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遂冷冷看著，“褚洲殺的?！?/br>
    “啪嗒”一聲，以芙手里握著的糖葫蘆掉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外面的冰糖也摔碎了，露出紅棕色的山楂。

    秦遂撿起來，惋惜地撇撇嘴。他把糖葫蘆遞到以芙的手邊，“胡伯伯家賣的糖葫蘆，奴才和哥哥吃到大的?！?/br>
    以芙想說話，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齒一直在抖動。她想把糖葫蘆接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幸好他過來給你送這東西，不然還真捉不到他了?！鼻厮炜此t遲不接過，便吩咐下人把東西扔了，“奴才把事情說完了，走了?！?/br>
    “等等！”

    秦遂停下腳步，瞥過來。

    “他、他死了沒有？”

    “正打算給他解決了呢。”秦遂盯了她一會兒，仿佛才想起來一件事，“他說他想見你。”

    以芙低聲，“我不去?！?/br>
    “他說他會告訴你，當(dāng)初他為什么殺了楊嬤嬤，又為什么羞辱你的父母?！鼻厮焱犷^想了想，“哦，還有隱瞞你身世的原因?！?/br>
    以芙在床上怔怔坐了一會兒。她讓盼山去把小匣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笨拙地披上保暖的外衣，“我去看看?！?/br>
    “既然娘娘過去，奴才就不過去了?！鼻厮炫呐氖?，立即有小奴才托著木盤走上，“里面放著刀子和毒藥，娘娘挑著喜歡的來就好。”

    秦遂不給她猶豫的機(jī)會，帶著林獻(xiàn)玉走了。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娘娘要是使刀子，可千萬別記錯了。奴才哥哥的心窩窩是長右邊的?！?/br>
    ……

    天牢里潮濕。

    走在前面的獄卒秉著一支白燭，臉上笑嘻嘻的。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巴結(jié)秦遂巴結(jié)了好幾個月，終于升了官。

    他這兩天走路都是飄的，“前個就到了?！?/br>
    盼山從袖里摸出幾塊塞到獄卒的手里，又輕聲叮囑著，“我們娘娘在，就不要讓別的人來打擾了。”

    獄卒掂了掂手里面的分量，畢恭畢敬地點(diǎn)著頭，“這位jiejie放心，小的省的?！?/br>
    腳下泥濘濕滑，主子間的私事盼山不好打擾，她只能低聲囑咐了幾句，屏退到距離牢房三丈外。

    “盼山，我怕?！?/br>
    盼山以為主子怕的是殺人，于是輕聲寬慰道，“娘娘心善，舍不下心用刀子殺人也是尋常的理兒。你只要把那一味藥塞他嘴里，就什么事兒都成了?！?/br>
    以芙怕的豈是這個。

    她慢慢地?fù)沃鴫Ρ谧哌^去，看到了他。

    褚洲被人綁在了木樁子上，確切的說，并不是綁。有一條三個手指頭寬的鐵鏈從他的肩胛骨穿進(jìn)去，從另一邊的肩胛骨穿了出來，然后牢牢地綁在了木樁子上。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即便他動一下小指頭，都是疼的要命。

    以芙的腳步聲很輕，但他還是聽見了。褚洲抬起滿是血污的臉，藏在烏發(fā)下的嘴唇輕輕勾了勾。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像是怕嚇到她，“乖乖，過來?！?/br>
    以芙的心臟很吵鬧地跳著，“噗通噗通”聲直擊耳膜。她不敢去看他身上的傷，還有他的笑容，“你就這樣說吧。”

    “我這樣說，你聽得見？”

    兩人之間確實(shí)離得很遠(yuǎn)。褚洲在牢獄的最里，里面混沌著；以芙則站在最外面，窗里的天光照在她身上。

    以芙慢慢走過來，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再過來點(diǎn)兒?！瘪抑扌煨煺T之。

    以芙走到離他四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她眼睛里的防備比刀子還要戳人心窩子，褚洲埋頭笑了一聲，又看著她，“瘦了?！?/br>
    以芙皺眉，“你快說吧?！?/br>
    褚洲的呼吸聲沉悶，說話的聲音卻是輕飄飄的。她只聽見褚洲說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剩下的一概不知了。

    “你過來些。”

    以芙終于肯信了，湊過耳朵。

    褚洲的眼中蓬勃著笑意，如疏朗的清風(fēng)一般在唇邊釀化開。他盯著她小巧可愛的耳垂，忍住含住的沖動，低聲道，“我在外頭的時候一直想你。日里想，夜里想?！?/br>
    以芙原本是全神貫注地豎起耳朵，冷不丁聽到他這種調(diào)戲之言，剛要偏頭質(zhì)問，粉嘟嘟的唇瓣被人吮住了。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他已經(jīng)撬開她的牙，掃蕩著她唇齒間山楂的酸澀與冰糖的甜，他的身子艱難地往前傾倒，身體里的鐵鎖帶出冰冷的撞擊聲。

    以芙醒悟過來，往后退開幾步。

    褚洲濕潤的、帶著幾絲鐵銹味的嘴唇從她柔軟地粉腮上擦過去。見她差點(diǎn)被腳邊的干草絆倒，不禁皺眉，“你來的時候怎么不帶個仆從？這里豈是你一個人該來的地方？”

    以芙使勁兒地擦自己的嘴。

    “你既然不肯把事情告訴我，把我叫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褚洲這時候才看見她的肚子，已經(jīng)高高地隆起了。早在她來前，秦遂那兔崽子給他打了一頓，額上流下的血跡模糊了視線，剛才一直看不清她。

    褚洲嘆氣，“忘了我之前的話？”

    “就算死了，也要爛在你身邊?！?/br>
    以芙打了個寒顫，冷冷地看著他。

    “你一貫怕黑，把我的皮扒去做燈籠怎么樣？”褚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要是喜歡，把我拿去做花料也行?！笨倸w死了也能換種方式陪著她。

    以芙?jīng)]有理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錦袋，袋子里裝的是他從前送的玉佩。她把東西遞到褚洲面前，“還給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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