> 她仍舊很難過。 即便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她仍舊沒從那種難過中走出來。人和寵物不一樣,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和失去一只兔子,差別真的太大了。 李貞的靈位特意供奉在紅葉寺中,享受了一場盛大的法事。 初雪特意替她上香,“貞jiejie,你還好么?” 但牌位不會回答她。 * 李成暄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情,趕過來陪她。 “阿雪?!崩畛申言谒麻T口等她。 初雪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直到在李成暄面前停住,抱住他的腰。 “我好難過啊,暄哥哥?!彼Ьo了他的腰,蹭在他胸口,聲音含糊而悲傷。 李成暄聽得并不高興,她難過得太久了。但他仍舊哄她,輕拍著的背,“嗯,我知道。沒事的,會好的。” 他背她回甘露殿,又哄她入睡。臨走前,囑咐她們好生伺候。 離開甘露殿的時候,李成暄坐在御駕上,臉色陰鷙難看。 御駕經(jīng)過,其他人都得低頭迎駕。陶綺羅只一眼,便瞥見他的神情。 那種冷漠的神情,令她為之一顫,記憶深處的東西被喚醒。 這個人,以溫柔的外表,隱藏自己的漠然和殘忍。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人命,從前她幻想有一日,他的行徑會被世人發(fā)現(xiàn)??墒菦]有,他甚至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帝。 這實在太過諷刺。 像他這樣的人,卻宣稱,對皇后愛之深深。 陶綺羅對此嗤之以鼻,雖然他們在人前表現(xiàn)得那么恩愛?;屎竽锬锉憩F(xiàn)得對他那樣信任而眷戀,那只是因為她不了解吧。 聽聞皇后娘娘近來為二殿下的死而郁郁寡歡,陶綺羅心中甚至大膽地想,也許,二殿下的死也是李成暄所為。 但皇后娘娘并不知道。若是她知道的話,又該如何呢? 皇后娘娘還算一個好人,陶綺羅低頭想??墒菦]辦法,她只好利用她。 陶綺羅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端穩(wěn)了手中的托盤。托盤中,是司珍司近來的新品,正要去呈給皇后娘娘。 到甘露殿,云芷領(lǐng)著她們進門。 初雪記得陶綺羅,因而打起精神來聽她說話。陶綺羅向她介紹新品,末了,情深意切地勸慰道:“娘娘近來瘦了不少,想來是悲傷過度。可娘娘應(yīng)當保重自己的身體,畢竟二殿下也不會希望您因為悲傷而傷害到自己的身體。若是娘娘喜歡,可以命我們再為娘娘蹴鞠。近來是冬天,蹴鞠怕是不大合適,那改為打雪仗也可以。卑職們皆想為您分憂?!?/br> 初雪眨動眼睫,有些動容,“你有心了。” 陶綺羅搖頭:“卑職受過娘娘恩惠,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卑職應(yīng)該做的?!?/br> 初雪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那之后,初雪又多次傳召陶綺羅前來相配。她說話之間處處為初雪考慮,讓初雪想到李貞。 憑著這份感覺,她待陶綺羅更親厚幾分。 但畢竟隔著身份差別,不如從前和李貞那樣親近。 李成暄看在眼里,倒沒說什么。 * 一晃年關(guān)將近。 宮內(nèi)也興起年味,張燈結(jié)彩的,陶綺羅來送司珍房的新首飾,順便與初雪聊了會兒天。 初雪漸從那悲傷中走出來,雖仍舊傷感,但已經(jīng)變得淡了。 人死不能復生,漸漸的,也就接受了這句話的道理。 她的生活又和從前一樣,這從前自然是指遇到李貞之前。不過如今還有個陶綺羅,也能與她說上好些話。 她肚子也漸顯懷,開始覺得疲憊,以及別的生理反應(yīng),例如嘔吐,聞不得油腥味之類。 陶綺羅很懂得分寸,從不逾矩,說話也拿捏得當,與云芷關(guān)系也不錯。初雪還挺喜歡她的,喜歡這種事,真是講不清道不明。她也不知為何,瞧著陶綺羅就頗為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