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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靜又淺淡,背影在這北地冰冷昏暗的夜里,顯得有些單薄。 穆莎覺得,瑟斯頓其實(shí)和伊提斯先生有點(diǎn)像,同樣是美貌的,是清冷的。 他們同樣不吃不喝,同樣情感淡薄,前者不是人,后者不像人。 但是,他的氣質(zhì)和美貌,又比那位發(fā)色銀白的先生遜色了很多。 如果是伊提斯坐在這里…… 他的背影,大約會是高傲的。 這凜冽又暴戾的風(fēng)雪,無法摧折他的背脊,讓他哪怕?lián)u晃一下。 他會是這雪中最堅(jiān)韌,永恒屹立的身影。 但他的背影,也許又是散漫的。 他隨時能夠融入這片雪中,隨時會消失。 他存在于此,或者不在此地,似乎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就算,他只是一個人坐在此處,也不會顯得單薄。 他是獨(dú)一無二的,高貴又昳麗的生命。 他只有獨(dú),沒有孤。 這世上不存在他的同類,他也并不需要。 就在穆莎思考著,伊提斯先生和圣子瑟斯頓的不同的時候。 那發(fā)色淺金的青年的聲音傳了過來:“睡不著?” 瑟斯頓連頭都沒回,就知道有人在附近了。 他的聽力實(shí)在是太好了。 明明這風(fēng)雪的聲音這么大,腳步聲很容易被掩蓋過去,幾乎聽不出來。 穆莎走向他:“嗯,出來走一走?!?/br> 瑟斯頓從放在旁邊的本子上撕下一張紙。 那紙頁一瞬膨脹變大,懸浮在半空中,和他的“座椅”一模一樣。 穆莎走過去坐下,問道:“您不休息嗎?” 瑟斯頓的聲音淡漠:“我不需要睡眠?!?/br> “我守著這里,那些神術(shù)師就可以多休息一些時間?!?/br> 雖然聲音冷淡,但瑟斯頓說的話比伊提斯有人情味多了。 穆莎聽說過,他是光明之子,心地良善。 她曾經(jīng)也覺得,這個人不好相處的冷漠外表下,埋藏著柔軟和包容。 但是,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人手上握著多少把柄,怎樣掌控著神術(shù)師。 這兩種形象對撞到一起,給穆莎一種非常濃重的違和感。 瑟斯頓把身邊半敞著的紙袋遞給她:“吃嗎?” 穆莎搖了搖頭:“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在……” 她正打算隨便編一個借口,拒絕這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的食物。 瑟斯頓說:“如果您還想找回味道的意義,我建議您維持進(jìn)食?!?/br> 穆莎愣了一下。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伊提斯之外的人。 瑟斯頓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談話?!?/br> 穆莎擺了擺手,說:“我知道您的聽力很好。” 穆莎沒想到,自己收到了另外一個不吃不喝的人給出的建議。 穆莎問:“為什么要維持進(jìn)食呢?” 瑟斯頓說:“記住食物的味道,記住飲食的感覺?!?/br> “在找回味道的意義之前,不要遺忘與之相關(guān)的一切?!?/br> 穆莎有些呆愣,她抬起頭看著發(fā)色淺金的青年。 這一刻,靈魂中某些已經(jīng)死寂的部分,似乎又有了希望。 在這同時,她還有止不住的迷茫。 “瑟斯頓先生,味道對您自始至終都是無意義的吧?” “您為什么,能給出這么好的建議呢?” 穆莎想:太奇怪了。 伊提斯先生對這件事表現(xiàn)的很無感。 但不是人類的圣子先生,卻這么懂。 他們倆,到底哪一個才不是人? 瑟斯頓說:“的確,我不是人類。” “我從被創(chuàng)造起,就擁有永生,對飲食沒有任何需求?!?/br> “我也不明白,味道究竟除了它自身的酸甜外,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 他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說出的話語,卻帶著融雪的溫度。 “但我一直都知道,食物的意義,對人類來說是非常重要的?!?/br> “那是生存必須,是喜好,是不可抽離的基礎(chǔ)?!?/br> 穆莎心底堵著的某一塊,忽然像是疏解開了。 明明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但是,她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困擾了。 大概是因?yàn)?,她已?jīng)明白該如何對待這個問題了。 她從紙袋里,捏起一枚餅干。 那是小熊形狀的餅干,做的非常精致漂亮。 只是看一看,也會因?yàn)檫@可愛的外形,讓心都柔軟下來。 穆莎咬掉了一個邊角,它口感酥松,很容易就會碎掉。 在牙齒的碰撞之下,甜味混著黃油的濃厚香氣,在味蕾上綻開。 穆莎說:“……很好吃?!?/br> 她記得的,這樣的餅干會很好吃。 空靈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屏退了喧囂雪原的一切聲息。 那聲音之中,帶著淡淡的不解:“那你,為什么要哭呢?” 不知何時,身披寬大的雪白衣袍的銀發(fā)青年,出現(xiàn)在了她背后。 他輕輕地抬眸,那雙眼睛空無一物,書寫著亙古的寂寥。 瑟斯頓自覺地站起身,拿著他的本子走了。 伊提斯抬起手,在這氣候惡劣的極北之地,隔出了一片沒有風(fēng)雪的空間。 少女的黑發(fā)沒有再被風(fēng)吹得亂揚(yáng),垂落下來時,夾著雪的發(fā)絲,還帶著幾分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